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六亲不认的耶（1/1）
“……”万伟杰无话可说，狼狈不堪瘫坐在床边。很久以前的事一起浮上心头，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的确是这样。当初去打死殷家男人，他还只有十岁，只会听妈的话，看着爸爸和哥哥们打在地上求饶的那个男人，他抓起手边工具，朝着对方的头猛砸，一下又一下。
万伟杰没什么自我的想法，一直都是妈妈说什么，他跟着做什么。后来大哥死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去看过，那几天万伟杰只是挺高兴，大哥不在家，桌上却多了肉，少了有人跟自己抢吃的。
而现在，曾经吃下去的肉仿佛完全没有煮熟，一阵阵的血腥味不断的上涌，呛的他想要呕吐。缓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床边一兜子钱，万伟杰的恐慌逐渐被抚平：“……这点钱，咱们两个要分分。谁都干了，我也帮了你。”
“行。”看哥哥放弃了报警的想法，万伟东答应的很痛快：“主意是我出的，最开始动手和动手最用力的人也是我。三七分，你三我七。”
“你说什么？！”万伟杰一听自己才能拿到六万，当场急眼了：“咱们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现在和我说三七分？！杀人这种事，被抓住都是死路一条，你也说了没有人替我顶罪，凭什么我也要挨枪子，你还只给我分三成！”
“叫唤什么叫唤，你这么怂，要不是我，这点钱你摸都摸不到！”万伟东眼珠一瞪：“就六万，你不要的话，就没有！”
“你放屁！最少再加两万！”
万伟杰不依不饶，万伟东死不让步，争吵了许久都不愿意加这两万块钱。
也许是急火攻心气上心头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态度，他的脑子已经没法好好思考，眼看着要钱无望，万伟杰站起身就往外走：“行，你不给我，我现在就去报警，反正也是死路一条，要死一块儿死，谁都别花，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花的这么舒服！”
“你敢！！”万伟东握紧拳头，他顺手抄起床边的一把铁锹，指着万伟杰：“你今天赶踏出门一步，我就立马砍死你！反正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不介意再杀一个！”
“随便你！”
万伟杰怒气冲冲头也不回：“你不给我，我就鱼死网破，两个人一起……”
“噗嗤！！”
铁锹从背后一下切入脖颈，万伟东用力极大，这一下猛的插了进去，锋利的铁锹几乎快要把万伟杰脑袋砍下来！万伟东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血，血的颜色比钞票都要鲜艳，不少都喷到了嘴唇上，他下意识的舔了舔，一股子甜腥味。
伟杰身体连晃都没晃，直挺挺扑在地上。他死的比较直接，或许在死的那一刻，他想得还是弟弟会因此妥协。
“呸！活该，谁他妈让你贪心不足！”万伟东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弯下腰把万伟杰尸体拖进来，再开始迅速清理地上血迹。
村民们的午休时间也已经结束，他不能够耽误太久，说不定爸妈三哥，什么时候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快速的清理血迹，在房间里看了一圈之后，决定把万伟杰的尸体藏到床底下。
万伟杰的死状很惨，万伟东抓住尸体双腿把他往床底下拖，可不知是怎么用错了力，一个不小心将尸体整个翻了过来！那张被鲜血糊满的脸，正好对着万伟东，脖子本就差点被砍断，如此一折腾，更是只剩层薄薄肉皮牵连着，整个头摇摇欲坠！
万伟东没料到会这样，他一抬头正好与尸体眼睛对视。万伟杰脸上全是鲜血，死不瞑目，眼睛还瞪得老大，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没有怨恨，没有惊恐，因为死的太过突然，眼里甚至没有对疼痛的反应，只是失去了所有神采，目光平静，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开口说话。
“妈呀！”这种感觉简直比看到鬼还可怕，万伟东胸腔里的那股火气突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知道飞去哪里的理智可算是回归了本体，他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可算是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杀了亲哥哥。
万伟东已经不记得刚才是怎么想的，只知道那会儿很愤怒，没有任何的自我控制能力，他……他怎么能杀了亲哥哥啊！！
