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选宫女，遇容贵人（1/1）

对于死人这事，但凡是在宫中有过几年资历的老人，都见怪不怪了。

在这深宫之中，只要理由充分，就算是死了十个宫女太监也激不起什么水花，人命轻贱如草芥、鸿毛。

错就错在，桃儿不该死在舒嫔计划之外。

舒嫔回到主殿之后，本想发作，一想到承乾宫还住着万云姒那个小贱蹄子呢，难得聪明了一回，将声音刻意压低着质问妙莲。

“本宫命你到太医院取些绝子粉来，让那贱人吃些苦头，怎么就变成要人性命的毒药了？”

见舒嫔真真被气着了，妙莲立即跪下请罪。

“还请娘娘饶恕，奴婢当真不知绝子粉为何会变成毒药啊，惟春与桃儿都是娘娘的人，这般算起来，兴许……是太医院的药童拿错了瓷瓶？”

方才舒嫔是气急了，如今听到妙莲的解释才缓和许多，她说的确实颇有道理。

妙莲是她身边几年的大宫女了，忠心可鉴。

桃儿是母亲从宫外送进来的家生子，自是不必怀疑；而惟春又是舒嫔亲自在内务府收买、安插在万云姒身边的线人，办事得力又机敏聪慧。

能出错的地方，好似只有太医院中对药材并不娴熟的小药童了。

想清楚之后，舒嫔才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好在今日死的只是个宫女，不足挂齿。若是万云姒死在本宫的承乾宫内，皇上皇后必会仔细调查，本宫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罪名了。”

“妙莲，你亲自安排桃儿的尸身出宫，再去太医院寻那位小药童问话，得一切妥当，本宫才能心安。”

将功赎罪的机会当然得好好把握，妙莲应声后赶忙站起身来。

凑在舒嫔身侧捏肩、说好话，“奴婢一定亲自去办这两件事，娘娘大可安心就是，您福泽深厚，定不会被此等小事干扰。”

此事有妙莲督办，解决策略亦准备妥当。

舒嫔这才松了一口气，旁的不说，万万不能叫这些个不打紧的事情耽误她复位得宠。

反观万云姒仍是一脸忧愁、担惊受怕的模样，前往内务府的一路上都双手合十，嘴里呢喃着什么。

惟春则跟在身后，暗自咒骂桃儿是个饿死鬼投胎，真是该死。

此番只恨万云姒运气好，竟逃过了一劫，往后定会提高警惕，餐餐试毒，若再想动手可就难上加难了……

内务府当值的太监瞧见万云姒走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福身请安。

“奴才叩见万贵人，不知贵人前来内务府有何吩咐？”

万云姒上前半步，说出心中所求：“我想请一尊佛像回承乾宫偏殿中日日供奉，另再寻一位机灵的宫女回去伺候。”

那太监闻言，弯腰抬手，恭请贵人到内务府内殿。

“贵人请随奴才到内殿中挑选宫女人选，至于佛像烦请您稍后去佛堂三拜九叩后，亲自请回承乾宫以表诚心。”

万云姒微微颔首，跟在太监身后行至内殿之中。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一十六位宫女成两排站在她面前，任意挑选。

这次要挑选的是能委以重任的大宫女，不单单要机灵能干，有手段，更重要的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故而万云姒格外慎重。

先是仔仔细细地翻看了每位宫女的出身、宫中经历后，又挨个行至跟前打量。

最终决定留下一位名唤邢歌的宫女。

即便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宫女服饰，万云姒仍旧能看出邢歌身上已经暗淡的伤痕，衣服里或许藏着更多。

尤其是那一双幽黑的双眸，宛若牢笼中的困兽般隐忍。

万云姒并没有着急宣布，而是挥了挥手，示意所有宫女都先退下。

待无人后才勾了勾手指，将太监传唤至身侧询问：“那名唤邢歌的宫女，为何瞧着病恹恹的，该不会是身患隐疾吧？”

那太监连连摇头，“奴才哪儿敢引荐身患隐疾之人去伺候贵人您呢？她……就是在浣衣局做活时人缘不大好，所以才……”

深宫之中说话，从来都不会说全乎，全凭意会。

那太监也不便将宫人之间的以强欺弱、以多欺少挑明了告诉万云姒。

只说人缘不好，万云姒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正如她猜想的那般，邢歌是个生活在深宫泥潭中的困兽，若是此时她能出手相救，此等恩情可比用银钱收买来的宫人要忠诚多了。

“那就她吧。”

“跟在我身边，总好过从前吃苦劳累的日子，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算是为自个儿积德了。”

太监闻言不住点头：“贵人大善。”

“这般良善又一心礼佛，倒是与颖嫔娘娘如出一辙，想来定能得到太后娘娘的疼爱呢。”

说罢便将邢歌唤过来，跟在万云姒身后在佛堂外候着。

方才太监恭维的话，她虽没有回话，却是认认真真放在心上了，避开嫡姐寻得一个有力的靠山是现如今万云姒最要紧的事。

若是一心礼佛、装装良善能得到太后的疼爱，往后争宠之路也能更顺畅些。

只是如今太后不在宫中，此事只能暂缓。

上香后行三拜九叩之礼，万云姒如愿捧着一尊佛像离开了内务府。

只是刚走没几步，迎面冲出来一个嫔妃打扮的灵动女子。

眼瞧着要撞上怀中的佛像，好在邢歌行动更快一步，冲到万云姒身前三两步的位置，提前拦住了来不及停下脚步的……容锦茵。

“烦请容贵人小心，若是冲撞了万贵人怀中的佛像，可是大不敬。”

站定身子的容贵人，上下看了几眼，还是身后的丫鬟提醒才猛然想起要问安。

两人虽都是贵人，但容锦茵年仅十六岁。

而万云姒为了伪装舒嫔的孪生妹妹，愣是将年龄从十七岁改大到二十岁。

“嫔妾见过万姐姐，不知姐姐怀中抱着佛像险些冲撞，还望姐姐宽恕妹妹的鲁莽行径。”

说罢，容锦茵微微侧过头对着身旁的宫女迎春小声询问：“没说错吧？”

自幼生长在草原上的小公主，撒野惯了，如今初入宫闱对规矩不甚了解，全凭迎春在一旁提醒。

虽礼数不周，倒是显得格外可爱灵动。

万云姒笑着点头回应：“不碍事，容妹妹下次小心便是，莫要再惊扰了旁人。”

见万贵人一改这两日平日晨起请安时闷闷的模样，竟是这般和善温柔，容锦茵顿时来了性子。

旁人待她好，她便喜欢！

容锦茵眉开眼笑的上前几步，围在万云姒身侧，语气再没了方才的拘谨与刻板，好似一只好奇的猫儿轻轻扒着万云姒的衣袖。

轻声询问道：“我瞧着好些宫殿都有佛堂呢，你们中原人都这般信仰神佛？”

“真的有这么灵验嘛？”

万云姒笑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或许吧，有些人带着祈求和祷告参拜神佛，但更多人，拜的是内心中的欲望与罪孽，就比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