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分别（1/1）

交流结束后，张子陵便回到住处开始打坐吐纳，说来奇怪，这些天他一直没有见到杨逍。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这么大一个活人，丢不了的。

时间飞快，等张子陵结束了吐纳，就已经是深夜时分。没等他松口气，屋门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

“什么人！”张子陵立刻跳下床铺，抄起放在床头的三生剑胎，一脸戒备地看向门口。

半晌，屋门缓缓打开，一道瘦削的人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是，是我。”人影有些紧张地开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杨逍？”张子陵不确定地问了一声，但手里紧握着三生剑胎，倘若情况不对随时准备一棍子砸上去。

“嘘，是我。”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摘下黑色面罩，露出了杨逍那张略带腼腆的脸。

张子陵放下三生剑胎，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些天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杨逍现在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两只衣袖处明显被刮破，就连鞋都丢了一只。但奇怪的是他脸上竟抹了一层玫瑰味的胭脂，身上还有一股香料味。

杨逍正要开口说话，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杨逍，你跑哪去了！”一个赤裸上身的粗犷大汉踹开院门，闯进了院子，正好看到门内的杨逍。

“嘿嘿嘿，别害羞嘛，为师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的阴阳转，你可别浪费喽。”

听到大汉的话，张子陵眼神有些怪异，“阴阳转”他只在藏经阁的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传说这种丹药有逆转阴阳之奇效。当然，此阴阳非彼阴阳，阴阳转只是改变服药者体内阴阳二气的比重，属于是另一种形式的转性。

眼下这种情况，加上先前在杨逍衣衫上闻到的胭脂水粉味，张子陵心里已经明白七八成了。

见到大汉即将破门而入，杨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张子陵。

“哐当”

粗犷大汉一脚踹开半掩的屋门，伸手就抓向杨逍。

“救我！”杨逍绝望后退，不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饶是如此他还是挣扎着向后退去。

大汉恶狠狠地瞪了张子陵一眼，威胁道：“小子，不要多管闲事！”

杨逍倒退时，原本衣衫上有不少破碎的布料被刮下，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肤。不得不说杨逍还真是男身女相，明明生了一具比女人还标致曼妙的躯体，奈何是男儿身。粗犷大汉眼睛一红，竟不管张子陵在一旁，恶狼般地扑向杨逍。

大汉撕扯着杨逍身上的碎布条，还伸出恶臭粗糙的舌头舔杨逍白皙的脸颊。

“玛德，要不是吴洺那小娘们被赶下山，老子才懒得找你这烂货。给老子把这阴阳转吃了！”大汉扯掉杨逍身上最后一片碎布条，把手里的丹药塞到杨逍嘴里，逼得杨逍吞下。

吞下阴阳转后，杨逍只觉得一股冷热参半的力量在肚中乱窜，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在地上翻滚。

“好徒儿，乖徒儿，今晚该让为师享福喽！”大汉看着地上痛苦打转的杨逍，嘴角露出一丝淫靡的邪笑。

精疲力竭的杨逍绝望地瘫软在地上，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看到杨逍这副模样，张子陵仿佛又看到了当初被吴洺拖走时绝望的自己，实在不忍杨逍步自己后尘，更何况杨逍还帮他解决了缺少基础功法的难题，将气引术与他分享。当即一拍储物袋，鬼母刀出现在右手，作势要劈向大汉。

压在杨逍身上的大汉见张子陵敢出头，冷笑道：“区区炼气三层也敢出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大汉冷笑的同时，隐没在黑暗中的十二柄子鬼刺从十二个不同的方位爆射而出，子鬼刺的尖刺部位铭文大亮，宛如黑暗中夜叉的眼珠。

大汉见状不妙，连忙释放出体内的真气。五道蓝色真气，一道迎向张子陵的鬼母刀，其余四道各对上三柄子鬼刺。大汉不愧是炼气五层的高手，真气尽数外放后，完全碾压了张子陵。

鬼母刀刚接触到蓝色真气，张子陵就感到虎口一麻，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从鬼母刀上传来，只得拼尽全力稳住脚跟。而十二子鬼刺对上四道蓝色真气尽落下风，被蓝色真气秋风扫落叶般地打得四散。

大汉见状，面露轻蔑之色，正要开口时忽然感到胸口一凉。

“呲”

一柄沾染鲜血的飞剑穿透了大汉的胸膛。

大汉眼中满是不甘与难以置信，张开嘴颤颤巍巍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口只发出一阵“呜呜”声。胸口空洞处鲜血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大汉的身体抽动几下，便不动了。

张子陵收回十三恶鬼索命，目瞪口呆地看向地上大汉的尸体，神情复杂。他并不是惧怕这血淋淋的场面，只是不知杨逍该如何收场。弑师在逍遥门可是大罪，若是被执法弟子抓住，杨逍恐怕将会生不如死。

许久之后，张子陵苦涩地开口道：“杨逍，你……”

“子陵，我没得选。”杨逍抬头看向张子陵，他的声音似乎和平时不大一样，听得张子陵心里很别扭。

“我没得选”四个字确确实实说进了张子陵的心里，自诩高高在上的仙人何曾给过他们这些底层人活路，何曾在意过他们的死活。或许像张子陵和杨逍这样的记名弟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最低等的玩物。

张子陵默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无法收场的地步。原本按照他的设想是他设法拖住大汉，杨逍趁机去喊来执法弟子，谁知杨逍趁大汉的注意被十三恶鬼索命吸引时，直接召唤飞剑取了大汉性命。

杨逍从衣柜中翻出一件新衣裳套在身上，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随后又在大汉的尸体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沾满鲜血的储物袋，他正打算和张子陵分一下大汉储物袋中的东西时，张子陵开口劝阻道：“不用了，你留着吧。”

杨逍感激地看了张子陵一眼，抱拳道：“子陵，今日的恩情，杨逍铭记在心，”

张子陵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又是何苦，若是刚才你去找执法弟子……”

杨逍摇了摇头，叹道：“没用的，我师尊与执法殿的一位管事私交甚好，即使找执法队也没用。”

“我师尊死得不冤，听其他师兄说，吴洺就是被他弄得不男不女。”杨逍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子陵恍然，脑海中又回想起当日山洞中吴洺那女儿家的媚态，不免心里生起一阵恶寒。恐怕任何一个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凡人都难以想象，贵为仙人门派的逍遥门藏污纳垢，堂堂仙人竟如此下流。女弟子不自爱，瞎搞男女关系，男弟子、男长老断袖之癖，老弟子仗着资历以大欺小，处处刁难新弟子。

大半年的时间下来，逍遥门在张子陵眼里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橘子，怪不得千年来衰弱至此。

杨逍打出一个火球，将地上自己师尊的尸体烧成了灰飞，随后又施展控风术，将地上的灰飞吹到屋外，化作一团骨灰飘向深不见底的山谷。

张子陵对于这个心理变态的大汉没有任何同情，此人能有这样的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

“子陵，我要走了，此事与你无关，宗门问起来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天下这么大，总能找到属于我的一席之地。”杨逍对张子陵微微一笑，随后将床上的大包小包收进储物袋，转身离去。

张子陵望着杨逍略显萧瑟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杨逍是他在逍遥门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真正交心的朋友。可现在被逼得连夜逃离，张子陵一时间唏嘘不已，只能在心里默默希望杨逍能找个好的去处。

清理完地面上的血迹，张子陵有些疲惫地靠在床上，拿起杨逍送给他的香囊放在鼻边闻了闻，熟悉的香味沁人心脾。仰望夜空，繁星点点，却找不到属于他们的那颗。

经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

再见面时，唯恐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