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马威（1/1）
正午的烈日之下，低矮的城墙边，人影散落，早早接到世子下成都消息的万安县的县令，带着当差的衙役坐在城墙根的阴影下惬意的歇息。
见到远处逐渐清晰的身影，那原本还迷糊眼的衙役也是猛的清醒了过来
“大人，您派出城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县令从这群懒散的衙役中紧忙站起身来。
心里暗暗庆幸到：还好提前听到了风声，做足了准备来迎接，这得好好巴结巴结，说不定以后这纨绔公子会继承父业，自己也好“更进一步”。
也就这么会儿功夫，那本百十丈远的衙役就已经行至城门前，翻身下马来报。
“小人奉命出城探查公子行踪，刚出城十里就看到那远处出现一行人马，为首的是一位骑着马的软甲将军模样的人，身后还跟随着百十位铁骑，不像是寻常家公子，怕就是那位爷的队伍了，于是赶紧返回向您汇报了。”那衙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冒出。
“都他娘起来，大公子都快到了，还这般懒散，若是今日谁给本县令拖了腿，我定把你们都给扒了皮。”
“张文，城里头都安排好了吧？”
张文是这衙门里的师爷，生得一副煤球黑般的脸，正如那腹中的黑心一般，平日里克扣赈粮、乱收赋税，俗话说“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这般动荡的天景，官差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压榨百姓，而对于这些勤勤恳恳的百姓，活着便是一种奢望。
“大人，小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了，藏龙居已准备了最好的饭菜、美酒。只等您这边接到公子就能给他接风洗尘。”张文快步上前拱手应声答道。
......
城外官道的尽头，周值身披软甲手执着长槊，后面紧跟着的百十个铁甲骑兵扬起的尘土倒卷着将整片天都笼罩起来，倒别是一番震撼，这益州铁骑本就在高祖大皇帝时扬名在外，况且这飞云山又是这精锐中的精锐，气吞山河的气势自当不一般...
“大哥，咱们要不走快些，这天色，要是遇到个豺狼，那沐萱、芸汐还不得被叼走。”周值打趣笑道。
对于这个只有一股脑劲的“傻子”，沐萱、芸汐倒是对其有着几分好感。听到这荒郊野岭的还有豺狼，姑娘家的怎会不害怕？
“休得胡说，就算有豺狼也会先吃掉你”沐萱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气鼓鼓的说道，其实心里甚是害怕，这般模样也是逗得随行甲士们哈哈大笑。
“不急不急，爹把咱们的行程都公布天下，这万安县必然已经知悉。”
“平日里这些个地方官吏可是没少作威作福，借此机会给他们个下马威，杀杀这些狗县衙的锐气。”周昱宸一想到这万安县的官员应该还在恭敬的等待着，莫名的就觉得有趣。这是此番行程第一站，若是在这里就折了面子，后面的路就更不好走下去喽。
众人也都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
对于这个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纨绔公子哥儿，相比于沐萱的好奇，芸汐对其更多的印象更像是捉摸不透的恐惧害怕。
......
日渐西斜，迎接队伍中的人群逐渐焦躁，唏嘘声不断，只见那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绷直的身躯也慢慢的佝偻起来了。
“咋还没到呢，这都等了几个时辰了？”
“咱们要等的是谁呀，我听得说有大人物要来，就来看看是个什么模样，有三头六臂，还是身高八尺。”
“你是连谁的都不知道，还来瞎凑什么热闹？”
“我听那张老爷说啊，来人正是那梓潼太守周将军家的大公子。”
“啊，是周大将军的世子？前些日子就是周大将军纠集益州四方大军，把那些来犯的被蛮子打的那叫一个落花流水啊”
“是那个大魔头的儿子”
“这公子好大的面子呀，能让这县老爷等这么久，这还真他娘的是活久见”
“快看那县令的腿，跟摆子一样，这狗县令也有今天。”
“嘘，小心被那老不死的听到，今年又得要给你家增加徭役赋税，那狗官的心眼子比你家米缸的米都要小。”
尽管这狗日的天气如同蒸笼一般，但万安县门口却早已经人满为患，都一个个挤破头地往前涌，想瞅一瞅这来的到底是哪家的大佛，敢让县老太爷如此般地候着。
……
“来了来了”沉闷地氛围不知道被哪个小子给打破了，顷刻间县衙差役们都慌乱的赶紧起身，顺着人群中不知哪只黢黑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百十名铁骑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漫天的黄沙在马蹄下卷地而起，在空中又和铁索进行激荡的碰撞，钢盔之下，那是血肉兵锋交横洗礼下真正的勇士。素闻这飞云山乃是天下精骑中的精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些人这辈子哪里见到这种场面？那些本还心中略有抱怨的，现在只有畏惧和胆颤！
待得三五十个铁骑现身后，黄沙中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余晖下，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这种级别的马车，莫要说得寻常百姓，就是那县衙里的张师爷也没见得过几次。
“快快，都给我站好了，若是谁今日敢让董大人折了面子，我非得让你祖宗八代都不好过！”张文一边搀扶着那死猪般起不了身的县令董朝，一边扯着嗓子朝后面拼命挤着的“看客”呵斥道。
“斯文点，别动不动就喊，若是让世子殿下听到了又该做何感想？”董朝黑着个脸责令张文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在张文心里早都把这董县令的先人骨头都剜了三遍，但是面子上还是得笑呵呵地应付着
“老爷说的是，老爷说的是~”
...
