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恒哥去滇南了（1/1）

钱恒和唐泽水达成了协议，决定在三天之后前往滇南。

这是时隔八年，钱恒再一次踏上前往滇南的路，越靠近当年的滇南王墓所在地，钱恒身体里的王蛊就越发兴奋，钱恒很大一段时间都在车上睡觉，眉间是格外深沉的疲惫，偶尔在车上睡着，秦深会让钱恒靠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很多年之前那样。

秦深现在已经不穿他那身唐装了，看着钱恒的时候总是分外温柔。但是他的小恒总是在装傻，假装没有看见他的情意，乌黑的眸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钱恒在想什么，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回忆自己睡着的时候看见的景象，梦境里是层层叠叠的村落，在绵延的十万大山之中，钱恒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穿着苗疆服饰的年轻男人，前呼后拥。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就是钱恒，十八岁的钱恒跟在长辈的身后，第一次窥见十万大山的真正面目。

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一天飞机，两天火车，半天公交，一行七人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十万大山的外围。唐泽水这一次带了三个人，一个叫老彪的，是江西人，南边钻水洞子的高手，早些年跟着闽南的把头进了个汉墓，东西没有散干净被铐了进去，出来就跟着唐泽水。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道上叫她红梅，听说渠道和背景都很厉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是唐泽水的亲信。秦深只带只带了他那个头发灰白的手下，钱恒知道他叫纪年。是秦深前几年从地下拳场买回来的，话很少，办事很麻利。

钱恒看着眼前的十万大山，眸子里闪过一抹希冀。

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滇王墓在深山中的一个村子里，唐泽水找了一个当地的向导，钱恒猜测唐泽水在没有抓到他的这些年里还是一直没有放弃进入滇王墓。因为这个向导看上去和唐泽水非常熟识。滇王墓的墓室机关已经和当年钱恒进去的时候不一样了。当时的入口都已经被水淹没了。需要寻找别的入口，钱恒之前让唐泽水准备了小型抽水泵，

因为当年墓室机关发生变化之后，主墓室下陷，里面恐怕有积水。需要用水泵把水抽出来。唐泽水进不去的就是主墓室。他又不敢强行拆毁，害怕损坏王蛊。

钱恒时常在想，如果唐泽水知道王蛊就在钱恒体内，他会不会直接疯了，苦苦追寻了好几年的长生秘密其实早就被另一个人得到了。而且所谓长生，一直只是帝王一个人的长生。

如果可以的话，钱恒特别想把王蛊送给唐泽水，让他去承受那些痛苦。

钱恒现在已经不会痛了。越接近滇王墓，他体内的王蛊就活动地越发厉害，千年之前那位君主的记忆慢慢侵蚀着他。

钱恒有的时候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钱恒，还是乌海。

乌海，是当年那位滇南君主的名字，钱恒现在还听不懂苗族的话，少数民族的语言听上去像是古老的赞歌。悠远又神秘。在古老的篝火下永不停歇。

乌海是钱恒的音译，千年前的君主身上有一个秘密，这件事情现在只有钱恒知道。

乌海作为滇南的王一开始其实并不热衷于长生，是有一个男人，驾着华丽的马车来到了滇南，那时候的滇南人还信奉带来光明与温暖的火种，而男人的到来改变了乌海。

男人告诉当时的乌海。

北出三千里有高山，白雪皑皑。其上有通往长生极乐的秘密。

长生极乐，意味着权力的永远延续和不可转移，意味着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全部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乌海一生都在追寻那座名叫长白的雪山，直到他四十岁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被困在滇南，滇南的部落族长奉他为王，但是只要他一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会易主。

他的妻妾会变成有心之人的战利品，被人欺辱，他的儿子女儿会变成别人的奴隶。终日不停劳作，直到生命如西落的太阳一般消散。再也不会升起。

乌海不是疼惜自己的妻妾儿女，而是舍不下自己作为一个王的尊严。

于是在他继位的第十九年，他下令让工匠为自己修筑了当时滇川最华丽的墓葬，借天神之名，将自己的妻妾儿女全部赶进了墓葬里面的陪葬坑里面，之后点燃了一把大火。

而在墓室的主棺里面，埋葬的根本不是乌海本人，而是他试验滇川王蛊的上一个试验品。钱恒不知道后面的记忆，只知道乌海把自己认为的长生留在了滇川，自己一个人踏上了前往中原的道路，誓要寻找传说中的长白，去寻找那无望的长生与极乐。

至于他最后找到没有，钱恒不知道。

钱恒睁开眼睛，马匹已经到了一处悬崖底下，悬崖底下是滔滔不绝的江水。

西南多急流。这条大江一直流向云南。波光粼粼的江水发出无尽的悲鸣。钱恒头疼得没办法，他知道地方到了。

远处的翠绿青山之中挂着半轮夕阳，所有人在这里扎营。钱恒看着远方，头发附上一层金黄。秦深走到他的身后，把手里的罐头递给钱恒。

“饿了吧？”秦深问。

钱恒转头看着秦深，眸子中有一抹秦深没有察觉的痴狂。

“师兄，当年我是在这儿和你分开的吧？”青年笑着，秦深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

“师兄，我当时说了什么？”钱恒看着秦深的眼睛。

“你说，出来给我买蛋糕……”秦深的声音有些嘶哑。

钱恒捡起一块石头丢到了水里，只是在宽广的河流之中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师兄，我给过你承诺的，是你亲手丢掉的。”

钱恒知道自己在利用秦深，但是他不觉得愧疚，对于他和秦深来说，相互利用只是常态。

“此后你对我所有的奢望，都在当时……”

钱恒拉长语调：“被你亲手丢掉了。”

滇王墓，是千年之前王权的象征，亦是钱恒埋葬仇敌，埋葬自己的灵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