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小路谈话(1/1)
“爸,我们快回去吧!我实在是在山上待不下去了!”严若竹黑眼圈厚重,回来后他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觉得后脖子发凉,似乎有一个白衣女鬼挂在树上盯着他。
“好了好了,别吵吵了!”严二心烦得很,他往姜晚的方向看一眼,心里怀疑姜晚是故意捉弄儿子,但无风自动的树他又没法解释。
“老公啊,我们找个大师帮忙看看吧。”刘太太也满脸不安。
“大师又不了解情况,还是请堂姑姑……”严二有心试探姜晚。
姜晚可不会让他轻松识破,四两拨千斤地回答:“我也只是知道那女人的故事罢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师。毕竟真的冒犯了人家,你们还是赶紧下山找个大师给你们驱驱阴气,不然晦气沾身,要倒大霉的。”
她刚说完,严若竹就吃着东西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血顺着嘴角流出来,好像在预示什么“血光之灾”,严二和刘太太顿时脸色大变。
姜晚喝着石磨磨出来的新鲜豆浆,心里啧啧称奇,严若竹这波“配合”得也太巧了。
严若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倒霉了,早饭一口都吃不下去,催着他爸要下山。
郑太太和严三的表情也不太好,反倒是严若君,大口吃饭,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严二看向神情自若的严竞,暗示道:“大哥,我们都走了,你们是不是也一起?”
严竞:“不急,你们先走吧。”
姜晚放慢了喝豆浆的速度,旁若无人地开始看戏。
一个身影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用0.5倍速吃饼,姜晚不用看就知道是蒋桀。
严二继续推拉:“大哥,咱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啊。”严竞不回答他,严二就把目光对准姜晚。
“堂姑,其实我们这回上山,除了想看看堂嫲嫲生活的地方,还想把堂嫲嫲的坟迁回我们严家。”
严家家大业大,谁做的事多、做得好,就更有话语权,虽然现在是严竞当家,但严二也得想办法为自己争取啊,把姜幽兰的坟迁回去,就是严二瞄准的目标。
严竞暗道老二心急,不看场合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同时不动声色地等姜晚的回答。
姜晚把碗往桌上一放,碗底磕在木桌上,发出轻脆有力的一声响。
“婆婆姓姜,不姓严,她从小在邙谷长大,老了也要回来这里,落叶归根就是她的意思。我不允许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打扰她在九泉之下的安宁。”
言辞犀利、语气果断,姜晚表明没有一点儿松口的余地。
严二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他连忙低头喝豆浆掩饰。
“不行就算了嘛,爸,我们快走吧。”严若竹是半点儿不知道他爸的心思。
严二看严竞也眉头紧锁,思索两秒便做了决定:“吃完早饭咱们就下山,找个大师看一看。”反正严竞也做不成这事,那大家就“大哥别笑二哥、螺蛳别笑蚌壳”咯。
但他还要别严竞一脚:“我一会儿就赶紧跟族里说这件事,毕竟是堂姑姑发话了,咱们做晚辈的肯定得听,大哥,你说对不对?”
严竞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斜睨他一眼,“对。”
早饭后,姜晚牵着小贪去散步,走到小道上,她等了一会儿,严竞果然跟过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严竞有些惊讶。
姜晚抬手让小贪坐下,掏出一把木梳子给小贪梳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严竞沉吟一秒,“堂姑姑,请问我嫲嫲有留什么东西给我吗?”
姜晚答非所问:“我一直有件事很好奇。”
“您说。”
“严家现在三房之间的关系早就不亲近了吧,怎么没有分家呢?”姜晚先从小贪的后背梳起,一边梳一边问。
“因为族里的长辈都不同意。”严家委婉地回答,大家族里利益交织,二房三房别的没有,就是活得久。
姜晚终于看了他一眼:“那些长辈有我辈分高吗?”
严竞在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姜晚其实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嫲嫲给他留东西了,是能助他分家的东西!
“婆婆留了东西,但如果用不了,就等于没留。”姜晚耐心地把小贪打结的毛发一点一点解开,“怎么让严家其他人都认可我最高辈分的身份,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
严竞生出几分疑惑和探究,姜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透了严家的局势的呢?
“我明白了,我会做到的。”
他的回答颇有姜幽兰当年说出“只要我想,我就是第一名”时的风范。
姜晚心里对他还是满意的,她们妲婆的后人,才不会是什么宵小之辈。
“我会整理几件婆婆的旧物,回头送去严家,你们就立个衣冠冢吧。”姜晚说。
“是。”严家恭敬地回答。
“我不喜欢太高调。”姜晚又提醒一句,“也不要把我的家人牵扯到奇怪的事情里去。”
要让严家其他人认可她,需要的不止是她的背景,还有她的势力、实力、声望,严竞只有把她放到谁都不能撼动的位置,才能让她在提出分家时有绝对的话语权。
姜晚愿意掺和严家的事,不只是为了报答姜幽兰,也是因为她需要严家的倚仗,蒋家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她希望能为家人们减轻一些负担。
“我知道了。”严竞答应下来,在被严家的其他人发现之前,快步从小道上离开了。
走在路上,他不禁摇头失笑,这场对话早在姜晚刻意在小路上等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要落于下风。之前他只把姜晚当成一个IQ极高的孩子,但现在看来,姜晚是个能成为盟友、绝对不能成为对手的人。
有严竞带头,严家人很快就下山了,他们来去匆匆,走时就像带走了尘嚣,把宁静重新还给这座山中小屋。
“明天雨就停了,我带村民们去巨石的位置,告诉他们怎么改河道,回来后我们就能下山了。”姜晚把计划告诉家人们。
“哎,要走了吗?”蒋桀依依不舍。
“毕竟山里还是不那么方便的嘛。”姜晚笑着说,把手里抱着的摞着的几片瓦片放到地上。
“晚晚,这是要做什么?”蒋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要补屋顶吗?也不漏啊。”
“四哥一会儿就知道了。”姜晚乐呵呵的,蒋桀一听这熟悉的台词,直觉姜晚又要弄好吃的了。
果然,当小雨渐止、日落西山,院子里摆开四个泥炉,炉里的炭烧得红火,洗干净的瓦片架在上面,请村民杀的野猪已经料理干净、腌制了一个多小时。
每一片肉都薄厚适中,肥厚均匀,放到滚烫的瓦片上,滋滋的油立即烤了出来,加上姜晚的秘制调料,醉人的肉香弥漫在小院里。
正宗的泥炉瓦片烤肉,成了在场所有人后来都最念念不忘的一顿饭。
隔天天晴,姜晚带着村民进山,回来后跟蒋家人和村民们一起办了村宴。
但宴席散去,他们带着美好的回忆在村民们的声声道别中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