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赶我走（1/1）
方多病已经知道了。
他先前试图押送回百川院换取正式刑探身份的骗子李莲花就是他那心心念念的师父——剑神李相夷。
真的是太尴尬了。
此刻，方小宝只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之前他很多次在李莲花面前提起李相夷，当着李莲花的面说李相夷多么多么厉害，他是多么多么崇拜李相夷。
这边儿方小宝还在泡着药浴纠结，那边儿李莲花已经晃荡到了朴二黄的所在之处。
人躺在石灰地上，奄奄一息，濒临死亡，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李莲花不想碰他，从柴火垛上随意捡起了一枝柴火枝戳了戳。
“十年前，金鸳盟的三王杀了我师兄，还抢走了他的尸骨，他的尸骨现在在何处？”
朴二黄扭头看向别处，闭口不答，嘴巴严的很，就像是要激怒李莲花把他杀掉一样。
李莲花轻笑，眼睛却没有笑意。
“你以为这样做就会让我杀掉你吗？”
“我不在乎你的回答，我也不会让你轻易的死去。”李莲花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不明显的灰，“你们总说这碧茶之毒，天下无双，无人能解，可我如今还是活的好好的。”
“小花，小宝在找你。”
李莲蓬突然出现，他知道李莲花身份已经暴露，也知道方多病现在已经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他也开始跟着李莲花喊方多病叫小宝。
“小宝刚把旺福离儿送上车，看起来是要铁了心跟着你，你去和他好好聊聊。”
“好，”李莲花看了地上的朴二黄一眼，又嫌弃得踢了一脚，“这一摊子事情还是要麻烦兄长了。”
李莲蓬点头，撸了撸袖子就准备把人装麻袋，李莲花路过他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等等，你先去洗个澡吧，一身血腥气，别熏着小宝。”
“......”
李莲花无语看了他一眼，低头闻了闻袖子，啧，确实是有些味道。
方小宝此时已经梳洗整洁。
刚刚他泡完药浴出来，就急急忙忙想找李莲花问个清楚，没找到李莲花，遇到了刚办完事情回来风尘仆仆喝茶水的李莲蓬。
李莲蓬平时神龙不见首尾，方小宝不知道如何和这位前辈相处，愣在原地，这脚不知道是该往前迈还是该往后退。李莲蓬倒是没有那么不自在，看了方小宝还在滴落水珠的头发一眼，扔了一条干巾在他的脑袋上。
“你是在找小花吗？”
李莲蓬问，李莲蓬见方小宝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你先把头发擦干，刚恢复别乱跑，我去给你找那小子。”
说完抬腿就走，只留下发懵的方小宝在原地站着不动。
前辈为何对他这么好？
其实很简单，在李莲蓬心里，李莲花还是那记忆里长不大的孩子，更别提年龄比他小许多的方小宝。
都是孩子，孩子应当惯着。
李莲花找过来，方小宝正握着鸡腿吃的正香，方小宝见李莲花在他对面坐下，还把桌子上的几道菜往对面推了推。
“都快一天了，也没见你吃东西，吃点儿？”
佛手金卷、金丝酥雀、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
细数桌子上的几道菜，这卖相，这可不像是灵山派的厨子能做出来的菜啊。
“方小宝，你又没钱，从哪里整来的这些。”
“是李大哥。”
“李大哥让我补补身子，多吃些有营养的，让酒楼给送来的。你快尝尝，可好吃了。”方小宝还特别贴心的给李莲花摆好饭碗，放好筷子。
李莲花无奈接过筷子，也没多说什么，方小宝刚恢复，确是应该吃一些好的补补身子，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吃味，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师傅，可他对着自己兄长是左一句前辈右一句李大哥，对自己就是死莲花、大骗子、假神医、老狐狸。
小没良心的。
两个人闷声吃饭，房间恢复了安静，只有汤碗羹勺筷子撞击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
“吃饱了吗？”
“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抬头看，是方小宝在问，李莲花放下碗筷点点头，他知道，重头戏要开始了。
“我叫方多病，从小呢就体弱多病，我娘甚至连大名都没给我取过，生怕我活不到成年，家里人都叫我方小宝。”
“我十岁那年呢，我母亲认回了自己小时候丢失的弟弟，四顾门副门主，单孤刀，是剑神李相夷的师兄。”
“我娘她从小就不喜欢江湖，所以他不希望舅舅公开这层关系。舅舅想偷偷教我武功，但我那个时候，身子骨实在太弱了，连把剑都拿不住，舅舅总骂我没用，他生气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这个时候，出现了个人，他告诉我那把剑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太重了，不适合我，送给了我一把木剑。”
“那人走的时候还告诉我如果我能练好百招基础剑式，去找他，他会收我为徒。”
“为了他那一句话，我一直努力的练，再苦的药我都吃了，再难泡的冷泉我也泡了，我努力长大了，已经能握住手里的这把剑了。”
“我去找他，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人人都告诉我，告诉我说他已经死了，我不信的。”
“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吗？天下第一怎么会死？”
“父亲想让我进官场，娶公主，我不愿，我只想去江湖看看他感受过的江湖。我去问我娘，我娘也不同意，还拿天机大阵锁我，可小爷我是谁？区区一个天机大阵怎么能锁得住我？我便偷偷溜了出来。”
“我初入江湖，遇上了个假神医，那假神医还带着只狗，狗的名字也挺奇怪，你说谁家狗叫狐狸精啊？”
“我确实是个生瓜蛋子，他说的没错。他下迷药的动作那么明显，我楞是没有发现，我还拿他是我入江湖的第一个朋友，拉着他说李相夷长李相夷短的。”
李莲花一直低着头，低头看碗里飘着的茶叶，方多病知道他一直在听着。
“我真傻啊，”方多病仿佛想起什么莞尔一笑，但笑着笑着便流下了泪，“人就在我眼前我却认不出，你看着我是不是挺傻的？每次当你的面提起李相夷，你神色都不太对，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语气低沉，嗓子沙哑，伴着抽泣声。
听着声音不对，李莲花急忙抬头发现红着眼睛的方多病，从怀中拿出手帕想拭去眼角的泪。方多病抬手挡住李莲花想给他擦泪的手，任由眼泪从自己的眼角划过。
“初识时你说我太过相信别人，还说我太过招摇带着丫鬟仆人。我会努力学习的，旺福他们已经回去了，真的。”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李相夷，你别赶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