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中毒已深(1/1)
余沛若裹着一条暗紫织花云锦被,整个人乏力地歪在床上,似乎呼吸有些艰难,一张脸也憋成了暗紫色,与那锦被一般无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蜷缩在一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虚弱,连眩晕中辗转的呻吟声也再发不出来。自从大少爷林广谦承袭爵位,一应称呼都升了级,奴才们称呼着林夫人为老夫人,称呼林广谦为大老爷,称呼余沛若为大夫人,称呼林广宁为二老爷。已然是七月月初了,天气炎热不已,余沛若裹着厚厚的被子,还觉得浑身凉透了。荷叶进来通传,却见大夫人面色难堪,眼下一片乌青,大声呼喊道:“快来人呐快来人呐,快去通传大夫啊。”
半个时辰后,陈大夫提着药箱,十分恭敬且小心翼翼的跪在余沛若的床边上诊脉,不过半刻功夫,陈大夫忽然脸色大变,眉头紧锁,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耳后,荷叶慌忙问道:“陈大夫,我家夫人这是怎么了啊,您可别吓唬我呀。”陈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不安的说:“林夫人小产后气血两亏,月信是否淋漓不尽?”“是的,我家夫人产后一直不调,月信总是半月有余。”荷叶慌忙称是。“林夫人服用了过量的朱砂和红花,林夫人本身产后不调,老夫推测林夫人又服用了半年的红花,血不藏精,身体的精血已然被红花所耗尽,只需比健康的人要低的多的剂量的朱砂,便可要了性命,更别提还像夫人这样,服用了那么久的朱砂,夫人有油尽灯枯之象,恐怕时日无多了,我这里有一颗定坤丹,用温热的人参水化开后,烦劳姑娘服侍夫人服下,有什么话就快些交代吧。”陈大夫默默的叹了口气。“您是说我家夫人像是服用了朱砂和近半年之久的红花?”荷叶表情震惊,瞳孔微震。“是的,不仅如此,朱砂毒性并不大,须每日大量服用,才可毒性入骨,您家夫人中毒至深,已无转圜之力,怕是也服用了快有半年之久了,我这就去和老夫人林老爷禀报。”陈大夫步履匆匆,顾不得表情错愕的荷叶,直奔老夫人屋里。
“发生了什么事吗?”余沛若服了药,渐渐的苏醒过来,荷叶强自镇定,余沛若看出她心里藏着话却没有说,不由得开口问道。“大姨娘昨个早产了,生了一天一夜,好在生个小少爷,老夫人说大姨娘早产伤身,不宜扶养小少爷,遂带走了小少爷,到自己身边扶养。大姨娘哭闹了很久,想求您做主,和老夫人要回小少爷,只要您办得到,小少爷就送到您这里扶养,算作您的儿子。也难怪,大姨娘为了旧时情谊,恨上了老夫人,现在又把她拼死生下的小少爷带走,只怕是这梁子已然结的深了。大姨娘这是想与您结盟,也在为小少爷谋求嫡出之位呢。”荷叶谨慎的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敢禀报着,丝毫不知该怎么为夫人的病情和夫人开口。
“荷叶,你没把话说全!”余沛若严肃的看着荷叶,目光中的探寻和拷问把荷叶看的慌乱不止。荷叶额头流出一丝冷汗,浑身一哆嗦着,快速的跪了下去,把头埋的低低的,诚惶诚恐的说道:“夫……夫人,刚刚陈大夫来给您看病,说您中了朱砂之毒,且服用了大量的红花。恐怕……恐怕您时日无多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奴婢一定不负您所托,给您办的明明白白的。”荷叶战战兢兢的回禀着余沛若,连说话声都带着哭腔。
余沛若缓缓的闭上眼睛,她懵懵懂懂略知是谁所害,不过是老夫人或是霜叶,前者总把夫君受辱名声有损公公意外离世归罪于自己,更怪自己不能保胎,也不接受夫君纳妾,不让林府开枝散叶,后者怪罪自己不愿意使其成为夫君的妾室,挡了其荣华富贵的路,更在其孕期禁足多月。若不是自己的娘家还有余将军府这样的靠山,恐怕自己的日子比这还要惨。
“拿笔来!”余沛若吩咐着,莲藕应声而去,端着笔墨纸砚来了。余沛若把自己的周遭写进书信里,款款落下笔锋,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了宣纸上。“莲藕,你现在去把信捎给我娘家,荷叶,你陪着我。”莲藕含着泪,乖乖巧巧的带着信去了,荷叶紧紧的咬着唇,俯身跪在余沛若床边,尽量不让余沛若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并且愈发紧紧的握着余沛若的手,莲藕走到了门口,看着余沛若看不见她的脸了,这才任由眼泪滑落下来。要说动满城的主子,少有余沛若这样和蔼的,从不打骂磋磨奴婢,莲藕和荷叶是亲姐妹,前些日子两人的母亲病了,余沛若还包了五十两纹银送到了其家中,和她们的前主子余沛霖是一样,对她们这样的下人都极好,只是余沛霖对她们的规矩要求更严些,如今余沛若时日无多,荷叶和莲藕怎能不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