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飞升之罪（1/1）
“没死呢，别嚎了。”施心清脆的声音让众人放心下来。
而空中被一分为二的施心逐渐变得透明，消散不见。
方止抹了把眼泪，抗议着：“大姐，你能不能别这么莽啊！浪费感情！”
“这明渺，怎么都不紧张了！”施心出现在渡主不远处，心中一阵烦躁。
渡主们再次出现在她身后，但施心周围被撕裂的空间却逐一合上。几个渡主被活活割裂开来，冒着黑气的残肢又很快组合成了新的身体。
他们刚才那撕裂空间的招数似乎也不管用了。虽然渡主很惊讶，但动作不停，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而这次施心却是不动分毫，渡主各种幻化的武器只是在她完美的身躯上打出阵阵气浪。
施心黑亮的发丝随风拂动，浅笑道：“没招了吧？现在到我了！”
惊雷乍响，渡主们被施心周围突然出现的电弧震飞开来。
众人看去，只见以施心为中心，无数电光刹那显现，比刚才渡主的规模还要大上许多。光芒之下，最后只有明渺一人能勉强睁眼。
渡主震惊万分，他在电光之中感知不到灵力，只有元神的微弱气息。
“她是怎么办到的？！”
来不及多想，渡主控制着分身变化出无数黑色长线，遮蔽了半边天空。
他刚才分明感觉出施心是能被“黑灵”（夷灵）伤害到的。可惜自己的灵伴被面前的妖妇打败了，不然他的功力还能更强。
渡主分身所化的黑线才刚射出，施心布满了整个天空的闪电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电光伴随着惊天雷鸣之声，竟使本来蓝白的天空聚起了层层乌云！
无数黑线与电弧碰撞在一起，黑白相间，乌云滚滚，大地也为之震荡。
下方众人都捂住了耳朵，虽有施心的分心保护，但两个强悍修士的对轰威力实在太大。
碰撞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电弧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吞没漫天黑线向渡主包围而去。
混乱中，一道空间裂缝突然展开，渡主后退着向裂缝钻去。
“想逃？”
“逃得了吗？”
施心的不屑的声音如魔鬼一般在渡主灵魂深处突然响起。
在他失神之际，近在咫尺的空间裂缝突然伸出了一只细腻的手，一拳轰在了他的面门。
“嘣……”
闷响过后，渡主向施心倒飞而来，在空中带出了一条黑色长烟。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漫天的电弧将他彻底吞没。
雷鸣电闪，其中还夹杂着渡主痛苦的惨叫声。
“好……好厉害！”葛清瑶和李糖异口同声，却是被白光闪得不敢再观望。
“施心在学对方的招式，控制雷电和撕裂空间。”明渺全程观战，他是最清楚的。飘然而立的施心让他有了崇敬之感。
葛清瑶瞬间想到了施心学习莫离法术的情景。
“你管这叫‘学’？！”方止睁不开眼，大声道。
许久，雷声渐弱，渡主残破的身躯快速下落。
半空中他焦黑的双眼突然睁开，一道空间裂缝又出现在他下方。
可另一个施心如鬼魅般又从空间中出现，一脚将他踢回了高空。
“分……分身？”明渺刚才是没看到电弧之后的一切的。
一个、两个……上百个施心越来越快地出现在渡主周围。形态各异，似都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竟能……学习我的神通！？”
渡主喘着粗气，缺失的手臂处不断涌出黑色血液。他知道，今天自己可能逃不了了。这个美丽的女子很可能是飞升后的仙人，就算自己有灵伴相助也无济于事。
“仙子，还望放在下一条生路，在下也只是想求得长生之道而已。”绝望之中，渡主哀求道。
众施心看向了真正的施心，似乎在等着她的决定。
施心神情阴郁，一字一句地缓缓说起：“你说想要长生，却有无数生灵死在你的手中。灵气稀薄不是你的错，欲求长生也不是你的错，但滥杀无辜夺取灵气就是你的不对了。”
“哈哈哈哈！滥杀无辜吗？！”渡主突然疯狂大笑起来，身上不断流着黑血，摇摇欲坠地在空中上下浮动。
他深吸了口气，黑色灵气环绕下手臂不再流血。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羊吃草，人吃羊，强人吃弱者，何错之有？！”
随即，渡主再次大笑，口中不停喊着“滥杀！”“滥杀！”
