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静水深流（1/1）

师傅离开后空空大开戒律，他拿过她手中的竹笛学着心悟师傅的样子吹了起来。

许清欢看他把脸憋得通红，也没有吹出一声像样的曲调来，空空满脸羞涩。

许清欢抿嘴笑看着他窘迫的小模样，原来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四大皆空的，“你的道行太浅，以后好好听你师傅的教导……”

两人聊着天，很快走回了《舍瓦空禺》。

石桌上摆了一盘烫熟的青菜，一碗清粥，一碟水腌咸菜。

许清欢看了菜地，那么多的蔬菜都留着干嘛！她让空空带他去了厨房，还好这里五谷杂粮还是有的。

她拿起竹篮去了菜地，空空紧跟在她的身后，许清欢挖菜空空便帮着挖菜，她洗菜他也乖乖的学着洗菜。

看到许清欢采摘井边的艾草，他麻溜的摇起辘轳打上了一盆清水。

许清欢将艾草清洗干净拿到了厨房，又让空空找了石臼把艾草捣碎沥出水份，然后找块笼布把艾汁过滤干净。

空空很聪明，只听许清欢说过一遍就记住了制作流程。

当空空端着碗站在许清欢身后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锅里的红豆已经煮熟了。

许清欢看了空空好学的眼神，如果不是住在这深山别苑中，他或许会同沈默一样对于厨艺有着天生的灵性。

再次想起这个名字，她低下头紧绷了神情说：“接下来就不用你了，你到院子里把剩余的黄瓜和茄子都摘了，我看上面有好些菜都快老了。”

“可，那是师傅特意留着的！他说要等静悟师叔回来帮他送去山后的村寨里。”

许清欢一惊，难怪桌子上只有素菜清粥，原来心悟师傅还心系山民。

“那……你去给菜地浇下水，这样蔬菜会老的慢一些。”

空空像是领了佛旨，把佛珠向背后一甩说：“得来。”他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沈默……沈默……”许清欢轻声呢喃着轻语：“你怎么会那么狠心！”她将艾汁倒进石臼，与碾碎的糯米粉混合后用力揉搓着。

怎么办？还是放不下他，本想听心悟师傅告诫她几句，师傅却把石笛用个灰色的布包缠绕了起来。

这个笛子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再回来。

面和好后还需要再醒一醒，她想了想，拿起镰刀出了门说：“空空，你饿了先吃饭，我去竹林里采摘些野菜回来。”

空空抬头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忙活了半下午，许清欢总算是做完了饭，空空始终趴在窗台边看着她，见她将饭菜一个个端到石桌上却也没有去帮过忙。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菜，没有一点荤腥，味道却让人馋的流下了口水。

每道菜边她都放了竹简，竹简上面刻了菜名——《锦珠素玉》、《竹融天地》、《海纳百川》《空语唱诗》、《冰雪雾蒙》。

“施主姐姐，这个《锦珠素玉》好漂亮啊！我能不能尝一口？”空空的小舌头在嘴边舔来舔去。

许清欢点了点头，他拿起来闻了闻惊讶到：“是……”空空瞠目结舌。

“没错！你猜对了，但我有个要求，你必须把心悟师傅叫来一起吃，而且我保证在离开之前教会你这几道菜的做法。”

空空嘿嘿一笑，将《锦珠素玉》一口吞了下去，他大概还没尝出味道，伸长了脖子又红着脸跑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心悟师傅果然回来了，他还带来一位带发修行的人，空空推着轮椅抢先介绍说：“这是静悟师叔。”

许清欢看了他，这位师叔脸上还有凡尘未退的痕迹，他似乎还有嗔念，难怪没有遁入空门。

静悟师叔进门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石凳上，心悟师傅面相详和的行了佛礼，扯了僧袍安然的坐在轮椅上。

空空摘下佛珠挂在了石桌边的树杈上说：“施主姐姐，你先给我们讲讲这道面食吧！我好喜欢啊！”

他抓住的心悟的手略显骄傲的说：“师傅你不知道，这个绿包包里面装了红豆，软糯香甜，是我和施主姐姐一起为你包的！”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空空说的反而像是真的一样。

“《锦珠素玉》这名字你起的？”静悟问？

他看了许清欢心中暗惊，这姑娘倒是有魄力，竟把青团改了名起这么个有佛缘的名字！看来，她是带着难解的心事来的。

许清欢只点头，没有解释，静悟的眼神告诉她，他不但见过还吃过。

她拿起一支《竹融天地》递给心悟说：“师傅，这个是把大米放在竹叶汁中浸泡过后蒸熟的，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

心悟师傅解开竹筒上系着的茅草看了眼，淡绿色的米饭聚成筒状，飘着竹叶天然的清香，米中用红豆规律的点缀了指孔，模样很像是一只竹笛。

心悟轻淡的笑了笑说：“施主有心了，很好！”

“那这道《海纳百川》呢？里面怎么五颜六色？”静悟拿着竹简问。

这道菜是临时起意做的，静悟当然是没吃过，也没见过的。

“这是我在山上采摘的野菜和野果捣成米粒状做成的汤。还有这个《冰雪雾蒙》也是野菜，上面的雾色是我熬了白糖挂的霜。”

看静悟和心悟吃惊的看着她，许清欢立刻解释到：“师傅您放心，这些都是素餐，绝对不含半点荤腥！”

“许施主是来上香的，还是前来解惑的？”心悟捻起手中的佛珠。

许清欢摇了摇头答：“都不是，我只是想在这山上想清楚一些事情，想起空空，顺便来看看你们。”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 ，光而不耀。”心悟推起轮椅轻声言语：“感谢施主的菜，一会让师兄带你去山下的香客房。”

心悟走后，空空才敢大开吃戒，他像是饿了许多年似的，只给静悟留下了一支《竹融天地》。

静悟品了空空剩下的《空语唱诗》说：“难得你能将番芋做出荷花的味道。”

“不，那不是番芋，我只是把莲子摘过心，然后用薄荷叶包裹着爆炒了一下。莲子和薄荷都是凉性的，消暑祛火，清淡如诗。”

看静悟又夹了颗莲子放进口中慢嚼着，许清欢问：“心悟师傅的话是什么意思？”

“光而不耀，静水流深。”走了，他起身问：“空空知道我在哪里，你跟这小家伙说会话去山下找我便好。”

两位师傅走后，许清欢才敢悄悄问空空，心悟为什么总是带着那支石头刻的笛子，那笛子看似吹不响还巨沉。

空空眯眯着小眼睛，摩挲着撑大的肚子摇头苦笑说：“天机不可泄露！”他故作深沉的样子学起了心悟。

许清欢看得出他故弄玄虚根本不知道答案。

她抬头望了一眼太阳，夕阳的余辉已经撒满天际，茅庐里的天色暗淡了下来，这时空空才摸着光秃秃的脑袋说要送她到山前找静悟师叔。

许清欢说既然他认识路，就不必麻烦静悟师傅了，空空拿下树杈上的佛珠，一本正经的行了礼挂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