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放（1/1）
才刚刚领悟了法则之力的灵尊者，虽已有些力竭，还是得意地嘲笑着被封在彩色灵石中的施心。对方明显是个拥有至高神格的地球神明。法则之力带给灵尊者的不仅仅是实力上的跳跃性提升，还有心态上的剧变。
“哈哈哈哈！我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想和我作对！！”俯视沉睡的众神，灵尊者放声大笑。他在残垣断壁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进，披头散发，残破的衣物下依稀可见长满了绒毛的本体。
“行了行了！别玩你那无聊的反派游戏了！”
明渺的传音让灵尊者一窒，他在胜利之后太过兴奋，丝毫没有察觉到还有另一个神明存在。仔细想来，刚才那个女子，和之前求饶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难道说……那几个看不清实力的神明，是在戏弄自己？
强自镇定，瞥了眼那彩色灵石，灵尊者还是确信那里面的女子正被快速侵蚀。祭出了一把骨刺，他沉声道：“你……是如何做到死而复生的？”
明渺坐到了一块断壁上，玩着自己的指甲随口道：“想学啊？我教你啊。”
灵尊者瞪大了眼睛。
“你……”
“听着，世间的万千法，都有一个底层逻辑。即……‘我’的转换……”明渺没管灵尊者的意愿，兀自说教了起来。
本来就困顿的李糖，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唉……又开始了。”
可灵尊者哪能有心思听这些。趁着明渺走神，他藏在身后的骨刺缓缓消失。
“就用这分身之术来举例子吧！就是一个放下‘我’，然后再重新穿上‘我’的过程……”明渺像一个真正的良师，循循善诱。
刀剑碰撞声陡然响彻浮岛。灵尊者单手向前，几道如有实质的彩色灵气，在刚刚骨刺钻出的空间裂缝中如潮水般涌出。
只见灵尊者阴沉着脸，隔空握拳，随后那淹没了明渺的灵气便被瞬间压缩。他向后一跃，便瞬移到了几百里之外。
在震耳欲聋的空爆声后，整个浮岛已是一片狼藉。不知是不是那原本的空间主人加固过，浮岛的主体结构竟没在这恐怖的灵气爆炸中受到损伤。
正想嘲讽的灵尊者，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那黑衣男人正掏着耳朵，一脸的轻松淡定。在他周围，大大小小，许多张牙舞爪的怪物正在黑气中低吼。
“邪祟！！老夫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大道除了你！”被对方如此轻视，灵尊者感到了莫大的耻辱，怒吼声扰动了整个空间的灵气，浮岛坍塌得更加厉害了。
眼见着那灵尊者再次聚集其他空间的灵气，明渺却没有先发制人。他在观察灵尊者的灵气法则之力。
闪现而来的灵尊者，灵力强度暴涨，密度划破了空间，在身后产生了一段又一段的虚无。
“这种密度的灵气，这个空间会不会支撑不住？”
王莽话还没说完，那灵尊者已然冲向明渺，彩光和黑气也交接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发出，空间在这碰撞中支离破碎，露出了吞噬一切的虚无之境。而在旁观的几人耳中，却还是听到了空间破碎时的刺耳传音。
待到彩光渐弱，两人的身影才缓缓显现。
明渺只是微微抬手，伸出一指，便牢牢地将灵尊者挡在了身外。反观灵尊者，已成本相，巨大的身体挣扎不已。原本充斥在他身体之中的彩色灵气也消失不见。两人的实力差距，在这硬碰硬的对轰中可见一斑。
封锁了对方的行动，明渺放下手，又继续道：“我刚说到哪了？哦，分身，话说这分身嘛……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我认识的一个美女就深谙此道。”
“……”施心整个无语，冷哼了一声。
“再比如各种御物、御灵之术，其实都可以理解成把‘我’换成它（他）们，一通百通。而这驱使一切的动力来源，就是灵气。”
明渺看了眼已现出本相的灵尊者，摇头道：“可你执着太深，再怎么修炼也提高不了太多，枉费了这法则之力。”
想到了什么，明渺打了个响指，道：“哦！对了！还有比灵气更高级的驱使手段，灵魂之力！”
“呃……可惜，你的灵魂还是太过年轻了，不然也不会形成这种性子。”唉着气，明渺的语气如同一个思考了一生的老者。
眼看那灵尊者又欲再次聚集灵气，明渺以念一动便放开了他。
“我也不欺负人……”
