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溪园论道（1/1）
“孙儿参见陛下。”
望着庭中蒲团上的道袍老者，穆天宇赶忙跪在地上行礼。
老者并未理会跪在地上的穆天宇，依旧端坐在蒲团之上潜心清修。
穆天宇见此也不着急，就在那里跪着。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园中的钟声响起，老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来了多久了？”
“回禀陛下，孙儿来此约摸一个时辰了。”
“既然有事求见，为何不叫醒朕？”
“方才孙儿见到陛下霞光万丈，似是对大道有所感悟，故而不敢出言打扰。”
“哦？你竟然懂得道。说来与朕听听。”
“孙儿不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朕恕你无罪，且说来与朕听听。”
“谢陛下！孙儿以为，所谓道者，一阴一阳以为之。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听闻穆天宇的话，老者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本以为穆天宇之前所言，不过是阿谀奉承罢了。不曾想，他竟然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
“继续说。”
此时，老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似之前那般，喜怒不形于色。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穆天宇说的不卑不亢。
眼前的老者听闻，一扫之前的颓态。打起精神，认真的沉思着前者的话。
良久，老者从沉吟中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起来。
老者递给穆天宇一个继续的眼神，后者接着往下说。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穆天宇说完顿了顿嗓子，看了看老者，这才继续开口。
“道者，开口动舌发言之词也。又云道者，虚无之无也，混沌之宗，乾坤之祖，能有能无，包罗天地，道本无形， 莫之能名，无形之形，是谓真形，无象之象，是谓真象。”
“先天地而不为长，后天地而不为老，无形而自障，无象而自立，无为而自化，故曰大道。经云视之不见，故曰无形。”
“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混混沌沌，分为阴阳，故为天地也。”
穆天宇说完，嗓子已经快要冒烟了。
反观老者，依旧沉浸在穆天宇说的这段常清静经之中。
“哈哈哈哈，妙极，妙极！”
良久，老者才从其中回过神来。随后，大笑着说道。
“孙儿此番胡乱言语，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穆天宇神色依旧保持着谦卑，但是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眼前这个蛮荒之地的老皇帝，面对有着数千年传承的道家文化，怎么能够不折服。
“不必妄自菲薄，宇儿对道的见解朕所不及。”
老者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面对自己的不足，依旧敢于承认。这点倒是穆天宇未曾想到的。
“陛下，偌大的星月国，全都仰仗着您。您终日为国事操劳，受国事所困。还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穆天宇赶忙对着老者拍马，意思是说皇上一心治理国家之事，无暇证道。
穆天宇的这句马屁，老者十分受用。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慈爱起来。
“难得宇儿有这份孝心。说吧，今日前来，还有何事？”
“孙儿听闻，近来东阳之地海寇猖獗。此番前来，实乃是希望陛下准许儿臣前去东阳之地剿匪平乱，守土戍边。为陛下分忧。”
穆天宇目光坚定，看着蒲团之上的皇帝。
“宇儿如此，朕心甚慰。不过打仗不是儿戏，此事……”
“还望陛下成全。孙儿是皇嗣不假，但孙儿也是星月国的子民。国家有难，孙儿岂能袖手旁观？”
“宇儿执意如此？你可知君无戏言！”
“孙儿一片赤诚，还请陛下明鉴。”
“好！既然如此，朕就准了你的请愿。”
老皇帝本来还想再劝阻穆天宇考虑清楚，不要头脑发热就做出决定。怎料这孩子竟然执意如此，当下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
一旁的温总管，从听闻东阳之地四个字开始，就一直对着穆天宇使眼色。
后者竟然视若无睹，可把他急得够呛。如今听闻皇帝已经准奏，他也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随着召来的文官，把圣旨写好，盖上了大印。穆天宇这才放下心来。
“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
老皇帝看到穆天宇这般神态，心中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不过还是示意其说出来。
“父王之所以做处狂悖之行，实乃是为了救孙儿性命。眼下孙儿即将远离帝都，奔赴沙场。家中只剩母妃一人，孙儿斗胆，恳请陛下对父王从轻发落。”
