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菩提树下（1/1）

就这样，金乌栖于菩提树上，不知过了几千年。菩提用枝叶拨弄他，他都没有醒。真不知道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一直飞，不停歇。现在这棵小树已经很粗壮了，枝叶把金乌遮盖住，从外面根本看不到树上栖着只鸟。

这一天，菩提正看着翻滚的云海发呆，拨弄够了金乌，就这样一直发呆。

突然，一个孩童从树上掉落下来。“哎呦！”孩童叫了一声。忽又惊讶的看着自己长出来的双手双脚，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却泛着金光，远远看去，流光溢彩。

“你还哎呦呢！看你睡了一觉胖的，把我枝叶都压断了。哼！几千年不睁眼，不理人家。醒了就弄掉人家。”

这掉落的孩童，正是几千年前停下就睡的金乌。在混沌钟和菩提树的滋养下，他修为精进很快，不过睡了一觉，就化成了人形。其光内敛，其炎尽藏，此刻他已经不会再炙烤近身之物了。

他看着掉落一地，被自己滚落树下时压断的枝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怎么办？你痛不痛？”

“哼！不过是几根枝叶，几十年修为罢了。让你好好睡一觉，你就这样感谢人家。”

“你不要生气，你这几年在我金光的照耀下，长得也蛮快。这样，你自己在这里待着也无聊，我也无处可去，我就陪着你如何？”

“谁信你，等你修为大进，你才懒得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金乌尴尬的一笑。

“忘了，你就是鸟，而且这几千年来确实没见你拉屎。”

“我说到做到，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修为精进之恩，我以后都会陪着你的。就算要离开，我也要等你修成人形，带着你和你一起离开。”

“那你随便吧，反正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成人形，而且我是树，离不离得开这修仙台还说不定呢。”

“你认真点。我见你虽为树木，却能在至阳九紫离火中生长，助我在修行中顿悟，化为人形，扎根贫瘠之地却也怡然自得。我叫你菩提如何？”

“菩提？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我也有名字啦。”小树枝叶招展，哗啦哗啦作响，好不快活。

“这个修仙台，光滑如镜，映照得人心性清明。我们叫他明镜台如何？”

“好啊！不过你叫什么呢？你怎么这么会起名字啊？都很好听呢！”

“我是一只金乌，太阳之子。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在太阳之中，我听见太阳对我说，孩子，去吧，去找你的机缘，在三界中总会有你的息身之地。我飞出了太阳腹内，不知飞了几千年，找到了你。”

“那我叫你阿乌吧！我有朋友啦！啦啦啦啦！”菩提将枝叶摇的哗哗作响。

一阵热浪袭来，将菩提掉落的枝叶吹下了明镜台，不知吹向了哪里。

这以后，金乌怕压断菩提的枝叶，很少再栖息菩提枝叶上了。他就坐在菩提树下，有时靠在树上打盹，有时在树下打坐。他们一树一鸟，在彼此的陪伴和照拂下，修为精进很快。

金乌的金光让菩提继续生长，菩提的灵性让金乌修为精进一日千里。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倚菩提树，心照明镜台。在别人进不来的小天地中，他们很是自在。

再说菩提身上掉下的枝叶，落进了暗无天日的魔界死绝之地——坠魔涧。污淖中的一只蝼蚁都不如的附骨之蛆，看见了这生机满满的枝叶。蝇虫吸食陨落的魔族尸体，他们的后代就在这残尸烂肉中生长。没人看得起他们，也没人在意他们。毕竟他们蝼蚁都不如。

然而它看见这些枝叶，却格外的亲切，在别的蛆都为争一口烂肉而挣扎的时候，它爬上了上去，一口接一口，吃的格外香甜。它胃口大开，不一会儿就将这些枝叶全部吃了下去。它早就撑了，可是它不想让别人得到分毫。也是奇怪，它吃一口就长大一圈，最后竟没被撑破肚皮。等别的蛆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吃完了。

吃完后，它沉沉的睡去。

几十年后，坠魔涧的悬崖边，一双手伸了上来，是一个孩子，他艰难的爬出了山涧。躺在悬崖边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兄弟姐妹还在山涧最深处的幽暗世界中抢夺腐肉，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化为蝇虫，在幽暗的地下世界多活些年月罢了。而他，作为魔界第一只化为人形的蛆，他心中充满了迷茫和莫名的委屈。他躺着，流着泪。

他站了起来，朝着离开坠魔涧的方向走去，他在心底发誓，作为曾经最卑贱的存在，今后他要将世间的一切踩在脚底，要所有的人向他臣服。

他来到一个村镇，虽然作为底层的人，但也是第一次作为人活了下来。他打算先在这里适应魔族人的生活，然后再找个地方学本领。

星月已经磕了一地瓜子皮，水果皮也散落一地。但她好像还不过瘾的样子。“这就完了，小白，你再多讲讲嘛！那一树一鸟后来怎么样了？那只蛆呢，有没有实现人生理想啊？”

“我实在是说不动了，星月。我今天跑了一天，又讲了这么久的故事，下次吧！我去看看主人怎么样了。”

小白走进我的卧室，看我正酣睡。除了我，他还看见阿东已经不打坐了，他和我一起躺在床上，抱着我，竟打起了鼾。小白后来和我说，就和当年在树下靠着的时候一样。我问他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小白说它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