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反击（1/1）

云净初撑着墙壁坐起来，小半仙儿蹲在一边，用巾帕扑打着他身上的灰尘，和衣潦草睡了一夜，此刻几人的面貌统一的不大好看。

小狐狸和沈红荔走到林子里，找了个亭子，分别坐在石凳上。滚在地上睡了一宿，沈红荔腰杆有些酸，她伸手捏捏腰附近。玉卿站到她身后，力度合适的按着肩膀和后背。沈红荔舒服的从口中长舒一声。

“我们接下来先去找叔父和妖蕊？”沈红荔听到玉卿商量的口吻，淡淡的笑了：“你还是在乎你叔父。”

“嗯。”小狐狸低下头，继续卖力按摩。

“你有线索吗？他们俩的下落。我现在甚至都判断不出他们是否在一起。傀儡陷阱是不是合谋。”沈红荔下意识的去找烟，发现烟盒不在身上，悻悻然作罢。

“你少抽烟。”玉卿语气里带了薄责。沈红荔没有回头，一手按住小狐狸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将他拉到桌子上。

“嫌弃我有烟味儿？还是想管我啊？”接连几次吐血，沈红荔声音是史无前例的嘶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狐狸，凑上前咬住了他的唇珠。

“嘶。。。”玉卿吃痛。沈红荔满意的松开他，指尖都是滚烫。

“我们先在草堂里躲一躲，等我伤养好。然后我们去查族长和妖蕊的下落。”

“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或许我们也不用亲自去找。”沈红荔想起玉苒对留灵珀的执着，心念一动。

“如果你用留灵珀的话，云净初他们怎么办？”玉卿严肃的看着沈红荔。“我们不能为了找叔父让无辜的人和鬼冒险。”

“而且叔父现在不一定是安全的，很可能已经被妖蕊控制了。一旦叔父有危险怎么办？！”

“族长对我也恩，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可是现在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沈红荔难得焦躁的看向玉卿，一向严密冰冷的壳子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她想保护住云净初和小半仙儿，想让小半仙儿恢复人形与师弟坦坦荡荡的过日子，她想找到玉苒，想确定他现在的安危，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控制好即将爆发的情绪，沈红荔疲惫的抚弄着玉卿的手；“你说怎么办。”

玉卿站起身，细白的手指解开身上的衣袍，外袍和水衣落地。沈红荔迷惑不解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玉卿深吸一口气，手指插进腰腹之中，他忍痛在体内搜寻一番，最后捏出了一块圆形的白色石头。

抹干净石头上的血污，玉卿催动灵力让伤口愈合，他痛楚的坐在石凳上，浑身颤抖，几乎要滑落下去。指尖摩挲着石头。玉卿低低的开了口。

“用岁晏石。”

“岁晏石是与留灵珀同期的神器，世人只知留灵，不知岁晏。催动得法的话，它可以带我们回到过去，抢在狐狸洞阵法设置前带出叔父。”

沈红荔盯着眼前的白色石头，心里飞出无数个疑问。留灵珀好歹在古卷上见到过，岁晏石怎么操作？这块石头为什么会藏在玉卿的身体里，而且这么久以来杜峻、云净初和自己都没有任何察觉？在翻涌袭来的无数疑问里，最先问出的是一根雪亮的刺一样的念头。

“疼不疼？”沈红荔低头亲向玉卿的伤口，眼泪无声无息的坠落下来。

“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小半仙儿一声惊呼。眼前的一幕让她难以置信。光天化日之下，狐狸姐姐半跪在地上，埋头在玉卿的两股之中。姐姐闻声抬起头，脸上被晶莹的泪水浸透。

“师姐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你哭。”

“我也一样。”杜峻和小半仙儿一边一个扶着云净初出门活动，没想到撞上这样一幕。

沈红荔迅速重点跑偏，脑海中清点了自己落泪的场景，果然只在师傅面前哭过啊。。。沈红荔习惯性的抚摸了下胸口挂着的戒指。更加迅速的把跑偏的重点收回来，沈红荔看向在场的同门。

“你们听说过岁晏石吗？”

立即收获两只大型拨浪鼓。

意料之中的，沈红荔想催动从传音戒指，求助逍遥子。小半仙儿清泠泠的声音传来：“我知道。”

两人两狐不约而同的偏了脑袋。

“上古时期有两样神器，一曰留灵珀，二曰岁晏石。。。”小半仙儿艰难的说下去。

“留灵珀是一块圆形的美玉，岁晏石是一块白色的石头。留灵珀现在已经碎成了两块儿，一块在我身体里，一块在哥哥脖子上。完整的留灵珀可以使人起死回生。完整的岁晏石可以穿越时空，带人去到未来或者回到过去。”

“岁晏石的作用并不流传于世，因为太残酷了。它需要血肉供养。血液催动，差不多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三次左右，一旦使用不得法，容易遭到反噬。就是被它吃掉。”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许家大院里，潋芸姐姐和我讲过的。”小半仙儿怀念起第一个见到的漂亮女鬼姐姐。

