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幕（1/1）
“好小子，你们家拜师连口茶水都不舍得么？”刘浮景略显愠怒，气的笑骂道，但仍自顾个儿地抠着臭脚丫子。周昱宸也是面色羞红，也只好心中咒骂几句，手中却不敢怠慢地连忙看茶倒水。话说平日里可是没少照顾这老家伙，吃着烧鹅、喝着竹叶青，扯着衣袖抹着满嘴油渍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现在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相比于周昱宸的骂骂咧咧，见得这“李阳冰”已然肯接纳周昱宸为弟子，周虓、宋成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儿。
“哎，得，还说着叫花子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就知道这老头不一般”
“明明是我先看出来的”
...
见得平日里纨绔惯了的周昱宸向刘浮景敬茶，护卫、家丁无不感叹，不过更多的是惊叹于这李阳冰的名号。
“那先生...”周虓正要开口，刘浮景便直接打断
“老夫还想睡个囫囵觉呢”
“好好好，那宸儿你快去为先生安排一下”周虓连忙改口，生怕有一丁点怠慢。
周昱宸拜辞后便带着刘浮景进入了周府内院。
“你怎么来这儿了？”见走远众人听不见后，周昱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老头，之前不晓得周昱宸请了多少次，死活都不肯，尔今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怎么滴，嫌弃我这老头子？”刘浮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周昱宸。“若我不来，你小子好日子怕没得了几天了”自打这周虓大战凯旋，这狗娘养的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这恒德、恒冲数万大军近在眼前，京城里头局势一但变化，这颗炸弹随时都能将梓潼夷为平地，更何况如今竟刺杀到了周府，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了。
见刘老头嗔怪自己，周昱宸笑骂道
“我要嫌弃你，早就让人把你装进麻袋丢出去了，还拜师作甚？”
“那李阳冰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爹他们听到如此震惊”周昱宸不解地问道，自打那琅琊王氏权落，这谯国恒氏将当年那些王氏谋臣书籍尽数焚毁，因此对那一段时期的风云大战不大清楚，只能通过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久而久之那些混作一团的形象彻底的将周昱宸蒙蔽。
“李阳冰么，算是得我半个亲传弟子吧”刘浮景落寞地说道，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是他终生难忘的疤痕。
见得刘浮景又感怀起来，周昱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转移话题打趣道
“那我现在到底算得上徒弟呢？还是徒孙啊”他虽不知道眼前这佝偻老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是能让父亲都瞠目结舌的人物都是他的徒弟，自当是传奇般的存在，而传奇的师傅那就不必多言。
刘浮景扫视了一眼周昱宸笑呵呵道
“什么徒弟、徒孙的，要想要成为我的徒弟、徒孙，现在的你还差着远着嘞”说来也是，那“南海蛟、交趾龙、武昌的麒麟、庐陵的鹰”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周昱宸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道
“那你来周府做什么？难不成沈灏通那小子又把银子独吞了，没有给你打酒喝？”在他的印象中，这刘老头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可不会平白无故地随便去人家里。毕竟这老头在那法金寺一块名声早已坏透，去人家里不是偷人家鸡，就是摸人家狗...
