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联合（1/1）

环湖路，人来人往。虽然传统汽车已经被时代淘汰，小城的街道还是保留着原本的风貌。

看望了父亲的施心，一个人漫步在湖边。偶有被她美貌吸引了目光的路人，但在神力下转瞬就无视了她的存在。

不知不觉，施心来到了湖对面。候鸟成群，引得很多奇装异服的旅人驻足观看。

一间不大的庙宇，香火却比从前要旺盛得多。不管是什么时代，或多或少的人类成员都需要某个寄托，宗教，就是其一。

施心记得，才与明渺认识的那几年，他们常常来这里野餐。

“父亲，我找不到轮回殿主……怎么才能唤醒你呢？”

愁绪袭上心头，施心停在了庙宇门前。

暖风吹起她的裙摆，一个周正的男子从湖边的喧嚣中走来。

“姑娘，求缘还是？”男人一身素袍，在穿衣前卫的人潮中格外突兀。

施心一眼就看出了来人的不凡。

“我所求之事，你的神解决不了。”她淡淡回道，透着些许不屑。

“有所寄托，总是好事。”男人看出了施心的心思，他笑叹：“至少，大部分的神明，都在劝人向善，度己积德。”

施心坐到了挂满许愿符的树下，道：“用半生去乞求一个虚无，浪费现世的修行来赌一个飘渺的幸福来世，可悲可叹。”

男人伸出手，翻看起了那些或稚嫩、或悲伤的心愿，轻声道：“姑娘，你就没有无条件相信某一个人的时刻吗？”

“我的父亲，还有……”施心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但明渺那老没正形的样子，让她又有点说不出口。

“我只相信我自己。”施心改了口。这是父亲的教导，也是她所笃定的。

男人噗嗤一笑，指了指庙中焚香的少女，说道：“姑娘你看，她天性善良，却被有心人利用，命运坎坷。是不是，不太公平？”

“天道本就不公，定数总有九成。被命运裹挟，不是每一个生灵都有勇气和机缘选择的。但我施心，只尊重为剩余一成战斗不息的生灵。”

施心连看都没看，就道尽了少女的苦难。她也明白，世间种种，不是光靠意志就能坚持的。

“战斗么……”男人继续追问：“那个老者呢？”

庙宇内，一个双手颤抖的老人正虔诚地跪在地上。

“他作孽太多，害怕真有报应。”施心望向早海，冷冷地道：“假意忏悔，他就是希望再有个享福的来世。表面悔过，其实到死，他都在为自己睡了多少女人、爬到什么地位暗自得意。”

男人默默坐到了一旁，不置可否。

说到这里，施心眯起双眸，喃喃道：“你是想说，有了固定的规则，世间的一切才公平，是吧？”

“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施心继续道，“我不否认你的愿望是好的。但……轮回本就是个牢笼，如果按你的想法，即使飞升成神，不也只是到了另一个牢笼中吗？”

“有规则的牢笼，总比永无出头之日的监禁要好。”男人有了反驳之意。

她偏过头，明亮的眸子盯着浅笑的男人，缓缓道：“你的同伴，后来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事。想必，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片面。”

“是吧？圣域主神……吞？”

耸肩一笑，男人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孙悟之女。我这障眼法可只有孙悟识破过。”

“你也不赖。”施心神情一凛，道，“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去找过父亲。”

说着，明心剑突然现身，在阳光下反射出灼目的亮光。

“你要知道，神，也是会流血的。”施心风轻云淡，可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脖子被剑划了一道血痕，吞却毫不在意。

“我说过，只找孙悟。可他如今这般模样，我也没了兴趣。”吞伸出手，随后一只斑斓的蝴蝶轻轻停在了他的指尖。

“当年……不是我。”吞凝望着彩蝶，身影渐渐消失。

施心没有追去，她能看见吞在众生面前没有恶意。过往成风，她现在只想父亲快些苏醒。至于父亲醒来后，吞会不会找麻烦？施心觉得，父亲能做到一次，就能再打败吞一次！

当年她能力太弱，看得不全。现在想来，吞所做之事，竟也是为了减少世间苦难。

“我找到了轮回殿主，就通知你。”

听得吞没有来处的传音，施心眉头紧蹙，发起了呆。彩蝶翩跹，默默地停到了她的秀发上。

“想要联合吗？”施心后知后觉，“不是你……什么不是你？”