穆天宇如泣如诉，让老皇帝听了也有些侧目。
其实，老皇帝也没准备真的把昱王怎么样。在他看来，让昱王和靖王互相牵制，才是最好的帝王之术。
况且眼下星月国内忧外患，他也不愿意打破这种平衡。
此番给他下狱，一来是因为众多谗臣进言。如果不加以惩戒，难以服众。
二来，是因为昱王的胆子真的太大了。如果再不敲打，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乱子。
“行了，朕知道了。你且安心回去准备吧。朕有些困了，退下吧。”
老皇帝说完，起身朝着寝殿方向走去。
“孙儿恭送陛下。”
穆天宇赶忙跪在地上叩首。
“此番前去，万事小心。朕等着你回来，继续陪朕论道。”
走了没几步，皇帝突然转身对着穆天宇说道。对于穆天宇，他还是很满意的。
“殿下，今日这番决定，未免有些太过冒失。东阳之地岂是那般好相与的，若是殿下有什么闪失，老奴……老奴如何向昱王殿下交代？”
将老皇帝送回寝殿安置妥当，温公公这才匆匆来寻穆天宇。
“温总管之情，定当铭记于心。您放心，小子自会小心。”
“唉……殿下保重，老奴送殿下。”
温总管将穆天宇送出园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见穆天宇出了宫，陆柏轩等人赶忙迎了上来。
“殿下，怎么样了？”
“回去说。”
递给陆柏轩一个放心的眼神，穆天宇率先上马，后者赶忙跟上。
府上书房，穆天宇端起桌上的茶盏，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反观陆柏轩，正一脸急切的盯着自己。放下茶盏，穆天宇看到陆柏轩这幅图模样，突然笑了下。
“陆统领放心，父王应该没事。”
“陛下赦免昱王殿下了吗？”
“这个，陛下倒没有明说，不过想来应是没什么大事。安心等待圣旨吧。”
听到穆天宇这般说，陆柏轩心下安定不少。
“还请殿下早些歇息，末将先行告退。”
穆天宇一脸疲态，陆柏轩赶忙躬身请辞，退了出去。
待陆柏轩走了之后，穆天宇这才掀起自己的裤子。看着自己那有些淤青的膝盖，一脸的不爽。
如果再跪一会儿，自己的腿怕是要废了。
缓了一阵，穆天宇这才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的院内走去。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入了穆天宇的耳中。随着声源看去，施雨婷清秀的容颜映入眼帘。
“无碍。”
施雨婷赶忙上前搀扶，进了房内，穆天宇这才开口说道。
“婷儿，有件事交付你去做。”
“殿下请吩咐。”
“帮我多准备些换洗的衣物，这几日，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殿下要去多久？”
听闻穆天宇的话，施雨婷赶忙询问道。随即才发现自己有些逾矩了，赶忙低下头去。
“暂时不知，估计不会太短。”
穆天宇没有计较，笑着看了看眼前的人儿。他能感觉到施雨婷对自己的关心。
“殿下，可否带上奴婢？”
“不行。此番是有要事在身，婷儿跟着，诸多不便。”
穆天宇直接开口拒绝，他不希望这个小姑娘跟着自己陷入险境。
“奴婢绝不给殿下添麻烦，还请殿下带上奴婢吧。”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此事，不要再提。”
“是，奴婢告退。”
听闻穆天宇强硬的口气，一股委屈萦绕在施雨婷的心头，转瞬间，泪眼潸然。
看着默默离去的倩影，穆天宇心有不忍。但是，自己必须这样做。
竖日，昱王被人抬回了王府。与其一道来的，还有宫里的圣旨。
“朕闻昱王世子穆天宇，忠正刚直，心系家国，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主动请缨，以安社稷，朕甚嘉之。加封东阳郡王，封号明，以东阳地益封五千户。望其以社稷为重，永葆无疆之休。”
“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穆天宇接过圣旨，送走了使臣。这才来到程王妃身边。后者看他的眼神，满是心疼。
“母妃切勿太过担心，儿臣此番前去东阳，会万事小心的。”
“父王和母妃，等着你回来。”
“儿臣定当谨记于心，还望父王和母妃多多珍重。”
穆天宇本想陪着程王妃，一同去看看自己的父王。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
男人都要面子，何况那人是自己的老爹。受了杖责之刑的昱王，此刻估计除了程王妃，谁也不想见。
一切收拾妥当，几辆马车从王府中缓缓驶出。
刚出王府，一队百余人的骑兵停在了马车的前方。
马车突然停下，穆天宇从车内探出头来，查看究竟。
“世…明王殿下，末将奉昱王之命，此番与殿下一同前往东阳。”
“原来是陆统领。你跟本王走了，谁来保护父王？”
“殿下放心，昱王殿下另有他人护卫。”
“既然如此，即刻出发吧。”
“末将遵命。出发！”
想不到这个老爹，竟然如此在乎自己。马车内的穆天宇，心口淌过一道暖流。
唯一有点小失落的就是施雨婷这个丫头，今日竟然没来送自己。想来她应该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车队行进至帝都的某处军营前停下。
穆天宇下了马车朝着辕门走去，在陆柏轩等人紧跟其后。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入。”
“神武营主将何在？明王在此！速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