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那个讲故事的卖核桃的(1/1)
一行人在沙漠之中前行,钱恒之前喝了止痛药,现在只是觉得腰上隐隐钝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磨人了。手上的表保护黎蔟的时候坏了,表盘出现了一道裂缝,指针也有些歪曲。
沙漠之中的气温越来越高,到最后连钱恒都取下了口罩,把背包丢给了黎蔟。
“是不是有些重?”钱恒看着黎蔟,慢慢把背包里面的东西丢出来一部分,包括已经坏掉的平板。连不上网充不上电的笔记本也被丢了出来。
“恒哥,平板不要了吗?”黎蔟看着那个被自己砸坏的平板,他记得里面有很多照片。
“有些东西坏了就修不好了。”钱恒看着黎蔟说。
黎蔟无意之间碰到了他恒哥的手指,发现就算行进在炎热的沙漠之中,这人的手指也是冰凉的。黎蔟有些舍不得松开,但是钱恒却像是被蛰了一下一样抽回了手。
黎蔟想说话,但是钱恒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钱恒走到吴峫身边,黎蔟看着钱恒附在吴峫耳边说了两句话,吴峫慢慢点点头。然后退到了黎蔟身边。
“你过来干什么?”黎蔟问了一句。
“我来陪你说话。”吴峫笑着说,看着钱恒慢慢在前面走。
“我打算找机会让钱恒带你走。他的伤有些不太好办。找到古潼京我就让他带你走。”吴峫笑着说。
“你这么好心?”黎蔟问了一句,吴峫只是笑笑不说话。
当天夜里,一行人在沙丘的背风处扎营,黎蔟一个人被丢在一边叼着一瓶葡萄糖,看着吴峫和钱恒两个人在火堆边说话,看上去像极了被爸妈打发到一边的小孩。
“我现在是有点好奇的,你看看这沙漠景象,是不是特别适合讲故事?”吴峫看着一边的青年,钱恒抱着膝盖坐在火堆边,这个姿势可以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你现在还这么好奇啊。”年轻人的语调有些冷,但是吴峫听出来这个人没有生气。
“说说吗?加钱,给你把看腰的医疗费加上。”吴峫开口。
“说说呗!”钱恒调整了一下姿势。缓缓开始讲述。
“六年前,整个钱家在老太爷的吩咐下去了南边的一个水洞子。是古时候百越的一个君主。那一场行动,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我爹,大伯,堂弟,爷爷都没有出来。”
钱恒看着吴峫,语调沙哑又悲伤:“我不太喜欢自己家里的人,这些事情你也知道。很好调查。我一直想要逃离,但是……没想过以那么惨烈的方式。”
“意外?”吴峫问了一句。
钱恒看着吴峫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当然不是啊,你以为那是谁?整个钱家,那墓里的机关是以毒气毒虫为主,对我爷爷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那是人为?”
“是师兄。”钱恒回答:“我的师兄,秦深。”
是他上一个想保护的人,他的师兄。可是七八年的情谊却冲不断仇恨。
“他依靠外力杀死了所有人。”
“所有人?”
“是啊,所有人。”钱恒看着吴峫,再也没有说话。
秦深毕竟是外人,钱家的计划不会让他参与,所以他找到了唐泽水,放出了王蛊的消息,在殉葬坑堵住了剩下的钱家人。
钱家并没有在主墓室得到想要的东西,却被秦深带着的人围杀在殉葬坑。只有钱恒一人逃回了主墓室打开了机关,墓室结构发生变化。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钱恒出不去。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停在哪儿了,但是三天后他却出现在了墓室外面。捡回了一条命。
之后就是回到钱家,老太爷也想借着王蛊续命,但是没有撑住,钱恒回去的时候已经咽气了。钱恒烧了钱家的祖宅。面临着唐泽水的追捕,期间欠了好多人情。他想着幸好自己还有些用。不至于靠交易都孤立无援。
王蛊的消息吸引了很多人,滇王墓的机关二次重置之后折了唐泽水好多人,他想要进去,必须需要钱家人的引导,这个钱家人的范围非常小,只有钱恒一个人。
从滇王墓出来之后,钱恒就开始浑身发冷,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死人,最后在李把头的安排下到了北京,遇见了黎蔟。
“我和你是一种人。必须要有一个理由可以支撑自己生活在世界上。”钱恒深吸一口气。
“小的时候不懂事,被人撺掇着想要自由,家法也受了,身子也被磋磨地不成样子。到了后面全家终于死绝了,才发现孤独是最可怕的东西。”
“那你喜欢黎蔟也是因为孤独吗?”
年轻人微微皱眉:“怎么可能?”
青年眉眼间绽开温暖又澄澈的笑意,像是寂静的沙漠撒下第一缕朝晖。
“喜欢怎么可以和别的东西混为一谈。”
钱恒看着黎蔟的后脑勺,他知道少年在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钱恒,我恨你!”
脑海之中浮现出在地宫之中少年的话语。看上去那么无助,无法反抗,无法逃离。
钱恒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子,上面黎蔟咬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摸上去凹凸不平。
心口一下子收紧又放开。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孩子对你没有想法。”吴峫问,他觉得看着小情侣闹别扭可比被黑瞎子搞推销有意思多了。
“你这样半场回北京,是打算直面唐泽水了吗?”
钱恒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微微点点头。
“这是你教会我的,老板,你是个让我非常尊敬的人,虽然不加钱。但是看着你的计划与布局。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和过去做个了断了。人不能一辈子东躲西藏。”
“这个了断,包括黎蔟吗?”吴峫看着钱恒,青年看上去在非常认真地思考,最后才慢慢开口:“钱家的家法,凡是想要脱离钱家的寻风人,必须要在肺上开个洞。这会大幅度影响寻风人的本事。上一个被开洞的,就是我。所以我回不回得来还难说。”
“上次在地宫,黎蔟说恨我。”钱恒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焰:“秦深和我认识八年,用行动告诉我,人的爱恨不能混为一谈。他恨我,就一定不会喜欢我。”
吴峫突然预料到黎蔟今后的崩溃与绝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钱恒这是抱了死志。
和他一样,想拼上全部换个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