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晓生番外（1/1）

我叫白晓生，是个恶童。

我的阿娘爱上了凡人，可那个凡人得知我阿娘是个妖后，竟害怕得头也不回地逃了。

阿娘带着年幼的我，狼狈地回到了影族中。

村里的小孩都很排斥我这个外来者，经常取笑捉弄我。自妖族在大战失败后，我这个半妖身份便游离于黑暗中。

我的阿娘也因为我而被村里人取笑，每当我看见她失落的神情，总想靠近她，去安慰她。

可她看到我的脸后，总是恶毒地咒骂着我名义上的阿父，那个凡人。

她的怨恨凝聚成我身上的恶意，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理智。

但我离不开她，我总在幻想，阿娘会和以前一样对我的好，只要我变厉害了，村里人就不敢再取笑阿娘。

可为什么？厉害 竟使我被人垂涎，落得个恶童的称号，跌落至无尽黑暗中。

我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娘不来找我。

我明明未行恶事！

阿娘，你知道我这10年来是如何度过的吗？

我每天都被锁住，被一个看不见容貌的男人反复炼化，我的真身不断被分解而后重组。

我忍住了每天的诛心之痛，因为我仍在幻想，你有天能找到我。

那个男人的力量突然不知道被谁封印住了，我侥幸逃了出来。

我像疯了一样地跑啊跑，只想见到你，我的阿娘。

可为什么，他们的眼里充满着对我的厌恶和害怕。我不在乎，我疯狂地在人群中寻找你。

我看见了你，而你看着我，被人掌箍着，沉默不语，眼里竟流露出与他人无异的害怕！

为什么？

阿娘！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怨恨如一个个黑点，逐渐连成线，连成面，不断侵蚀着我，突然，那个男人注入我体内的黑气，开始暴走。

那股力量凶狠残忍，剥夺了我最后一丝的良善，我彻底成为了它的信徒。

他们看见我把族长杀了后，全都惊慌得四处逃逸。

我扶起被绊倒跌落在地上的阿娘，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眼里充满着焦虑:“阿娘，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死死盯着你，你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忽高忽低:“我找过你了，可你已经不在了。”

“你骗人！我一直在那里，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被我追问，可能是绝望吧，也有可能是后悔，你哭了，哽咽道:“诞下恶童并非我愿，我有什么办法啊？”

我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她，呵，我的阿娘竟也不信我。

我的脑海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了那个如月光般清冷的女子。

识海恢复了一瞬的清明，随即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素影找到了我两次。

后来，天曜把她带回龙谷。

我看着她，心砰砰直跳，快到快要无法呼吸，身体僵直，伸出的手止不住得颤抖。

可能，是我的幻想成真了。

她是皎白月下的影，而我是影妖，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骨子里的偏执让我疯狂地想占有她，幻想着她。

罢了罢了。

一个没有真身，连轮回都入不了的妖谈何真心呢。

我又继续游走于黑暗，同时被雁回所代表的光明所吸引。

藏躲交织。黑暗会吞并我，光明让我藏于他人影中。

你瞧，

这烂泥里的一点真心，

竟是红的。

光影交织，黑白灰，而我被困于地牢，永不见天日。

潮生，又是一对有情人。

死在破晓前，也算是美谈吧。

至少能让这段可笑至极的爱情，染上满色的光彩。

擦拭了手上不存在的血迹，我打开了门，被打进来的光，拥了个满怀。

呵。

光么。

谁轻笑。

——前言

深秋的冷混着大雨，我躲在人群里，望见了她。

她皱眉看着眼前的两对尸体:“又是一对有情人。”

转头对着旁边的人:“素娥，记录好案例，这很可能是一个人犯的案。”

哈，我可是她眼里十恶不赦的邪修啊。

耸耸肩，本想毫不在乎地转身。

可不料，她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回望了我。

薄暮的光线在其间破碎，我渴望逃走，又像被某种疯狂而短暂的快乐死死定住。

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容。

只有我知道，那是兴奋至极。

她以一种沉默而强烈的敌意，锁定了我。

不得不逃了。

她本想偷偷跟踪我，一举把我杀掉。

我苦笑，是她的做法，从不伤及无辜百姓。

可她没算到，我可以藏于她的影子中。

我即是她。

又怎能找到我呢。

“该死。”素影低声咒骂，眼里是化不开的阴翳。

在如沙漏般的蛀蚀中，行尸走肉般地度过，为自由而寻找着。

我遇见了他们。

天曜和雁回。

看来，自由的那天，指日可待。

寻寻觅觅，竟然我在这碰上了她。

她提剑直指我命门:“说，你有什么目的！”

声音如冰冷的玻璃在流动在我腰间，我又一次不可抑制地兴奋了。

把我杀了吧。

把我杀了吧 。

我爱你啊。

爱你快要死了。

她面容纯净如百合，眼睛大而沉静。

真想，在她最鲜活的此刻，将她一点一点挖空，做成美丽的人偶，为我所有。

那是一种肉体上的感觉，折磨着我身体的某个部位。

我用指节轻挑了她的剑锋了:“真人何必动怒。你我可是一类人。”

在意料之中，她再次皱眉，在无声呼吸中，是降至冰点的寒凉:“你再不说出你的目的，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我自残般饥渴着享受着此刻，因为她的眼里仿佛只有我。

“等等等下！素影门主，剑下留人！”

呵，是雁回啊。

真扫兴。她的眼里不再只有我了。

“是你？我记得你。凌霄收的小徒弟，怎么？你和这影妖有关系？”素影稍微柔和了面容，但话语似寒冰，“你可知，私结妖邪，按门规如何处置。”

雁回这时也懒得做礼数:“我早就不是辰星山的人了。这妖，我护定了。”

素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就凭你。”

“还有天曜。那个被你骗身伤心的灵龙，你可还记得。”雁回脸气得鼓鼓的，但神色又很严肃。像是愤怒的小鸟，随时迸发。

“是嘛。不记得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不记得。

后来寻寻觅觅。

“你在……等我吗？”我小心翼翼，眼里满是期翼地望着她，不肯后退。

年少时，我为了阿娘的承诺，耗了我的前半生，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答案。

可我多想，她能像 我等那人的出现 一样等我。

但我的后半生，正缓缓拉起序幕。

我恨自己别无选择，

否则，

我将冒险爱你。

摸黑透过半开的窗，从发端到脚尖，我深深的喘气，声音死死压制着，害怕你听见发现了我。

那条残疾龙，凭什么拥有你。

真想，把你夺来，在我的影屋里囚禁着你，拥有着你。就像你现在这样。

我痴痴地看着你，真想摸摸你月光般柔美的面容。

等待天明，渴望着你温暖的呼吸。

一瞬，在那颤抖的晨曦中，我望见了我的前半生。

那个被人欺负不敢反抗的自己，看见了阿娘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给我买了苹果，带我到了一个黑暗看不见光日的森林里。我听见叫喊声，以为阿娘来找我了。

等待我的，

只有黎明的寒意。

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开始写故事，写一篇篇来自世间的故事，我将人海的潮起潮落化作非无情的落红，想最深处找到一些联结。

当我抬起头时，我望向了在彼岸的你。

望向你，不肯后退的眼睛。

我笑了:“在等我吗。”

笔下的文字如河床的卵石，洁白光滑。

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

一弯初升的月亮，照见了她，也照见了我。

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月下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