不敢继续看尸体，忍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拼命用袖子擦着万伟杰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哭着对哥哥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有意的。
最后他把万伟杰尸体用被单裹起来塞到床底下，手提袋也只是胡乱用衣服盖住丢在床边，他甚至失去了拿钱的想法，只想跑的越远越好，离这个家远远的。
只要这样，就不会再看到哥哥双眼无神死去的模样吧。
天气炎热，万伟杰的尸体因为快速腐烂，才过了两天就被万伟民发现，他总觉得房间里有股臭味，闻着味道找过来，才在床下找到了四弟尸体。
万伟民当时就被吓得瘫坐在地，撕心裂肺喊父母过来。
辛梅和万大桥看到儿子死了，第一时间的想法竟然不是报警，他们刚踏进房间就首先注意到了床头那个鼓囊囊的地方。
瞥了眼被单裹住的尸体，辛梅上前拿过手提包，她同样只是将拉链微微拉开了一条缝隙，看到通红的纸后又迅速拉上，和丈夫对视一眼，她沉着脸严肃对依旧在浑身发抖的万伟民说：“要是有警察来调查，就说从来没有在家里看到过手提包。老五跑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来，看起来事情应该是他做的，到时候要是问的话，一定要把责任推到老五头上！”
“什……什么？”万伟民茫然抬起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手提包。
他顿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妈……你是想要把这钱给吞了？你儿子都已经死了，你还藏着钱有什么用啊？你有五个儿子，现在只剩我一个了，再说事情也未必就是老五干的啊！”
“蠢货，他们两个是一起出去的，手提袋是村长的，现在恐怕村长也已经遇害了。”辛梅呵斥，她让丈夫把钱拿走，藏好了再报警，还要装作很惊慌的样子去找村长……毕竟万来福人缘稀烂，他这两三天没出现，人们只会觉得舒心，谁会去找他呢？
万伟民呆呆坐在地上，他清清楚楚听到了，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儿子哪里比得上钱重要，反正已经没什么儿子了，钱当然要拿到手。”
是的。
万伟民想起来了，大哥死了，是因为妈妈看上了殷家的果园。
他们以为弄死了当家的男人，再争抢就容易了。可，辛青亦外柔内刚，多年下来眼泪没少流，便宜，硬是一分没让他们占到。
所以妈妈就要打死辛青亦的儿子，再推出去一个儿子顶罪。计划失败后，又开始盯着殷青锁，盯着殷曜，唯独没有关心过直到现在也联系不上的二哥。
她看到四儿子死了，五儿子可能是杀人凶手，没有愤怒，没有哭泣，没有悲伤。她想的是，一定要把钱藏起来，一个儿子没有钱重要，要儿子哪有要钱来的舒服呢。
是了……是了……
他们从来没有被当人对待过，是工具！是一个又一个的工具！可以为了妈妈的欲望，一个接一个去死的工具！…
万伟民恍恍惚惚的站起来，他总觉得，躺在地上的四弟正在对着他笑。
“哈哈哈……这是什么可怕的地方，这是什么家人啊！！！”万伟民抱着弟弟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他肆无忌惮的笑着，笑着。
眼泪忽然汹涌而出。
万伟东于三天后在后山林子里被捕，被抓到时，他浑身恶臭，全是脏泥，头发凌乱不堪，眼神涣散，整个人都是精神崩溃的状态了。
万家两个儿子入室抢劫杀了村长，后来可能是由于分赃不均，万伟东对亲哥哥痛下杀手，后携款潜逃。可惜，他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神志也不清楚了，怎么问都说不出来二十万到底放在了哪里。人们猜测，可能是在山里跑的时候已经掉到了悬崖里吧，后来还有人去找过几次，想要发一笔横财，但到最后也一无所获。
万伟民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从尸体被发现后都变得疯疯癫癫，一天到晚在村子里到处乱跑。辛梅嫌他丢人，压根不来管这个儿子。万大桥倒是想带他回去，可是万伟民一看到爸，精神状态更为的癫狂，不是用石头砸，就是拿棍子打，万大桥试了两次之后也彻底放弃，任由他在外面晃。
“嘿嘿……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敢瞧不起我，回去我就和我妈说了，杀了你们，把你们都杀了！嘿嘿……哈哈哈……！”
他躺在村口的地上，双手还在不断挥舞，看着血色夕阳，念念叨叨：“死了……都死了……”
人们嫌弃万家人曾经做过的事，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帮过他。见了发疯的万伟民都是绕道走，只有殷青锁曾经带着殷曜去看过他一次，两人现在脏兮兮万伟民面前，青锁低语：“当初你想过杀了他们一了百了，现在看看为了这种人搭上后半生值得吗？”
殷曜默然。
后来的万伟民，再被人们看到时，已经淹死在河里。太久没有人关注，尸体被泡的肿胀不堪，已经分辨不出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