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杨伊(1/1)
“杨伊,她也姓杨啊?”我一边洗着水果,一边扭头问我妈。
“她叫杨伊,当然姓杨了。”
“杨伊是杨叔的女儿?”
“不是,她是你杨叔叔的侄女。”
“侄女?”
“嗯。”
“她在这上班?”
我妈摇摇头,伸手递给我一个装满了水果的盘子。
“她不在这上班,跟你一样,算是来打发时间?”
“哦。”
我妈见我今天难得的话多起来,走过来调侃道:“喜欢人家?”
我平静的转过头。
“在你眼里你儿子是情种啊?见一个喜欢一个。我就是有点好奇,因为感觉好像从我到这开始,遇见的人都是姓杨的。”
我本来只是想简单的好奇一下,谁料我妈却给了我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他们当然都姓杨了,这是他们家族企业,除了个别没法将就的岗位,你就是上楼随便抓个扫厕所的问一下他都姓杨。”
我呆滞的停下洗水果的手,这消息让我有一种自己是奴隶正在被圈养的感觉。
“家族企业?”
任我父母所能给予我的生活条件还算优越,但第一次见到这种只会出现在电视剧和玛丽苏里的东西还是会有不可避免的惊愕。
“是啊,我还在想呢,如果你这次过来能留在这就最好了,如果你能留在这,未来的发展一定很好。”
我妈见我不说话,又试探性的询问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妈妈跟这的老板还算有点交情,如果你有想法妈妈也能说的上话。”
我从惊愕中回神,排斥的摇着脑袋。
“不想,完全不想,你可别打算卖你儿子。”
“这怎么能是卖我儿子呢?”
我甩甩手上的水,直接给出回答:“先不说未来的发展怎么样,咱就说这个工作环境,我要是真留在这了,那跟入赘女婿有什么区别?人家都是自己家人,就我一个外人在这不得别扭死,我这自由散漫的性格可受不了。”
我妈听完我的回答也是点了点头。
“这倒没错,你太随性,估计在这种环境里待不了太久。”
说完后我妈又是叹了口气。
“唉,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已经在安定了。”我笑着说道。
“我已经在安定下来了。”
我想是这样的,在失去了李红豆以后,我的心境上产生了很大变化,并不是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而是我开始变得无欲无求。就像是一个人流浪在街头巷尾,兜里揣着钱,但在找到饭店之前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非要去吃里面的东西,垃圾桶里没有变质的食物似乎也能对付。
我的精神漫无目的飘荡在人世间,只留下躯壳守在原地机械性的生活。这对我来讲的确算是一种安稳,因为当我看到路边的小猫小狗,心里也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走马灯。
我不清楚为什么要用这三个字来命名这种现象,就像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只有在人死之前才能见到曾经的事情,但如果是的话,那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濒临死亡?
继长达半年的嗜睡之后,我开始了严重的失眠,失眠的源头是一场梦境,一个如同长鸣洪钟,不停把我从睡梦中敲醒的梦境。
自打梦见李红豆极其平静的在梦境中与我告别之后,当晚我就爬下床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闭眼。我企盼困意这种东西能像是南飞的雁,虽有与人告别的时候,但终究会有一天再飞回来,可我的“雁”似乎是受到了全球变暖的影响,这么一飞就再也没有回来的迹象,仿佛它在哪待着都行,都挺暖和。
于是我不得已的失去了睡眠,夜夜沉浸在自我折磨的回忆当中,好在这栋姓“杨”的楼顶有个天台能让我爬上去解闷,风景也算很好。
我想起我好像从来没和李红豆具体计划过未来的生活,比如将来要在哪所城市定居?她是喜欢海边还是草原?是习惯北方气候还是南方气候?是想要住在水边还是靠山一点?
诸如此类的种种问题我一个都没有问过。她给我的生活太安逸了,让我一度认为当下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至于未来什么样子?呵,不用考虑,只要有她在身边哪里都好。
我敢肯定李红豆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她是出发于爱情,而我是纯在享受。
“干吗,想从这跳下去啊?”
我的思绪被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打断。
我扭过头,天台虚掩的门被人打开,杨伊和她叔叔手上拿着两瓶冰水,走在后面的杨叔把她送上来后又捡了两块砖垫住吱吱呀呀的生锈铁门,接着嘱咐我俩注意安全,然后就一个人下楼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走进天台一步,就好像这里是谁的私人场地似的。
等杨叔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后,杨伊把手里的水扔给我一瓶,我稳稳接住,然后有些局促的站直了身体,而不是像刚才一样懒洋洋的倚在天台边上。
“谢了。”我拧开水喝了一口,然后向她客气的道谢。
我和杨伊并不算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是,我来三亚差不多也有一周,但和她说话的次数用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李红豆在离开的同时貌似带走了我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我赖以生存的本领,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基础技能。
她曾说过我疲于维护情感关系,于是在她离开后,我改掉了。
我不再开始任何关系。
“你是牡丹江人?”
“嗯。”我点点头,掌心拄着杨伊应该是从楼下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冻矿泉水,瓶壁上凝结出来的水珠从小聚合到大,然后沿着瓶壁滑落下去。等我再拿起来时,天台齐腰高的水泥边缘上已经被水阴出了一个圆形的影子,就好像囚禁我的牢笼,不知何时才会消失。
“家里最近怎么样?我已经好多年没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我好奇到:“你也是牡丹江人?”
“嗯,只不过把户口迁到这边来了,所以很多年没回去。”
我听完后点了点头。
“挺好的,家里那种环境确实不适合年轻人生活。”
“那你呢?这些年一直在哪?”
听着这像是老友间叙旧的问询,我的心底不免感到有些怪异,于是我又喝了口水,被水阴出的圆形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我?我一直到处跑,没个踏实时候,不过总体来讲还是待在北方时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