黑气蔓延，无数模样可怖的怪物刹那穿体，在灵尊者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让他陷入了昏迷。
几秒之后，灵尊者漂浮在半空的巨大身躯微微扭动，从幻象中苏醒。
“惑莲……我让你给我！！”一声惊呼后，灵尊者这才意识到刚才那是梦。眼观着那个依然淡淡地打量着自己的邪祟，羞恼的灵尊者怒意再次升腾……
远处，几个吃瓜群众正聊得正欢。
“明渺竟然能用夷灵之心的力量来治疗灵魂了？！”
“方止，明渺给他说这些干嘛……直接打他不就得了浪费本姑娘的休息时间！”
“宇宙万物，不经历无尽的轮回之苦，是不会悟到生存之外的杀戮本就是无意义的。”方止压低了噪音，高深莫测。
施心啐道：“别听他胡说，意义之分本就没什么意义。在生灵来说，我们把我们认为的穷凶极恶之人送去轮回，也是对他们灵魂成长的帮助。”
李糖想到了不久前一同探索时，被施心彻底抹除了灵魂的一个古神。犹豫半天，还是没敢说话。
“我倒觉得，在灵魂成长来看，没有一个生灵是错的。原本我相信有的人无论怎么成长，都是恶魔。可在证实了轮回之后，我宁愿相信在最开始的时候，每个灵魂都是一样的白纸，只是在轮回中被染上了各样的颜色。”
龙水月侃侃而谈，心情不错的她话也多了不少。
“我还是站施心这边，那些天生的坏胚在下一世大概率还是一样！倒不如斩草除根来得痛快！”王莽充满豪气的声音宛如一个古代将军。
“是吧！打架什么的最有趣了！”学着王莽的语气，施心勾着龙水月细柔的脖颈摇个不停。
再看浮岛，那被明渺治疗后战力再次疯狂飙升的灵尊者已经疯魔，不顾一切地杀向明渺。空间封锁、灵气轰炸、血祭秘术、异空间放逐等等手段层出不穷。
但这在寻常神明看来难以招架的攻势，却被明渺轻松地一一化解，其中还在念叨着不少大道理。
喘着粗气，灵尊者不甘地半跪在虚空中。失去了理智的他，一股脑地消耗了太多力量。
“我对你反对欺凌的行为没什么意见，甚至很赞同。但对于弱者和至亲之人，你就没有哪怕一丝换位之心吗？”明渺半蹲着，轻声问道。
“孽畜！老夫一生坦荡，哪轮得到你这邪祟来说教！”缓了口气，灵尊者怒斥。
“世上本就没正邪，只有对立而已。无论哪种力量，其用为何，还要看使用之人。你一口一个正义，三句不离坦荡，可却没想过短时间内汲取如此巨量的灵气，对各个宇宙的生灵有何种巨大的影响？”
见对方没有丝毫地醒悟，明渺终于失去了耐心，叹道：“好吧，既然你不听，我就没必要说了。”
顷刻间，天地震荡，原本被赋予了各类属性、变幻无穷的灵气化作纯黑，如同虚空降临，末日来袭。
“这是……和那个人一样的法则之力？！”假寐的李糖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呼。
“不是……没有法则参与其中。”闭目感知，施心笃定道。
在探索各个空间裂缝的这段时间，明渺可丝毫没有懈怠，夷灵之心的力量已经被他参透了大概。可能是由于觅空的前世记忆，也可能仅仅是明渺在和各个邪神的实战中顿悟了。
说时迟那时快，被替换成夷灵的灵气，瞬间化作大大小小的千军万马，向着已成虚空的两人处奔袭而去……
只过去了不久，灵尊殿所在的多次异象就引来了许多神明，那些原本守在各处的灵尊殿神明早已没有能力阻拦了。
在山体的空间内，吞噬一切的虚穿很快就将包括时空通道在内的事物吸收。
“就这么放过他吗？”王莽问道。
明渺叹气道：“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还能怎么样呢？我们可能还趁没资格对这人的过去作出审判。”说完偷偷地瞄了一眼龙水月。
王莽即刻了然于心。每次水月一在旁边，明渺的杀意就不会太过明显，这也算是两人的一种尊重和默契了。至于水月不在场的情形，王莽的印象里明渺是不会说这么多废话的。
“希望以后能再碰到他……”施心话到一半，又改了口，揉着水月的香肩笑道：“到时候就可以和他再切磋切磋了。就是可惜了这古神遗迹……”
龙水月抿了抿红唇，没有说话。她哪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性子，再遇到这灵尊者，他们指不定会生吞活剥了他，以慰藉那些被他害死的万千冤魂呢……
“我又不会吃了他们……”如此想着，龙水月没来由地烦燥起来，默默回身撕开了虚空向外走去。
正处理着空间裂缝的几人，却迎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地球神明，你们好啊！”
来人和李糖差不多高，双目通红，而在卧蚕下点有两个同样颜色的红点。她背负双手，脑袋向前轻探，正好奇的打量着空间裂缝。
