第7章 兄妹日常（1/1）

小半仙儿挎着一只沉甸甸的菜篮子飘飘摆摆的从院门处闪进来。

菜篮子是竹制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擦洗的很干净，里面一大把菠菜，一大块水嫩嫩发颤的豆腐，最有分量的是一大块五花三层的好猪肉。从许家杀回来后，她和云净初手头颇为宽裕，两个向来漂泊无依无靠的主儿，一时竟然想不清花钱的地儿。给云净初做了几身体面结实的好衣裳，给自己买了几根新的头绳后，小半仙儿一拍薄薄的巴掌，决定把剩下的银元化成油水，结结实实的填进肚子里。

一番煎炒烹炸，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伴着一大盘清炒菠菜上了桌，豆腐是小半仙儿的得意之作，家常中难得吃到的朱砂豆腐，橙红色的油汪汪的咸蛋黄洒在颤盈盈的豆腐上。这是她窝在城中名馆子内大师傅灶头边偷师来的——足足看了三个晚上，直看的她是夜回来后从内到外大洗特洗，感觉自己整个鬼都被油烟熏透了。

云净初没有等待小半仙儿的召唤，饭菜的香气把他从屋中自动的引出来了。长日无事，他窝在炕上看着几卷经书，形象并不是十分利落。一头黑发蓬松着没个形状，赤脚踩在鞋子内。穷苦惯了，新制成的好衣裳没舍得穿，套着的还是一件家常的月白色上衫，洗的久了，领口有些走了形状，显出微凹的锁骨和紧绷的胸口。踢踢踏踏的走进厨房，他想帮小半仙儿端上其他的菜肴。小半仙儿正在一口大锅前挖米饭，两只粗瓷大碗放在灶边，一只已经盛了一碗米饭，正散发着好米才有的香气。先盛出来的那碗饭是云净初的，小半仙儿替他害烫，总是要散散热气才肯把饭送上给他吃，小巴掌在碗边贴了贴，她满不在乎的一收手，横竖自己是鬼，并不怕烫。

许是吃的好了，小半仙儿原先单薄如纸片儿般的身子开始有肉了，且长得极好，腰身还是一小把，胸口却蓬蓬如盛开蓓蕾般的丰盈了。头发也有了光泽，黑亮的头发下，粉白儿脸，乌檀木一样的黑眉毛和眼睛，看起来更像是云净初的亲妹子了。

云净初把眼睛从小半仙儿身上收回来，专心对付着饭菜。许家一战后，他和小半仙儿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愁吃穿，且是好吃好穿，作为兄长，能给人生孤苦的小半仙儿一个顺遂鬼途，他颇为窝心，但作为捉妖师，身边有一只笼罩阴气的小女鬼总是有些别扭——尤其是聪明且不安分的小女鬼。好在，小半仙儿没有再尝试突破他的术法或者偷学他的符咒。

吃饱喝足，小半仙儿去灶下洗刷碗碟，抹干净桌子。云净初回到屋内，经书散落在炕上，他也无心去收拾。床上的寝具是小半仙儿新收拾过的，被子捡日头晴好的日子晒的蓬松，褥子枕巾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皂角的清香。他靠着一只小半仙儿新做好的软靠，舒服的半眯着眼，渐渐睡着了。

小半仙儿蹑手蹑脚的溜进屋子，她原本想攥去云净初的经书看上一看，奈何肚里的文墨有限，斗大的字识不到一篓。索性丢了书本，她认真的看起了云净初。

午后的阳光隔着窗户纸微微漏在云净初的脸上，浓密的抹不开的眉毛，两片微微颤抖的睫毛，微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肩膀开阔，双腿修长。小半仙儿心里欢喜的饱胀，眼前的美男子上完全属于自己的，而自己也是完全的属于他。她决定忘记潋芸所教导的一切，横竖这时光是偷来的，每一天都是险伶伶的快乐。她低下头，颤盈盈饱含着水意般的两片唇轻轻的在云净初的睫毛上啄了一下。

也就只啄了一下，像是一滴意外掉落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