“那这个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是你一直用血肉在供养它吗？”沈红荔扣住岁晏石。

“是分别的时候叔父塞进我身体里的，他担心将来妖蕊会对我不利，留给我一件护身的东西。”

沈红荔接受了这个观点。难怪族长每次在人间找寻的都是留灵珀，从没有留下过岁晏石的相关讯息，原来已经在他手上了。

“我们用岁晏石，回到狐狸洞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卿坚定不移。那一年在马车上灭口沈红荔，放弃王位的一幕好像就在昨天，叔父把岁晏石打进自己体内的时候眼神复杂，郑重叮嘱：

“一生只能用三次，每次需要大量灵力充沛的血液做镇，喂饱岁晏石后，方可有功效。”

”时间定在什么时候为好？”沈红荔打破了玉卿的回忆。“如果次数有限，那我们这次就要足够精准有效。”

“就定在我姐姐被妖蕊杀之前好不好。”青木碧滑进了亭子里，她的人形又没有维持多久，累的鳞片快要飞起来了。

“怎么又是你啊。”杜峻恨不得踩小青蛇一脚。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真正的和云净初动过手。那是画符的手，如果没有擅长治愈的玉卿在，云净初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做捉妖师了。

“就是啊！你姐姐偷我们东西。你怎么有胆子来和我们提条件？你把我哥伤成这样，你信不信我炖了你做蛇羹，再把你姐姐也一锅烧了？”小半仙儿气的语无伦次，她不比杜峻，毫无风度，俯身冲向石凳，她打算狠狠的拎起来砸向青木碧。

“这石头不是需要血吗？用我的。”青木碧化成了人形，手中捏着一把雪亮的刀片，正是她刚才用草兵术化来的。没有大姐列兵布阵的能力，一把刀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沈红荔点燃从云净初口袋里顺来的烟，言简意赅的一点头：

“好。”

于是六位关系复杂的同盟分为三路，一路是玉卿 沈红荔，携带三分之一青木碧血液，进行岁晏石的催动。一路是云净初 小半仙儿，留守在草堂，一旦有岁晏计划有变，携带云净初身上的留灵珀去救命。一路是杜峻和三分之二的青木碧，时刻准备结阵支持狐妖们。

救出族长，顺便救出青木碧的二姐。

“这个事情结束后我们找个舒服的地方歇一歇，蜀地湿热，我身子都沉了，我要去上海，去那里好好歇歇。”沈红荔一扶腰，眼睛盯着浸泡在盛满血液的水桶中的岁晏石。岁晏石外形毫无变化，只传来咕嘟咕嘟，疯狂吞噬血液的声音。

“我陪你。”玉卿毫不犹豫。

岁晏石在血液中雀跃翻滚，狐族族长玉苒在狐狸洞府的另一端口痛苦挣扎。

狐族的事宜已经全部交给妖蕊处理，期间她指挥着座下，非常漂亮的打了几起进击仗。此刻蛇妖一族已经大半臣服，兔妖一族也沦为了狐族的奴隶，被迫定期提供新鲜的兔妖供狐族贵族食用。营养充沛又过的舒心，妖蕊已经修炼出了九条狐尾，正经是狐族第一高手了。

起先妖蕊用以残酷的手段除掉了狐狸洞里的莺莺燕燕，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召唤母族的势力，兼以外部的佣兵，一举掌握了族中势力。她留着玉苒，并非是因为考虑到他是儿子的父亲，而是想用他引出失踪已久的玉卿，绝了后患。

至于沈红荔之流，已然不在她考虑之中。历代狐族只有她一位女性掌权人，是开天辟地的壮举，她坚信自己的独一无二。

青木碧在小旅店遇到玉卿是个意外，妖蕊本来安排了其他下属去桐城散步消息，引诱玉卿。

谁也没有想到，沈红荔会带着玉卿回到狐狸洞，会冲破陷阱，会识破傀儡术，会留下性命。

饶有兴致的，妖蕊把下属拾得的红狐断尾拿到玉苒面前。“眼熟吗？你的好侍女回来过了。你真没选错人，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把她和玉卿一起弄死了，她带着玉卿逃的真快。”

玉苒穿着一件白纱长袍，形销骨立，腰间一条红丝带，他抚摸着沈红荔的断尾，尾巴上的一点儿雪白与他熟识的不同。

她还活着，还修炼出新的尾巴了吗？玉苒心底有奇异的自豪感。

妖蕊厌弃的看着玉苒的神态。她最反感的是玉卿、玉苒、沈红荔，身上惊人一致的淡漠气息，像是深山中顶峰上环绕的一圈雾气，带着山风的清冷。他们不像是妖精，反而像是隐士。

修炼一世，不搏一个建功立业，开疆拓土，那图什么呢？妖蕊鄙视弱者。羽毛扇子化成了一条长鞭，妖蕊使足了力气，惯向玉苒。顷刻间鞭子已抽下了他手臂的一层皮肉，鲜血翻涌。又是一道泄愤般的鞭子，这次狠狠的击中了肩膀，隔着破碎的长袍隐约能看到白色的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