大笑之后，他又痛哭起来，如一个久经世事的孤魂，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师傅……”渡主开始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全部的施心们同时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明渺细听，她们口中所念，应该就是刚才渡主引来灵气之时念的口诀！
随着施心们口诀愈发快速，渡主身上的夷灵分成了上百束向施心们飘去。
不多时，在渡主的原处只留下一道人形的灵魂之力。但距离太远，连明渺也只能略微感知到。
那人形渐渐稳定，双目微睁，光洁的头颅下一身袈裟，双手合十，庄严寂静。细看之下，那人形竟和渡主长相一模一样！
“多谢仙子。”
施心的灵域中响起了渡主平静而悠远的声音，一纸书信也出现在了她的灵域之中。
人形便慢慢消散，似有七彩光芒显现。
渡主，半步飞升，凡世第一的大乘修士，就此陨落。
灵域之中，施心见书信写道：“黑灵现世，生灵涂炭。贫僧所知，这世上还有众多黑灵。仙子通天修为，还望悯怜众生，灭除黑灵。”
“有侮师门，贫僧被长生执念裹挟，偶遇黑灵后被其污染心智，犯下了滔天罪行。”
“贫僧自当去往幽冥地府赎罪，仙子的渡化之恩，有缘再报。”
回到现实，施心叹气呢喃：“也不知你真正的名讳，想必也有着波澜壮阔的传奇一生吧……”
“想来，你应该也快能飞升神界了吧！”
施心的分身们已经将夷灵净化，她们一言不发，很快就消失了。
李糖担忧地看着缓缓而落的施心，小声道：“心姐，那些心姐去干什么了啊？”但说完又觉得很怪。
“呵呵，她们去将灵气四散在天地之间了。”施心摸着李糖的脑袋浅笑道。
“那人是被那些黑气影响了心智吗？”明渺捕捉到了最后两人的短暂灵魂之力交汇。
“是的，具体的你们跟我来。”施心解开了宫方渡二人的束缚，向通道走了下去。
地底。
众人一路向下，甬道弯曲着通向了一个无边际的巨大空间。
施心在顶上亮起了耀眼的光芒，瞬间洞穴明亮如昼。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堆积如山的尸骨，其中不乏死去没多日的尸体。
如果不是施心隔绝了气味，他们应该都会呕吐不止。
“渡主将抓到的灵力高的人汇聚在这里，吸走他们的灵力提升实力。他……想要飞升神界。”施心看向宫方渡介绍着，但宫方渡还是强装镇定。
指向了面前数以万计的尸骨，施心淡淡道：“你的女儿也在其中。”
宫方渡冷哼一声向后方退去，白眼道：“就算你是有通天之能的天人，我也不会听信你随意胡诌！”
其实宫方渡还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相反，刚才那位他一直不知的真正渡主才是他的向往。
一心长生，不择手段。
而一旁的宫毅也随着父亲慢慢后退，显然他即使被当作挡箭牌还是有不变的“孝顺”。
一道银光在父子二人身后闪过，他们的身体无力地跪下倒地，两颗头颅随意地滚到了一旁。
“啊啊！”李糖惊叫着钻进了龙水月怀里。她见到尸体都没出声，只因，这太突然了。
一个英俊的男人手持短刀从甬道慢慢现身，竟然是宫方渡的大儿子——宫云！
“宫云……”
张天义对宫云的印象是非常好的，见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想着以后要做像宫云这样冷静的人。可他此时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施心仿佛早就知晓，问道：“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可是你的至亲。”
“刚才你们斗法时为什么保护我？”宫云的眼镜反射着如白昼的光芒，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语气平淡，将沾满鲜血的短刀扔到一旁。呼出的气体在冷空气中化为雾气，向上飘散。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施心微微皱眉。
宫云撇了一眼身前的两具尸体，闻着不断传来的腐烂味道，淡然道：“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从开始就不是。”宫云望向了无边的尸山。
施心眯着眼打量起这个男人，歪头轻言：“你身上的残魂如果是你妹妹的话，她有可能还没死。”
寒冷的地下洞穴，宫云沾了血点的脸突然直面施心。他瞪大双眼，眼镜因呼吸加快蒙上了雾气。
他在灵夕失踪后就一直会梦到妹妹呼喊“哥哥救我”。得知妹妹可能还活着，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事。
“我相信你，请问她现在在哪里？”宫云虽情绪激动，但依旧语气平淡。
