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青丝染霜(1/1)
清晨。
阳光照进病房,床头摆着一束新鲜的栀子花,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病床也是洁白的颜色,沉睡的姜晚仿佛睡在花瓣里。
似乎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她翻了个身,小乌龟似的缩进被子里,趴着继续睡。
蒋方良和白素怡走进病房,就发现了床上的鼓起的小包。
白素怡把空调温度调高,蒋方良轻手轻脚把被子揭开,看到姜晚拱着屁股、弯着身子趴着,两只手虚虚握拳放在脑袋旁,脸颊上还有被单的褶皱压出的红痕,他不禁失笑:“怎么睡成了这样?”
白素怡让他别少见多怪:“小孩子都这样睡的。”
蒋方良伸出手想要把姜晚抱起来:“把她放平吧?”他记得女儿大部分时候睡姿都是很规矩的。
“别吵晚晚。”白素怡拍开他的手,把被子盖回去,“让晚晚睡吧。”
蒋方良应一声,和妻子走到小客厅的沙发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安静地处理各自的工作,默契又互不打扰。
姜晚睡得呼呼的,像一头小猪。
但没多久她就舒展开了四肢,一只脚伸到了被子外,比被窝里凉快的温度让她觉得舒服,于是一翻身、腿一掀,就把被子掀开了。
白素怡一直留神关注着女儿,立即起身朝病床走去。
拉下卷上去的睡衣盖好姜晚的肚脐眼,白素怡又摸了摸女儿的背,出汗了,她想着给女儿换套衣服,姜晚便醒了。
“……妈妈。”姜晚小声呢喃,她没意识到自己在哪,以为在家呢,下意识撒娇地要白素怡抱。
“哎,妈妈在。”白素怡把她抱进怀里,姜晚嗅着她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给自己调整好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
白素怡也舍不得放开,搂着怀里的姜晚轻轻摇晃,蒋方良都没来得及分得女儿的一点关注,他眼巴巴地问:“老婆你手酸吗?要不换我抱一会儿?”
“我不酸,你忙你的。”
“我也不忙。”蒋方良放轻脚步走到门口让保镖去通知医生,并要求医生来的时候也必须轻手轻脚。女儿昏睡了好几天,终于要醒了,他坐不住。
姜晚其实已经醒了,只不过她睡醒后总要迷糊一会儿,等她想起了睡着之前的事,猛地从白素怡怀里坐起身。
“妈妈,三哥呢?!”
困意全消,姜晚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
“你三哥没事,多亏了你。”白素怡拍拍她的后背为她压惊,又怜惜地摸摸她的脸。
姜晚松了一口气,正要追问,忽然看到自己垂在胸前的白发。
姜晚:!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变老了,姜晚一下子扑进被窝里躲起来。
“晚晚?”白素怡吓一跳,担心又不敢用力扯她的被子。
姜晚藏在被窝里把自己的脸摸了个遍,滑滑嫩嫩的,没有皱纹呀。
可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晚晚,你别吓妈妈,哪里不舒服吗?老公——”白素怡着急地呼唤蒋方良。
“妈妈我没事的!”姜晚从被子里探出脸,急急安抚了一句,又从病床上跳下来,拖鞋都来不及穿,紧紧用被子裹着自己,三两步跑进卫生间,努力踮脚脚看镜子里的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只见她一头及腰的长发,肩部以下全都变白了,银丝三千如瀑,莹亮顺滑如雪色的缎子。
青丝染霜,大概是她救三哥付出的代价。
肩膀以上依旧漆黑如墨,但这整齐的分界、分明的黑白两色,怎么看怎么奇怪,值得高兴的是她没有变老变丑!
大概是仇娴的模样给姜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还以为自己也变得不人不鬼的了。
白素怡追进卫生间,看到女儿只是在照镜子才松了口气。她眼里有都许多担忧:“晚晚,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唔……”姜晚挠挠头,想着怎么解释。
白素怡让姜晚踩在被子上,扭头朝外喊:“老公,把晚晚的拖鞋拿进来——”
话音刚落,蒋方良就进来了,姜晚眼睛亮闪闪的:“爸爸!”
蒋方良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贴着蒋方良挤进来,他拎着一双儿童拖鞋,鞋子在他的大手里显得格外的小。
“大哥!”姜晚又唤道,蒋骄冷凝的眉眼顿时柔化,“晚晚,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不舒服?医生已经过来了。”蒋傲也挤进来。
“大哥二哥,我没有不舒服。”姜晚穿上拖鞋,仰着头问:“我怎么回来的?我睡了多久了?”
“你睡了三天了!”蒋桀的声音越过哥哥们的肩膀,他也费劲巴拉地想挤进来,“晚晚,你可吓死我们了。”
“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快呸掉!”白素怡听不得那个字,蒋桀配合地“呸呸呸”好几下。
蒋方良、蒋骄和蒋傲同时伸手要去抱姜晚,三双手撞到了一起。
“你们都出去,挤得转不开身了。”白素怡没奈何地说。
姜晚却又担心起来:“三哥呢?”怎么没看到三哥?
“他在。”蒋方良拉着儿子们出去,姜晚的视野没了遮挡,一下子看到了站在几步外的蒋廉。
“三哥,你没事了吧?”姜晚哒哒哒地跑过去。
听到父亲喊医生说妹妹醒了,四兄弟争先恐后地赶来,但三个兄弟都围上去了,蒋廉却突然踟蹰不前、不敢靠近。
他很自责。
“我没事。”蒋廉声音暗哑,无法面对姜晚明亮纯粹的眼睛。
姜晚昏睡不醒的这三天,蒋廉根本睡不着。
看着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姜晚语重心长地劝他:“三哥,你要注意休息呀~”
感觉到三儿子的情绪不稳,蒋方良把姜晚抱起放到病床上,“晚晚,先让医生伯伯给你检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说,知道吗?”
姜晚乖巧地点头。
她知道自己健康得很,但还是配合检查,让家人们安心。
检查结果果然是一切正常,可蒋家人的表情却无法放松,尤其是蒋廉,他浑身僵硬,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他们的态度让姜晚茫然了,“我怎么了吗……”
蒋廉深吸一口气,觉得由他来说比较好。
“愁结佛是一种蛊,似乎就在你身上——晚晚,你中蛊了,你有感觉吗?”
“……啊?”
姜晚懵了。
“晚晚,你如果不舒服,不要瞒着,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蒋方良怜惜地抚摸女儿的头。
他们说的每个字姜晚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就不太懂呢。
蒋家人都眼神黯然,蒋傲说:“我已经提辞职了,准备转医学……”
姜晚一激灵,拉住蒋傲的手,十分笃定地说:“不可能,我没中蛊!二哥你别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