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亮了（1/1）

周日没什么事情，温酒睡了个大懒觉。她起来时已经下午了。

她随意的吃了点面包就带着001去了品茗轩。

品茗轩也坐了许多人，程伟四人，庄毅，院子，王越都在。

一人捧了一杯茶，闲聊着。

看到温酒来，几人有些惊喜。

程雪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姐姐！你来啦！”

温酒点了点头，轩子递了一杯茶给她。她顺手接过：“人这么齐，下午有什么事情吗？”

庄毅沉声：“下午我们去城东送晶核。”

“送晶核？”温酒不解。

庄毅：“城东的居民所住的几乎都是没有工作的也没有异能的。偶尔一两个从事打扫工作的工资也很低，我们每周去猎杀丧尸得到的晶核会分给他们。”

其实这些都不应该告诉温酒的，毕竟温酒没有真正加入。

可温酒的异能确实稀有，再加上温酒很像庄毅去世的女儿，庄毅下意识的就对她宽容些。他女儿活着时也像温酒这样，有些腼腆，不善言辞，却又善良。

温酒点点头。

程雪眼睛亮晶晶：“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温酒抿唇：“我没有正式加入…”

“想去就可以去。”庄毅道。

温酒想了想，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去也行：“嗯，那我也去。”

几人喝完茶就出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去了，程浩最近找到了一个帮忙烧火的工作，每天都很忙，轩子要看店，店里快没有水了王越要用他的水系异能帮轩子存水。最后只有庄毅，程雪，程伟，周阳一起去了。

城东主要是居民所。不同于分配所的整洁干净，居民所的环境有些糟糕，到处都是血污。大门旁的垃圾桶早已装满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变异苍蝇毫无秩序的围绕在垃圾堆旁。

饶是从小在筒子楼里住惯的温酒，也不由皱了皱眉，这种环境真的不适合居住，可贫困的低贱的甚至不如普通人的人，能有居所就已经很好了。她深知这一点，心脏却还是酸酸的。

人与人本就不公平。若没有系统，没有异能，她也不过是居民所中的一员而已。

温酒抿唇，跟在庄毅身后。庄毅给她的感觉很温柔。明明是满脸大胡子的大叔，却总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善意，好像只要自己不触及对方底线，对方都会纵容她一样。

杀丧尸时是这样，今天早上也是这样。

温酒在脑中戳001：庄毅是不是对我有点好…

小废物001：…可能是宿主是他喜欢的款？

温酒：…滚。

庄毅的年龄都能当她爹了，她可不认为庄毅有这种喜好。

001委屈对爪，明明是你问人家的说～

发晶核的任务并不算麻烦，庄毅带着几人一家一家敲门，将已经分好的晶核送出去。

让温酒惊讶的是，居民区除了青年中年人以外，还有一部分老年人和小孩。早知道病毒爆发以后，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两部分人了，没有能力，自然缺少庇护。

“这些老人和孩子原来是有拥有异能的亲人的，但是他们的亲人在猎杀丧尸时意外去世。这个节骨眼上也懒得做扶贫工作，如果没有庄大哥，他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程雪跟在她身边小声道。

现如今资源稀少，联盟也不能面面俱到。

上层居上，便再难看到底下的风景了。

她看着那些孩子腼腆的笑，闪光的眼睛。那些老人慈祥的关心，偷偷抹掉的眼睛，心里越发酸涩。

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坐在不足50平的房子里，和妈妈聊天时的自己；她看到了学校需要填表时，不敢填地址时的自己；她看到了在高级餐厅门口，不敢进去的自己。

她的心被困在了“居民所”，是原来社会的别人口中的可怜人，从小到大，她看过很多怜悯的目光。那仅剩的自尊心是她全身唯一值钱的东西。

温酒没有任何立场去同情别人，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供养起来。她之前万千人之一，靠着口头的可怜，安慰自己肿胀的心。

她甚至不如庄毅，不如自济会中的每一个人。

她突然懂了自济会存在的意义——自己救济自己。弱者结合起来，为弱者求得一线生路。他们试图躲避严苛的规则，为自己渺小短暂的生命。

温酒眼眶湿湿的，她抿唇，拿出了那20枚下品晶核，拽了拽庄毅的衣角。在庄毅错愕的目光中，腼腆的笑了笑。

庄毅接过晶核，摸了摸她的头，轻叹了一口气。在这末世，善良不一定是好事，太善良反而容易被利用。

时间过得很快，一直到回家，温酒都浑浑噩噩的，001乖巧的窝在温酒的怀里，他当然知道温酒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不想像那些人，用怜悯的目光安慰宿主，他不想站在人性高地，施舍所谓的恩惠。

这是温酒长大的必修课，她必须洗刷掉身上的自卑，她必须用自己的眼睛直视这个世界，001无法插手，就像毛毛虫破茧成蝶也没有外力帮助。

他能做的只是依偎在温酒身边，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

这一晚，温酒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她成了旁观者，旁观着曾经的自己。校园生活的不顺心，教师节班主任的暗示，同学赠予的一颗糖，厕所里的悄悄话，父母一次一次的争吵，母亲嫌恶的推她。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女儿也不用受这种苦”

“…她连买教师节礼物的钱都没有？送的贺卡好廉价…”

“她考上大学了？什么大学？……就那种孩子上出来大学也找不到工作吧……”

“…果然以后还是要靠男人吧，不过她长那样真的会有人愿意娶她吗？”

“她平时都那么阴沉的吗？不过也是哈，她那么穷也没人愿意陪她玩…”

“哈哈哈，也不是嫌弃啦～就是聊不到一起去啦…”

“她鞋子好旧，好像都没见她换过啊…”

……

她承认她是一个懦弱的人，她甚至没有反驳的勇气，因为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真相是一把利刃，在你以为你可以直面一切时，刀尖毫不犹豫的从背后刺入心脏。

嘈杂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最后定格在居民所孩子们的笑脸上，她猛地坐了起来，顾不得脸颊上的湿润，她转头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出来了。

天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