“你是……星……星……”明渺“星”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对方的文明名称。
“星主，你好。”龙水月轻轻拍了明渺，主动打了招呼。
山体透亮，星主缓缓走来，被束成许多辫子的长发摇摆不停，显得朝气蓬勃。
“哼……”李糖默默地掐了掐看呆的方止，整个小脸皱成一团。
“我……这里的异象可引来了不少强大的神明哦！你们可得小心喽~”星主笑盈盈地道，还时不时看向几人身后平静的空间裂缝。
“灵尊殿殿主觉醒了法则之力，对我们动手，然后被我们逐出古域，流放到其他宇宙了。”施心短短一句话，就把过程概括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几人都愕然地看向施心。
只见她如同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停探头的星主，一脸的喜爱。
“得……这外貌协会的姐姐又把持不住了。”明渺捂着脸，头疼不已。
“哦……”星主躲避着施心要吃人一样的目光，神情有些失望。但随即展颜一笑道：“那也好，这弃星之神，本就是我星际联盟上榜的罪犯，现在被你们解决了也好。”
说完，星主摆了摆手便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视野。
但几人都听到了她的嘟囔：“怎么不彻底消灭呢……唉……怎么跟分神大哥交代呃……”
“这真的是一个神级文明的高维意识集合体？！”方止苦笑不得，怎么更像是一个活泼的小女孩？！
这时，另一个熟面孔从山体中走出，却是光体文明集合体——白柔。
她身着现代纳米服，干练而柔美。望了望洞口，她轻笑着对方止道：“星主是成长时间最短的神级文明，许多宇宙事物还不太熟悉，自然就和相对年长的分神文明关系亲密了。”
“短，是怎么个短法？”明渺好奇道。
“七十亿个地球年。”
几人默然。
“我突然觉得，能生在灵气充沛，飞升成神的个体真是幸运。”王莽一阵感慨。和这些动辄几十亿年的文明比起来，他们这些修真者可谓是捷径中的捷径了。
白柔却再次笑道：“也不全是这样，在各个文明中，都有机会出现飞升者。神级文明，只是大多生灵选择了留在凡世而已。和探索终极比起来，他们对光怪陆离的各个宇宙同样感兴趣。”
几人了然，这么说来，他们也很少见到神级文明的神明，原来是数量很少的缘故。脱离了凡世，就意识着从高维集合体中脱离，成为了纯粹的个体。可能在那些选择留在凡世的神级文明生灵看来，连接着高维意识体，便能在游历各个宇宙的同时还能探索宇宙终极，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外面可有不少神明，你们要露面还是……”
“心姐，我要回去睡觉……”李糖耷拉着上眼皮，可怜巴巴地看着施心。
扭着脖子，明渺随口道：“神明也一样，被利益驱使，又不敢现身……让他们知道遗迹被我们毁坏了恐怕会有很多势力来骚扰。我们还是先回去呗！”
几人给白柔眼光交错后，也算打了招呼，化作虚影无声离去。
待到明渺时，明渺又随口道：“你……要来我们家作作客不？”话一说出，连明渺都觉得别扭，什么叫“我们家”？说起来，自己一行人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名称，要不提个建议，就叫神修派？会不会太老土？还是叫伐木累？
……
在明渺思索时，白柔竟然微笑柔声道：“好啊。”
顿时，明渺愣住了，一脚卡在空间褶皱，一脚踮在半空。在他失态时，那白柔已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也不知是不是被明渺的滑稽举止逗的。
回头看去，明渺觉得白柔比大部分见过的神明、甚至古神都要强上不少。毕竟在她而言轻而易举的维度“神通”，直指宇宙维度法则，可不是一般的神明能做到的。
对这个如同大姐姐般亲切的高维意识，明渺是不反感的，相反还很喜欢和她谈话。于是，在明渺的带领下，几人温馨的庭院第一次来了一个不属于地球的神明。
而当龙水月静心修炼后，和白柔在门前长坐交谈的明渺就和鬼鬼祟祟的施心和王莽对视上了。会心一笑，明渺和白柔都没有多言，继续对饮论道。
两人无非是去断绝后患，什么流放，都是做给暗处的至高神们看的。灵气法则之力，想来也有很多强大的神明会感兴趣的。但施心复制出的灵尊者灵魂，是在几个至高古神的窥探下流放的，不会被发现。古域易出难进，即使是至高神明也不会冒这个险。
而真正的灵尊者，可能存世时间已经不多了。灵气法则，才刚现世不久，就因为领悟者的累累罪行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