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卖身为仆(1/1)
“此事奴婢不敢擅自做主,等您回来处理。大少爷那边又出事了,杜家大少爷不知从哪得知大少爷缺钱,竟然趁火打劫,要大少爷给他做五年书童……”
杜家是书香世家,长洲县里最厉害的几个家族之一。
杜大少爷杜学,和沈时修年龄相仿,幼时曾读同一间私塾。
虽然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看似无冤无仇,但杜学却非常厌恶他。
因为他是同辈中念书最好的,是父母每次拿来对比的“别人家的孩子”。
当时沈家如日中天,杜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他们背地里瞧不起这个刚发家的暴发户……
自诩诗书传家,他杜家的嫡长孙,理应比沈家嫡长孙更擅读书。
每每以沈时修的课业水平要求杜学,做不到就是一顿暴揍。
就这么一直揍到他十岁的时候,沈时修被送去金陵求学,这才作罢。
杜学不敢怨父母,就把一切都算在沈时修头上。
最近沈时修突然回到平江府,竟然去摆摊挣钱……
他得知此事,立即给沈时修下了一封拜帖。
“听闻沈兄最近手头有些紧,是不是缺银子?若是缺的话,在下有一个主意!”杜学看似好心。
沈时修与他除了幼时同窗几年,再无交集,还真以为是个乐于助人的朋友,欣喜问道:
“缺很多,杜兄有什么好办法?”
“我想买一个书童。我可以与沈兄立雇佣契,一年一千两,你给我当五年书童,我给你五千两。”杜学笑眯眯道。
书童,听起来不算难听,但实际就是奴仆。
陪同读书,端茶倒水,捶肩捏腿,什么都得做……
与使唤的下人无异。
除了不能杀。
那种卖身契掌握在主家手中的是可以随意打杀的,沈时修这种属于雇佣的奴仆,但依旧是奴仆……
沈时修脸上笑意消失,盯着他道,“你是故意折辱我。”
“沈兄何出此言呢?我是仰慕沈兄的才华,想当年,你我一同求学,大家都夸你前景不可限,学问胜过我。”杜学似笑非笑,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我去年考中了秀才,今年正准备参加乡试。如此关键时刻,正需要沈兄这样的书童让我沾沾书卷气,说不准就能考中举人了!”
杜学旁边的随从提醒道:“可是少爷,他连秀才都没考中啊!根本比不上您!”
“话不能如此说嘛,我相信沈兄迟早能考中秀才的。”杜学心中非常得意,看着沈时修道:
“我去花楼买一个男倌都花不了五千两,对沈兄可是开出高价了!不过以沈兄的才华,比他们是要值钱一些的。”
竟把他与男妓比较,十足羞辱。
杜学身边的随从都配合地哄堂大笑。
沈时修脸色平静,不怒不恼。
他不明白杜学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可他真的缺钱。
他需要这笔钱。
就算卖身五年,但此时又有什么比如歌的命更重要呢?
他得救她。
“好,我和你立五年为契,但你现在就把五千两给我!”沈时修看向杜学。
杜学没想到他真的一口答应,虽然五千两是一笔巨款,但能让沈时修给他当仆人……
这笔钱,他从家里偷都要偷够!
“好!”杜学大喜过望,“明日我拿钱,你立契!”
他已经迫不及待,明天就要带着沈时修去参加诗会,让所有人看看沈家嫡长孙是怎么在他面前端茶倒水、低声下气……
“哐——”
两人刚定好,准备各自回家,突然雅阁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梅仪这二十多年都是框在闺秀模子里长出来的淑女,一举一动从未有过任何不妥。
唯独这一次,她气再顾不上什么淑女礼仪,一脚踹开了门。
沈槿卿早早提醒过她,盯着一点沈时修。
她便长了心眼。
得知他今日要与杜学见面,担心又出现类似骗去赌坊的事,便派人暗中跟着。
没想到听到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的弟弟,竟然要把他自己卖五年,去给人做奴做仆!
“长姐!”沈时修脸色一白。
杜学也吓了一跳,看见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便不以为然道,“沈时修,你姐当年好歹也是望族儿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你闭嘴!”沈时修呵止他。
杜学气道,“你可是我的书童,你不能对我如此无礼,你掌嘴!”
“他现在还不是。”沈梅仪冷冷道,“沈时修,你跟我回去。”
沈时修也没异议,跟她一同离开了酒楼。
姐弟俩没在外人面前闹起来。
一路无言,回到沈家。
屏退了下人,寒梅苑只剩下姐弟二人。
“沈时修,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你到底在做什么?”沈梅仪抬头看向他,气的拳头在袖袍里攥紧。
“我……”沈时修只能沉默不语。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科举,可你转头要去给人当奴仆,你让别人怎么笑话你,怎么笑话沈家?”沈梅仪气道:
“你要这五千两银子,到底要做什么!”
沈时修低垂下头,“长姐,古人可以卖身葬父,我为什么不可卖身救人。等五年以后,我再去参加科举就是。这五年我也会好好念书的。”
“救人?救谁?”沈梅仪逼问。
“我不能说。”
“我要是告诉祖母你想去卖身,你看看祖母这次还敢不敢让你离开沈家一步!”沈梅仪快被他气死了。
沈时修一时急了。他要是被关在家里出不去,那如歌就真的完了……
“阿姐,我有心悦之人,她急需要钱。”沈时修急忙道。
“是谁?哪家姑娘?你尽管告诉我与母亲一声便是。难道我们还能不管?”沈梅仪反问:
“她是患了重病,还是她家出什么事了?只要这姑娘人品贵重,家世清白,你既真心喜欢,我们岂能不帮忙?”
沈时修脸色更加为难,“她……她出淤泥不染,人品贵重,只是出身不太好,你……你不会允许我帮她的。”
“我何曾嫌贫爱富了?便是农家女又如何。”沈梅仪挑眉看他。
沈时修只好道:“她……她是清倌人。”
什么?
沈梅仪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