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粮1(1/1)
宋阮睁开眼,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树林。
此地偏僻冷清,一时也没人发现宋阮的踪迹。
宋阮慢慢的爬起来,开始活动手脚,先是慢走,再是原地踏步,最后做体操练习。
半小时后,宋阮从空间里取出一碗南瓜甜粥,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喝着喝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宋阮,重生了!
终于摆脱了罕见病,获得了新生!还有什么比重症晚期患者,拥有新生命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呢?!
宋阮摸了摸肚子,活动了一下手脚,有健全的身体,有一副好脾胃,吃得下想吃的任何东西,这感觉真棒!
这种强烈的食欲,自己有多久没感受到了?
宋阮缓了缓,又从空间里取出一碗清亮的瓦罐鸡汤,香,真是太香了!
一碗鸡汤,几个松软的炼乳小馒头下肚,宋阮只感觉全身发热,食物的热量很快在全身散发开来。
既然已经吃饱,宋阮扬眉,那是时候干点儿正事儿了!
宋阮回到甜枣村的时候,村长张叔正站在那棵被扒了皮的枣树下张望,一看见宋阮,就远远的挥起手来。
就在他即将叫喊出来时,宋阮朝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张叔会意,立刻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等宋阮走到了大树底下,张叔已经有些着急了,他怕宋阮改变主意,毕竟这不是寻常时候,这时候的粮食多金贵啊!
一斤粮一口食,挨到春耕就是一条命!
“张叔放心,我宋阮说过的话,永远都算话。过去不少乡亲也照拂过我,这分粮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
宋阮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安抚了村长几句。
话说到这里,村长张叔总算放心了些,也连忙附和着说:
“小宋你放心,我那边也安排好了,把风的是我两个本家侄儿,跟着去的是我三个儿子!你尽管放手干!”
宋阮点头,又瞅了瞅原主的家,全村唯一的红砖瓦房。
“张叔,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你说他们一大家子,好吃懒做,往年连春耕都想躲的货色,是怎么起了这么气派的三间红砖房的?”
张叔也回头瞅了瞅那三间阔气的红砖房,又扫了一眼周围的麦芒泥巴墙,和少数几家青砖房,回忆了半晌才摸着下巴不确定的说:
“这我也不知道,估摸着是你八岁那年吧,你爹忽然说要起三间红砖大屋,我正想问他钱咋办?
他拍着胸脯说,钱管够!连起屋的地都跟小三子他们家买好了!叫我直接批就是!
我一琢磨,这事蹊跷的很,你家咋忽然要起大屋?就赶紧到小三子家问了问,结果发现,这竟然是真的!
小三子他爹,已经把自己家的地基,划了好一大块儿给你家了!然后拿着卖地基的钱,连夜把老母亲送到了县医院!”
这事儿原主还有印象,确是那一年,原主家忽然就起了三间红砖大屋。
这在偏僻的红枣村,当时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多少人家攒上三代人,起几间青砖大屋便算是了不得了!
结果原主家突然之间就起了三间红砖屋,就连地上都铺着用不完的红砖余料,多好的砖,踩着都叫人心疼。
这样好的砖该去砌个漂亮的大土灶,该去垒个气派的大灶台,一家人顿顿吃饭都高兴,乡下人咋舍得踩脚底下呢?
那不是糟践好东西?
可旁人问起,原主他爹却说,免得下雨天脚踩泥!
这便稀奇了,乡下庄稼人,哪儿有不踩泥的?上至老头儿老太太,下至小子、丫头们,哪儿有不往田里去踩泥的?
不踩泥不挣工分儿,一家人吃啥?
宋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问村长:
“张叔,这几年我们家公分儿有多少?”
张叔瞅了一眼那三间大屋子,压低了声音说:
“嗨,闺女,哪有什么公分儿可得,你们全家就把你往死里使唤,恨不得让你一人挣三个大男人的公分儿!
自从你家起大屋那年起,你们一家子除了你,个个都成了偷奸耍滑的好手儿!全都挑拣老太太才干的活计,专磨洋工混日子!”