“生灵死后，灵魂之力也会消散。不过你们那些‘船夫’除外，他们身上只有一丝的灵魂之力尚在。而在你身上有你妹妹的残魂，就说明她可能还活着。”明渺先是解答了起来，随即看向了施心，其实这也是他的猜测。
但他也很奇怪，冥冥之中他仿佛在这尸山中感知到，有和宫云身上的残魂一样的灵魂之力，只是不敢确定。
施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前几天来这里的时候还能感知到你妹妹的灵魂之力，我正欲出手就又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是被渡主加害了。”
其实施心也搞不懂是为什么。她快要晋升，能力非常不稳定。
“前辈……”葛清瑶悄悄地扯了扯施心的裙摆。
施心见葛清瑶欲言又止，揉着她的耳朵温柔一笑道：“有什么发现？”
葛清瑶瞄了一眼宫云，又看向施心，小声道：“前辈，我猫妖一族天生对魂……不是，对您说的灵魂之力感知敏锐，我知道他的妹妹在哪里。”
施心作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带路。”
“哦对了，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前辈。你如果再这么说小心我揍你哦！”
李糖咯咯地笑着，推着发抖的葛清瑶向前走去，丝毫没了刚才的惊慌。
众人在施心的帮助下凌空而行，脚下是森森白骨。而最后一人是王莽，他担心宫云有什么阴谋，所以悄悄来到了队伍后面时刻盯着宫云。
渐渐地，明渺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灵魂之力了。
在一个岔路口葛清瑶犹豫了，她没有修习过灵魂之力，只是在凭着猫妖之力的直觉在引路。
可她在这个岔口却是没了头绪。
葛清瑶踟躇之际，明渺来到了队伍前方。在众人疑惑地眼神中他指向了其中更窄的一条通道。
“你能感知到？”施心歪着脑袋惊奇不已。要知道明渺现在连用肉眼观察灵魂之力也做不到。
“我还奇怪你怎么会看不见呢……”
在明渺的灵域之中，分明有条清晰可见的灵魂之力连着宫云身上的残魂，而且距离越近这条线就越粗。
几分钟后，众人在明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狭小的密室之中。之所以叫密室，因为门是施心一脚踹开的。
一个宛如实体的灵魂被几条黑色链子囚禁在密室中央，那黑色链子竟是夷灵所化。而灵魂也被夷灵包围着，没有动静。
宫云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那个灵魂便是他的妹妹——宫灵夕！
施心瞬移到了宫灵夕身旁，挥手间便消去了向她攻来的夷灵。
“你妹妹的灵魂能被夷灵附身，渡主也有同样的能力，还能保持自身的意识。”
“他可能就是用你妹妹这样的灵魂来实验的，也不知在你妹妹之前有多少人被同样虐待。”施心对不断尝试抱住宫灵夕的宫云解释道。
“被渡主实验还间接提升了她的灵魂强度，你虽修为低微也能用肉眼看到了，可惜她还不能实体化。不过……你妹妹的肉身应该是腐坏了。”施心飘渺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之内。
宫云放弃了尝试，他的眼镜早已被灰尘沾上，眼前闭目的宫灵夕也逐渐模糊。
“你能不能救她！”宫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傲气的他终于是满脸哀求。
“天道、人道……”施心喃喃自语。
宫云只见宫灵夕的灵魂有如被阳光普照，逐渐清晰起来。最后下坠到了宫云怀中，粉雕玉琢。
“我只能帮到这里，她灵魂残缺，醒不醒得来就看你的了。”施心淡淡道。
随着空间的慢慢模糊，众人又瞬间回到了刚才的林间。他们才注意到，经过刚才的大战，大地已是满目狼藉，焦黑一片，至少绵延了上百公里。
“唉……”施心摇头，这次要恢复的物质得让她躺上几天。
只可怜被连累的死去的生灵了，即使伤得再重她都可以恢复。可死亡，她还是没有能力、也不想干预。
“你回去收拾好渡者和南渡集团的烂摊子吧！虽然你不曾直接害人，但渡者壮大，你也出力了。”施心也不多言，将怀抱着宫灵夕灵魂实体的宫云传送了回去。
“心姐，我想回早海……”李糖很疲惫，搂着龙水月的腰肢小声道。
“好，我们回家。”
树木燃烧后的黑烟遮住了几人，在烟雾散去之后，众人便瞬移回到了早海。
而几秒之后，大地颤抖，天地变色。像时光倒流一般，所有的事物慢慢恢复如初，除了在这场大战中死去的万千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