“那个，这间屋子倒是不错，就这间吧”不等周昱宸话了，刘浮景便推开房门直接闯了进去，见屋里装饰倒是不错，直接就趴在了床上。“再给我去备一桌子好菜，多来点荤腥”
“吃完了我还要睡个好觉，就莫要来烦扰我”
周昱宸无奈地撇了撇嘴，随手招呼了几个丫鬟去准备后，也识趣的离开。
离开了内院周昱宸找到了还在前堂听候调遣的周值，径直朝向了武库。
周家之所以能在这益州雄霸一方，除了早些年周虓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那陈郡谢氏门生，而因此攀附上这棵大树，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周虓御人之术。当年天下分崩离析，各路军镇独树一帜，周虓从那马步卒开始追随恒温大将军，三度北上伐秦，在死人堆里打滚直至到了将军之位，已然成了寒门美谈，乃至最后武学成风。周虓趁着益州大乱便引兵两万主动请缨来益州平叛，盘伏在益州的各方牛鬼蛇神在周虓的一通洗礼下，不是皈依门下就是横尸街头，那一年不知多少武学至宝、武林名士都尽数揽于麾下，这些年又不知道有多少武痴千里求学，心甘情愿地为周府卖命镇宅，周虓赫然成了继李阳冰之后益州的新魔头。
因此以至于到大封之时，为了平息那些穷酸文儒和武林众怒只将其封了个梓潼太守，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周家在这益州不可撼动的地位。
这益州最凶险地也莫过于这周府武库了，且不说熟知的九宫坊和飞云山，就暗中存在的高手又何止数百，虽说这群“鹰犬”没有着江湖品性，但是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周昱宸和周值在没有任何阻拦地直接进了来，这武库依山而建，这山中多湿气，若不是用的上好墨竹卷筒封卷这些书籍怕早已发霉腐烂。
“你小子，稀客啊”见得那拐角处，那身着素袍的老头发须都快要拖到了地上，望着周昱宸的到来朗声笑道。
“老伯”周昱宸嘿嘿笑道。这平日里周昱宸所看的策论要么是周值来这武库中取的，亦或者是周虓四处搜罗而来的，即使这武库就在府中，也不过三两步蹬蹬腿儿的功夫，周昱宸也很少来此，这一来么这武库之中热得不得了，一会儿就得大汗淋漓，听得这些个看门老头说是这洞中有着什么火石，也不知是真是假。二来么，他对这些武学之类的也根本提不上兴趣。至于这些个老头，都是这武库中的守库人，有些是当年随周虓马踏连营的精锐甲士，也有些是当年那场益州浩劫皈依到周府的侠客、刺客，至于谁长什么样周昱宸实在是分辨不来了，索性都叫做老伯得了。
“今天来又是想要搜刮些什么，老夫熟路，也好方便些，免得还没有找到，就又要闹着要出去了”那素袍老者打趣道，毕竟这种事儿，周昱宸可是不止三两次了。
“嘿嘿嘿，老伯要是能帮我寻找那自然是好”周昱宸也不做扭捏应道，至于周值么又在这一溜烟的功夫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
周昱宸一抹额头的汗珠，心中直骂这武库之中的怪物们，自己呆了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汗流浃背了，也不知道那群怪物是如何做到雷打不动的几十年都没有出来过，自打周昱宸记事儿起，这武库之中便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
望着怀中一大堆的卷轴，周昱宸也是十分好奇，当他告诉那素袍老伯寻得是那王恒二氏那段殊死相搏的历史时，那老头露出的惊慌之色好像十分抵制着那段历史，最终还是在周昱宸的软磨硬泡下，那老头才肯神秘的拿出几卷北秦的历史策论卷轴，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不要告诉他爹。
此刻周昱宸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这周值小子下次再见到非得揪掉他的一只耳朵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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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梓潼十里开外的大营中，恒冲、恒德二人恭敬地为一个白净狐儿脸的青年看茶，脸上的谄媚之色暴露无遗。
“如今那杨安已经率着部众撤回了成都，而剩余的其他军镇都不值一提，现在唯一的绊脚石便是这梓潼的周虓了，这周虓私下募兵，招纳武林，尤其这周府号称是这益州第一府，光已知的九宫坊和飞云山就难以吃得消，更别提其暗中的高手...但倘若天兵一降，我二兄弟必会誓死追随，取下这益州如同反掌”恒冲朝着那首座之上的白狐儿脸青年拱手笑道。
“是啊是啊，如今我兄弟二人手握四万大军，一旦开战我便可以完全拖住周虓，即使他再有通天手段，待得大人夺得益州后也得死无葬身之地”恒德也紧声应和。
那白狐儿脸扫视了他俩一眼抿嘴一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两老家伙的小心思，不过听这恒冲、恒德的一番解释他也不免感叹道
“周虓么，倒是个人物”
“那既然如此，还得继续麻烦二位大人在此静观其变，我定会向皇帝陛下表明二位将军的一番心意”
...
“啊~”周昱宸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看见外面天色已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了一天。
这大秦皇帝苻坚还真是个传奇人物！周昱宸也不免感叹。
周昱宸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卷轴，随手就扔在了一旁。若是让得那些江湖门客看到自己拼死也拿不到得策论、武学被如此对待怕不得跟这小子拼了命。
“去找找那老头子”晌午被这老头撵了出来，到现在还不明白这老头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而刘浮景在一通喝饱吃足后，又在屋子里美美的睡了个囫囵觉，这般颠倒日子的，除了这老头怕也难寻出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