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确认(1/1)
周倩儿翘着兰花指,“我当然和你不一样啊。”
外头,一个英俊的少年迎上马背上跳下的青年:“大姐夫,你总算来了。”
青年扫过左右,“兰姑姑呢?”
苏逊道:“兰姑姑在屋里。”
青年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同来的侍卫,移步向前,低声道:“可经确认了?”
“是她无疑,有祖父亲手雕刻的寄名锁,容貌有殿下与姑母的影子,尤其是眉眼几乎与姑母一般无二,那下颌与嘴巴与殿下一模一样。”苏逊继续道:“昨日,我特意查了一下,难怪我们寻不到苏林与丁满坛,二人户籍上用的是苏二郎、丁小妹的名字。丁庄村长带我们去了丁氏祠堂,族谱上的丁小妹记的是丁满坛。当年,许是伪太子逼得太紧,他们不敢用本名,就用了小名入户籍。”
“她的名字呢?”青年问道。
苏逊答道:“苏晴,随苏家姓氏。”
青年眯了眯眼,“我进仁和县的时候,听百姓们议论,说仁和县出了一个奇女,卖身入官宦人家为奴婢,供未婚夫读书,不想未婚夫狼心狗肺,一朝中举,抛却婚盟,还要将未婚妻卖给乡绅恶霸为妾?”
苏逊自来有些畏惧大姐夫,他的宝剑是见过血的,不,是经常见血,对他而言,杀上几个人就像是杀了几只鸡一般简单。
他有些心虚。
青年继续道:“我还听说,昨儿夜里,石庙镇马员外突发恶疾身亡了。”
苏逊未语。
青年道:“娘娘与殿下令你入蜀,也是对你的磨砺、考验,什么时候皇家贵胄也该任人折辱了?”
马员外大言不惭,逼嫡郡主为妾,他是哪来的脸面,就算之前不知情,但现下事发就必须死!
苏逊结巴道:“我……我是想除掉丁、马两家,可是兰姑姑说……说……”
青年道:“你没自己的主意?”
若是岳父知晓自己的嫡次子这般没有主意,不知会如何失望?
周倩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苏逊身上,打足精神,这少年生得真好看,一看就气度不凡,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人。
青年进了房屋,道:“兰姑姑,我奉令护送表妹回京。”
“司马大人,请进!”
青年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纲”字,乃是司马良娣的侄儿,娶苏家嫡长女苏追为妻。司马府是有爵位的世家权贵。司马良娣病逝后,太子妃对司马良娣所出的广平王颇为照顾、看护,广平王对太子妃更是孝顺、恭敬,对她也如对司马良娣一般。
当年,若不是太子妃为了保他与长安王,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早产,不会从此再无所出。
太子妃当年将他们护在身边,将爱女晴儿交给司马良娣看护,广平王与长安王无事,一点伤也没有。宇文晴却在混乱中丢失,也因为此,司马良娣一直很愧疚、自责,觉得有负太子妃,心结成疾,英年早逝。
司马纲身形高大,新建侯司马家原有北人血统,他家儿孙多生得魁梧、阳刚,带着一股英武之气,颇具男儿阳刚气。
司马纲领着苏逊迈入房间。
兰姑姑正在给苏晴梳妆打扮,“郡主正值妙龄,如花年纪,就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娘娘自郡主走失后,这十几年,每逢郡主们添置新衣,都会给你置备上,旁人家同龄的姑娘如何打扮,她瞧着好看,就跟着预备……”
只是攒不了一月,新衣也好,首饰也罢,就会被太子妃一古脑儿地赏给苏家嫡次女苏迦小姐。
太子妃是把自己满腔的母爱都转移到与嫡郡主同龄的苏迦小姐身上了?
太子妃只得这一个女儿,一生亦不再有旁的孩子。对女儿,她是愧疚的,年年置新裳,年年盼着寻回宇文晴,却一直未能寻到。
司马纲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镜子里映出熟悉的容貌,难怪苏逊说,苏晴便是东宫嫡女,现下他亦信了。
仁和县乃是蜀省穷乡僻壤,查过苏林、丁满坛,不会再出差错。
“兰姑姑,昨儿夜里,石庙镇的马员外突发恶疾身亡。”
苏晴微微一凝,“兰姑姑,他昨日来过县衙?”
“是。”兰姑姑恭敬地答了一句。
司马纲是试探,他想知道东宫唯一的嫡出是怎般性情。
前世的马员外活到了七旬古稀之年,没想到这一次,终结在他五十三岁之时。马员外父子都是喜新厌旧之人,马员外一生先后有十七个女人,而他的三个儿子,除了庶子不得宠,只得一妻二妾;另两个儿子的后宅女人的更换,宛似贵公子换衣服一般频繁。
“石庙镇马家枉称书香门第,虽不明抢,却用钱诱乡邻。诱乡邻将如花似玉的姑娘许给马家为姬妾。多则五年,少则三月,一旦失宠,就以逾矩、伤人、无出等藉口贱卖。因姬妾是他们花钱纳进府,若遇娘家寻上门吵闹,便许三五十两银子平事。
那些被贱卖的弱女子,得他们出手,少则八十两,多则一百余两。兰姑姑,为祸乡邻,并不是明着的恶霸,这暗里的作恶更令人心惊胆惧。”
她曾在马府之内消磨六年最美的岁月,因染上风寒,被马府拖到后山丢弃,若非得遇静水庵的枯井师太,她就死在那处秋冬交替的时节。
李家的仇,她已报。
可马家的仇,前世债今生偿。
兰姑姑暗暗吃惊,到底是太子之女,即便长于乡野,行事也是不同的,自有一股大家气派。明明是记恨马家,却寻了一个如此正大光明,就算传扬出去,也会令人拍案叫好的藉口。
司马纲沉声道:“表妹的意思是……”
“明抢是恶霸,这暗诱,害得无数民女求生不能,求死无门,难道就不算作恶?”她自是知晓,司马纲在试探她,也是想知道她这位东宫嫡郡主是如何性子,若是好欺,皇家养上一二年,许个人配出去便是。
“表哥带人去马府后门的枯井里察看,井下累累白骨可不是假。”
苏逊道:“表妹,我带苏府护卫与县衙官差同往。”
表妹说那里有白骨,就算没有也得变出几具。
姑母一生凄苦,唯有这一点血脉,既然这是表妹的意思,她要作恶,他便做表妹手里的刀。
司马纲并未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