磨洋工,混日子,没得公分儿年底就得少分口粮!可宋阮却从原主的回忆里得知,这一家人个个都没饿肚子!
有几次还叫原主撞上,她们躲在厨房里偷偷吃肉呢!
这一大家子六七口人,一年到头的口粮都没有,哪儿来的钱吃肉?哪儿来的钱盖屋?
宋阮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边上的张叔又说:
“闺女,如今你好了,说话都利索了,又有了得力的夫家,听说还是当兵的,当兵的好啊,多光荣!这是好事儿!
可你得听张叔一句劝,打了结婚证就别再回来了!你爸妈一家子个个不把你当亲的看,你受了多少罪!
随军以后,就跟家里断了联系吧,千万别拿夫家的粮票和钱往回寄,你们家就是个无底洞,更不会念你的好!”
这倒是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宋阮听完也应了张叔的好意,看了一眼周围的土胚房说:
“谢谢张叔提醒,我这回是彻底的醒了,过去的遭的罪……我也会一一奉还!
她们拿我换粮食,卖了我活命,我也不会让她们好过!这几百斤粮食,我让她们一粒也捞不着!”
话头又绕回了粮食,张叔精神一振,立刻指着远处树下的几个人说:
“小宋,你看,那就是我几个侄儿,那边儿的是拖拉机手二牛和我儿子,剩下的大家伙儿都在屋里等着,全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的信儿了!”
“供销社的人,昨天我也先让人提前去知会了一声!”
宋阮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末了又说:“隔壁村的唐大,张叔认识不?”
张叔点点头:“认识啊,拖拉机手唐大,好样儿的棒小伙儿,咋地了?”
“认识就好,张叔你和你侄儿说一声,等我们村领完了,就放唐大他们过来。都是吃一条河水的邻居,更何况唐大还帮过我。
多的我也救不过来,只能把余下的粮给他们分点儿了,活不活得命,就看造化吧!”
张叔吃了一惊,愣神了一会儿,才说:
“宋丫头,你心肠真是好!这时候分点主粮,省着点吃,应该能熬到春耕了,能活不少人呐!
横竖是你的粮食,怎么分,你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等俺们甜枣村领完,就放唐大他们过来!”
宋阮笑了,眉眼弯弯:
“张叔,都是近邻,能帮就帮吧。但有一条咱先说好,我爸妈他们回来前,一定要先通风报信!”
张叔把胸脯拍的邦邦响,笃定道:“宋丫头,放心吧,我三个儿子外加拖拉机手二牛,四个人还看不住你爹妈几个?
等他们前脚撤桌子出饭店,二牛就会载着大毛先赶回来!二毛三毛他们接着盯,分粮的大事,可不敢马虎!”
宋阮听了心里终于放心了,看了看原主家的房子意味深长:
“张叔,我看那几座大屋不顺眼,这十来年,我可一天都没住上过红砖屋。您说,它这么杵着,是不是有点扎眼?”
自从那红砖大屋建成,原主一家迫不及待的就搬了进去,四处炫耀。
却把原主抛弃在漏风漏雨的泥巴老屋,夏雨冬雪的过了这么多年,说是让原主守好老屋,省的东西被人给偷了去!
可所有的东西都被般到了新砖房,留给原主的就是一床打满补丁的破被褥,一到冬天就冻的瑟瑟发抖!
原主淋雨后高烧不退,孤零零一个死活不问,被烧成了傻子,这破烂老屋功不可没!
就这破破烂烂的被褥,漏风的茅草顶子,谁会来偷?能偷着啥?
就是嫌弃原主,不想让她进屋罢了!
张叔瞅着宋阮的神色,没说话,却别过头去,低低骂了一声:
“罪有应得!”
当初也有不少人看不过去,劝过宋大富和李春花两口子,别这么糟践孩子,尤其是女孩子,长此以往,身子骨都给熬坏了!
可宋家人根本不听,满不在乎的走开之后,还会骂人家多管闲事!
宋阮这边和张叔交待完了,就沿着打谷场,慢慢的往回走。
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就听见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喝骂:
“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有本事你别回来,饿死在外头也没人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