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痴？（1/1）

王家的小院里。

一块平整光滑的石板，三枝毛笔，一碗清水。

（现在家里不差钱了，以前的树枝子也换成了毛笔。）

王三石正在教媳妇、小妹写字。

老娘赵玉儿也在旁边凑热闹。

拍门声把他们惊了一下。

又听到喊声，四人抬头起身。

却只看见王光林一个人站在门口。

赵玉儿脸上微怒：“你个闲货，瞎咋呼啥？吓人一跳。”

王光林却脸上满是笑:“家里来客人了，贵客——”

又回过头对着门外：“张大人，里边请，里边请——”

“张大人？”

郑新鲜听的心头一咯噔。

王三石也是心中一惊。

赵玉儿和王四凤则是心中一喜，又有一些恐慌。

对当官的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四人一股脑走到门口。

看见张百尺正在门边的一棵树上拴马。

王三石赶紧上前：“张大人——”

张百尺回头，凤眼一瞪：“嗯？——”

“啊对，姐姐！——院里有驴棚，马拴棚里吧，有草料。”

“行，那也好，听弟弟的！”

张百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郑新鲜看的心中又一咯噔。

其他三人也是听的不觉一个冷战，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进了院子。

赵玉儿了和郑新鲜忙着招呼张百尺。

王三石接过马绳，去驴棚拴马。

棚虽不大，住两匹马还是绰绰有余，何况现在有一头是驴子。

人说骑驴找马，如今马找驴来了。

第二次见面，两个牲口互相保持着警惕。

王三石伸手拍拍驴子：“小灰，你靠边点，这是你姐姐，让着点。”

驴子委屈的看了看王三石，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害！谁让你是主人呢，就先听你的吧。

赵玉儿忙着把张百尺往堂屋让：“大人，你屋里坐。”

张百尺却看着那块石板，停住脚步：“你们在写字？三支笔，三个人写？”

“对，三娃教他俩写字。”赵玉儿指指郑新鲜和王四凤。

其实，他们家人会写字也不稀奇。

张百尺也听说过他们家王嘉勋是曾经得过全县第一的，只是很不幸，没了。

可听到王三石是教另两人，张百尺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冲着王三石招招手：“弟弟，你过来。”

“哎！”王三石屁颠屁颠的过来。

“来，写一个看看。”

张百尺一指石板，拉把凳子坐下。

又看看众人：“来，伯母你们也坐。”

好吧，好像她是主人了。

几个人围着石板坐下，单等王三石写字。

拿起毛笔，蘸了蘸水：“写啥？”

“你随便——”

“随便？——好，那就随便。”王三石略一思索，提笔就写。

[郑新鲜张县尉姐姐爹娘小妹]石板上出现一行字。

十二字行楷，一个呼吸间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呀！——好看！”张百尺低下头，离更近的看，生怕字迹干了一样。

（能不好看吗？另一个世界里王大石曾对着王羲之的《兰亭序》临了无数遍。）

张百尺身子前倾，胸部抵着石板的边缘，眼睛盯着字迹。

一个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了。

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着什么，慢慢的神情变的黯然。

看着她的样子，王家众人一脸懵。

一直沉默。无声。

一阵风吹过，石板的水迹干了。

字没了，只剩下一块光滑的石板。

张百尺才慢慢抬起头，看着王三石：

“弟弟，你家里有墨吗？”

“有的，大人你想写字吗？”没等王三石开口，郑新鲜就抢着说道。

张百尺转头，看着郑新鲜微微隆起的肚子：

“弟妹，别叫大人，和三石一样，你也叫我姐姐。”

“姐姐？”郑新鲜愣了一下，接着微微一笑：“好的，姐姐。”

这个弟妹真听话，和弟弟一样听话，行。

张百尺这才又露出笑容：

“哎，好弟妹。

——不是我写，是让弟弟写个我的名字。

写纸上，哎对了，家里有纸吗？”

“有的，有的！毛边纸，红纸都有。”

郑新鲜又抢答。

一边说着话，就回东屋去取纸、砚、墨。

“名字？写你名字？”

看着张百尺，王三石这时想起自己只知道姐姐是张大人、张县尉，却连她的名字还不知道。

嗨！又大意了。

其实不只他，他家所有人都只知道眼前这位是张大人、张县尉。

上次见面，认了这个姐姐却连名字都没问，她也没有说。

看着王三石一脸疑憾，张百尺抿一下嘴：

“怎么？弟弟你不会是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吧？”

张县尉的名字，如果有心去了解的话肯定会知道的。

可王三石这货智商不太够啊，他也没问过别的人，他真不知道。

两人之前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去县衙录口供，

王三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当然是也没敢问县尉叫什么。

旁边的衙差他也没敢问。

第二次在红缘寺，虽然两人在打了一架后也算是熟了，还有了姐姐姐弟弟的称呼。

可两人接下的话题一直是师兄，而且还没等聊到本人呢，义诊现场就出事了。

总之是王三石没有问，张百尺也没说。

再之后王三石一家人就匆匆下山了。

这次是两人第三次见面，对于这个姐姐的名字他是真不知道。

看王三石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张百尺也想起来自己确实没给他说过，他也没问过。

哎——，这都什么事。

姐姐喊的挺甜，却不知道姐姐的叫啥。

张百尺也有些尴尬，微微一笑：“其实，我名字叫张百尺。”

“白痴？——”

一直小心站着的王四凤，突然盯紧了张百尺，象看怪物一样。

王家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小姑娘好像忘了怕，心想哥嫂都喊这位大人姐姐了，那她也跟着叫姐姐：

“姐姐，你叫白——痴？——”

（又重复了一下。）

王四凤退后一步，又皱着眉盯着张百尺：

“姐姐这个名字好奇怪呀，那有人叫傻子的？不会是别人给你起的绰号吧?”

“白痴？——傻子？”

“噗——”

手里拿着纸墨的郑新鲜是忍不住了，王三石也是忍不了，两人一下子笑出声。

赵玉儿面带微笑，嘴唇紧闭，她在强忍着不要笑出来。

王光林却沉了脸，他有些担心，看着王四凤面带愠色：

“四凤，你，小孩子别乱说——”

又转头换了一副讨好的样子，看着张百尺：“张大人，你——”

其实，他也感觉张大人这名字好奇怪。

可大人的名字是不能乱说的，搞不好抓你下狱都有可能。

啊？这——

张百尺扫了一圈王家五人的表情，这都什么呀——

发怒？不至于。

以前，她的名字也有被人误会过，但好像很少有人直接说出“白痴——傻子”的。

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小妹妹，姐姐不叫白痴，姐姐叫百尺——”

“姐姐不叫白痴，姐姐叫白痴——”王三石看着张百尺，小声重复着。

一副搞不明白的样子。

害！搞不明白了——

张百尺有些急了，对着王三石递一个白眼：

“姐姐叫张百尺，弓长张，百是百家姓的百，尺是尺寸的尺！”

“哦——，原来是这样啊——”

王家五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百尺看看赵玉儿，又看了看王光林，脸上也变的自然：

“哦对了，以后伯父伯母可以喊我名字，不用叫大人。”

这张大人好亲切呀，赵玉儿心里想着不由的出了声：“百尺，这名字好。”

这名字好？这名字真的好？

王四凤看了娘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张百尺：

“姐姐你这名字叫着好顺嘴，可是有点怪呀！”

这小姑娘不是一直想着白痴姐姐吧。

张百尺伸手摸了摸王四凤的头：

“小妹妹，你[姐姐]叫的挺顺呀，姐姐喜欢。”

“其实我名字是来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