是在说，不是他动手了结了还是小女孩的自己么？那……是轮回殿主？可大家不是都说后来轮回殿主在暗中帮助父亲吗？

想着想着，施心有点后悔放吞走了。

残败的虫族母星，披头散发的无天浑身浴血，一步一斜地拖着虫族女王进入了地底。

“什么破地方……”一边抱怨，无天一边将女王丢到了一边。

体察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无天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狗屁通天杖的力量，就这？！”

狠狠地踩了一脚昏迷的女王，无天很快就入定。在灵魂法则的浇灌下，连金属的地壳，仿佛也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灵性。

“得想办法组建自己的势力！”经过几次苦战，无天深刻地意识到孤军奋战的难处。

灵光一闪，她看向了奄奄一息的虫族女王……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明渺等人寻找了几个月，还是没有亁的丁点讯息。仿佛在与无天和女王的战斗过后，他就消失了一样。

没等到亁，他们反倒等来了宇宙各处铺天盖地的虫族大军。

“他们有夷灵之力加持，其中不少还会死而复生。”蓝星联盟总部，白柔严肃地说道。

这次的虫族大军很是棘手，就算是她这种神级文明，也吃了不少亏。

“死而复生？！”正想展示新武器的张天义，惊掉了下巴。

能真正意义上做得到死而复生的，在他的认知中只有施姐一人。

见几个文明代表不约而同地看向明渺等人，施心才缓缓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了。”

……

宇宙星河，在大尺度上看，几乎是均匀分布的。

在临近边缘的位置也是一样。如果不使用跨维度的观测手段，这里的星空可能永远不会被宇宙另一端的文明知晓全貌。

光体——超溯文明，作为在光体子文明中位列前茅的神级文明，正艰难对抗灭世等级的虫族大军。

在几个地球日前，这里还一片欣欣向荣。众多文明在超溯文明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移居靠近宇宙中心的空旷地带。

但在仅仅一刻钟前，整个超溯星团蒙上了一层不可逾越的黑雾，也中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星河缠绕蜿蜒，“枝头”上，超溯星团犹如一个坏掉的果实，爬满了一个又一个病毒般的黑斑。

直到刚才，超溯文明才率先在高维观测出，这些凭空冒出来的黑斑，全是堪比一个黑洞星系的虫族巢穴！

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第一个接触的二级文明连求救信号都没有发出，就被虫族大军蚕食得干干净净。

“各文明注意！超溯星团已被负能量生物入侵！全部超距传送装置将在一个螺旋点的时间后启动！祝你们好运！”

随着超溯文明的跨维度广播同时传到，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各个文明，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超溯本星系，两个相互颠倒的星系如镜像般贴得很近。但即使在这个距离，两个庞大的中心黑洞却被未知力量隔开，没有互相吞噬。

母星上，一个近乎完美的生物在海底缓缓睁眼。只是眨眼，他就穿过灵能海洋，直入云霄，飘渺的形体时隐时现。

在这里，他遇见了很多的同族。

来到外太空，只剩一些同属于超溯星团的星系还在闪着淡淡的光。

似是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呼喊。

“反物质镜像世界也要一同传送！”

脑海中，超语者的跨维传音带着少有的急迫。在探测到这些虫族与夷灵能量相合的外敌时，超语者就下了撤退的命令。为此，他不得不放弃一些外出的同族。

虽是属于光体的神级文明，但无论怎么计算，他们都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性！

随后，所有的空间都开始变形，一个足以包住两个星系的时空传送终于慢慢打开。

心有所感，在和更多的同伴交流过后，这个生物留下残影，瞬移向了一个灵能等级最高的文明。

在被入侵的同时，很多生灵都被虫族和夷灵那恐怖的精神能量摧毁了神识。少数存活下来的精英，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同时，处于中心黑洞的超语者，面无表情。

“光体超溯文明，向你们致敬……”

这些去向不同的超溯文明成员，在决定帮助其他文明的时候起，就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超语者立刻断了与这些飞离者的联系，他不能让夷灵或是虫族获得本文明的任何信息！

黑域袭来，一个想要降临在异星的向死者，立刻就没了生机。

他不知道，这里，早就已是死星。

之后，他的嘴中发出怪声，四肢翻转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女王……”含糊不清的字句从他的嘴中吐出。