周值望着那城口黑压压的一片来迎接的，也是一阵苦笑，这还真就被周昱宸给猜到了。
“啧啧啧，公子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呐”沐萱趴着窗口嘟了个小嘴。
“沐萱，不得无礼”芸汐赶紧拉住沐萱。
周昱宸也是见得这场面这不由得从内心就开始反感，尤其是这县令董朝，周昱宸对其可没有什么好印象，这董朝是周虓幕府出身，当年跟随周虓的时候可谓是臭名昭著，人前一副脸人后一副嘴脸，不过与范国安不同的是范国安起码对他这个主子还是忠心耿耿，但这董朝可是个卖主子的狗玩意儿，在跟随周虓之前，这董朝可是辗转了那琅琊王氏、谯国恒氏，在这些氏族有点没落之势的时候，就转身投敌，将自家主子消息卖的个干干净净，若不是那尚书谢安，以周虓的烈性子还不得把他劈成八段喂给野狗。
“周值，再慢一点”周昱宸莞尔一笑，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好嘞”周值提起长槊朝向天，顿时那还在急行的百十飞云山铁骑都整齐的列成两列将周昱宸的汉白玉顶的马车护在中央。经过了这些天儿的熟悉，周值对这飞云山的调动也了如指掌，除了这些家伙太过木讷外，的确是个不二之选的好帮手。
虽然周值不明白这周昱宸到底有着什么意图，但是这一股脑对周昱宸跟从的狠劲，也正是周虓敢将飞云山和九宫坊交付给他且对其如此放心的原因。
久经官场的董朝自当一眼就看出了周昱宸的小心思，像他们这些官场的老怪物，一言一行关系到的可是全家老少性命，揣摩像周昱宸这些毛头小子的小心思，他还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还不快上前迎接”董朝略带有些愠怒，这么明显的下马威，就算是傻子怕也是能看得出来，因此只好将气撒在这些无辜的衙役身上，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儿自当受不了这种窝囊气，早就恨不得把这老不死扒皮抽筋，但是一想到如今这般动荡世道，也唯有在这衙门里谋就个差事，才能勉强的吃口饱饭，顿时也就蔫儿了下去。
这些衙役们一边驱赶着被捉来“装模作样”迎接的人往前更近一些，一边还要维持着之间的距离，若是一会儿哪个不长眼的闯了出来，被那铁骑踏死就不说了，要是那位爷不高兴，那这个月又怕得坐吃山空了。
“快快快”
“妈的，都他娘的看着点...”
...
随着铁蹄声逐渐将众人耳朵充斥，周昱宸一行车马也在那董朝面前停了下来，周值横槊挡在了最前面，那逼人的寒光骇得这一众迎接的人也都不敢上前。
“早闻二公子威名，今日一见果真有着将帅之子啊”董朝也是陪着个笑脸，周值一脸嫌弃也没有吱声，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他这般肥猪脸笑着比哭还难看。
“恭迎世子殿下”众人异口同声，远远的规规矩矩朝马车方向拱手。
张文也是识眼色的赶紧上前要为周昱宸揭开车帘，却被周值长槊指着不敢动弹，顿时气氛一下子下降到了冰点。
“公子...公子...您这是...”张文一抹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两条腿一个没站稳之间瘫了下去。
“进城！”从马车中悠悠传出一句懒散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顿时，这百十飞云山齐刷刷地挺举长槊，随着周值一声令下，径直的便要从董朝身上踏过去，幸好旁边的衙役一把将董朝抓到边上，不然这董朝怕是已经成为这铁蹄下的肉饼了。
“这......”
“这么蛮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