但在第一只虫族抵达陆地时，这向死者的身体就随风而散，连同灵魂一起彻底消亡……

超溯文明的尊严，不能容许向死者变成傀儡！

不多时，已经只剩下寥寥几颗星挂在夜空。高维处，超语者已经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巨型虫族了。

在护卫的眼中，超语者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干瘪了下去。

这是太快退出高维的表现。

“异神领域召唤失败……”

“再快点……”超语者被高维虫族击伤，已经对传送速率无能为力。

与主体文明断绝了联系，对任何一个星际文明都是极大的打击。

随后，在黑斑接近的同时，两个星系也像被加快了时间一样，渐渐地靠拢。

一一对应的镜像世界，在接触到本星系后，一个又一个星体无声湮灭。

超语者明白，全部转移已经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他感知到了另一个令人绝望的黑域。

其负能量之强，比先前所有的黑域加起来还要庞大！只看了一眼，超语者就失神了片刻。

他的双目不自知地流出了血泪，这意味着超语者的精神能量已被腐蚀。

“这里是超溯文明代表超语者，我们尽力了……”超语者发出了绝望的遗言，虽然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可能收到了。

围在周边的护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棍，神情庄严。

开船者，与船共存亡。这是超溯文明的传承之语。

这一刻，他们和超语者一起，都是向死者！

几息之后，无人知晓的黑洞中心，一个亮点一闪而过……

在无敌的虫族大军蚕食一切，扩充自己时，身处最大黑域的虫族女王恍若极乐，如软绵的蛇一般扭动着妖娆的身子。

一旁的无天神情怪异，无聊地接受着宇宙间的信号，在脑中模拟出各种文明图像。

“别烧了！”无天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斥道。

女王回过神来，慢慢恢复了冷静。

通天杖让她随意改变现实的同时，也在慢慢腐蚀着她的灵魂。

“我这么帮你，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无天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奇地掰扯着女王背后的副肢。

不动声色地躲到一边，女王以沉默不语。

“问你话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收回灵魂重塑？！”无天转瞬又到了女王身后，一把抓住了女王摇摆的副肢。

脸色一变，女王狠狠地瞪了瞪无天，却在后者强横的气势下败下阵来。

她摇了摇头。

“没有名字吗？”无天撇了撇嘴，随即笑道，“那我叫你小虫怎么样？”

“不好么……那叫虫女？”

“……”

“喂，你们虫族，是怎么和夷灵之主们结下梁子的？”

……

没多久，跨越了数上百万光年的超溯星团就被全部占领。数不清的生灵被虫族消灭，随后在夷灵之力下同化重生，吸收所在星球的所有灵气，成了更为强大的虫族战士。

泛黄的大陆，深沟几万米。放眼望去，天上地下全是黑压压的虫族。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是生机盎然的水世界文明。

“喏，你这样……再这样……就可以了。”无天站在悬崖边，用一个死去多时，灵魂已经散尽的原住民做着示范。

眼见着那枯骨已露，却诡异复活的生灵，虫族女王眼中满是钦羡。这和时间回溯、残魂修补都不同，是真正复原的死前的灵魂！

“起死回生……”她呢喃着，欲言又止。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神通，可就连夷灵之主亁，也不曾见过。

但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领悟。无天的灵魂法则，在宇宙诞生至今，都是无人掌握过的。

鄙夷地看了眼那被恐惧占据神智的复活者，无天心念一动就将之撕得粉碎。只要使用灵魂法则，施心就会有所感应。这也是他们四处辗转，并都快速结束战斗的原因。

随即，她玩味地笑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可我偏不复活你那些弱小的同族。我也不用你报救命之恩。但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同伴，听到没？”

“不。”女王声音虽小，却坚定异常。

“咱们都看不惯这世间种种，一起把他们毁灭不是很酷嘛！”无天隔空抓住了一只灵动的蛇形虫族，哈哈大笑。

“不。”

“小虫，你怎么这么拧巴！还女王呢！”

女王不再废话，瞬身回到了黑域。

可无天的传音却如影随形：“你一个人，可打不过亁那家伙！”

听罢，女王捏紧了拳头，心中的坚持也动摇了起来。

是的，就算永入轮回，她也想要拉着亁一起！可即便有了通天杖无视法则，改写现实的力量，她一个人还是远远不够！

“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杀掉那可恶的夷灵之主，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虫族，忠诚是闯荡星际所依附的信条。

女王不知道和无天的约定会将她带向何处。但无天也好，奇点也罢，只要能获得力量，她已经无所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