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社恐，买东西不敢付钱（1/1）
天刚蒙蒙亮，刚满二十岁没多少年的姚师傅，早早收拾行李，向着青云镇的方向在林中穿行，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如精灵般的少女。
“累吗，累就跟我说我可以背你！”
姚青背靠在一棵树上，双眼微眯，看着那在他瞳孔中逐渐放大的少女，他木讷的脸上也久违的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累！好！”姚瑶双手撑着膝盖，深呼吸着，抬头望着那双俯视着自己的眼睛，诚实的说出了此时身体的感受。
望仙山到青云镇，路途不算太遥远，但都是山路，对于她这个刚满五岁没几天的少女来说，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这五年来，他从未出过望仙山，她的世界里除了他，就只剩下那栋破破烂烂的竹屋，后面的菜园，以及天上的日月。
“那就上来！”姚青不情愿地弯下身子，真是的，一时于心不忍说了句客套话，小姑娘家的还当真了，一般人不应该是委婉拒绝的吗…
心里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大人吗，当然得在小孩子面前做好榜样，他姚青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教育人当然得用好人的那套理论标准…
一个人的岁月静好，常常是由一个或一群人的负重前行换来的。
姚青身上载着个重物，呼吸急促了许多，二十万年的养精蓄锐，换来一副病态般的皮囊，体质还不如上一世。
心里骂骂咧咧，都怪自己嘴贱，小孩子吗，小时候就该让他多吃点苦，这样长大了她就有吃不完的苦…
姚瑶舒适的贴在他的背上，开始用她那好奇的眼光，来打量这陌生的世界。
清晨的雾气在林子弥漫，远方的视野在凉风中若隐若现，除了树，还是树，偶有猛兽在雾气中探头，准备用它那天生威猛的容颜给两人来一发心灵上的冲击，结果在那双好奇的美目下，它乖乖扑倒在地，她觉得好可爱，外面的世界真的是丰富多彩。
姚青默默的前进着，没有注意到背上小家伙的变化，他带着她翻山越岭，无心看风景。
一缕阳光洒落在他那病态的脸上，几滴汗滑落在腰间，青云镇，到了！
与五年前相比，无太多变化，太阳悬挂在天上还没多久，集市里早已挤满人流，姚青放下背上的少女，在集市入口伫立，果然，即便多了个二十万年的树生，见过了千姿百态，他依旧如当年那般，无法融入人群。
那短短二十年，不过是误入二十万年光阴长河里的一粒沙，却难以将其捞起，将其抹去。
姚瑶眼眶微颤，同样木讷的脸上，有了些许生气，五年来，她第一次见到除她俩以外的其他人，她甚至怀疑过，这个如井底的世界，就只有两个人。
男的，女的，老人，孩子……叫卖的，表演的，哈哈大笑的…
集市里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在她那张如白纸的脸上染上了别样的色彩，微微伸手，好想拥抱这个世界。
她喜欢两个人的宁静，但也不反感突如其来的喧嚣。
姚青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慢慢蹲下身子，扭头注视着她：
“如何？”
“好！”
“那就走！”
“嗯…”
他抓住那稚嫩的小手，在人群中穿行，没有与任何人有眼神交流，世间百态，不过是长生路上的一粒尘埃罢了！
今天要拿的东西不多，主要是少女未来十几年的衣物，他也希望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用处不大，但是养眼。
姚瑶一路跟随，四处张望，她发现了一个很逆天的现象。
人与人之间交易，是要用一种叫钱的东西，而她大哥，什么都不用付，直接拿？她虽然不懂，但大受震撼。
于是趁着姚青拿东西不注意，她顺着一股清甜离去。
姚青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与人眼神交流，但却用神魂跟他们亲密接触。
他修改了张三的意识，他已经付过钱…
他修改了李四的意识，他之前定做事先付了钱…
他修改了王二的意识，王二欠他钱！
还是树时，神魂无法离身，只能内观推演魂道。化形以来，神魂收放自如，许多理论的东西得以实践。
凡人的灵魂脆弱不堪，一缕心神粒子融入其中，就任由姚青摆布。那么多年来，他也不过分，顶多在市场里免费买一些东西，还不是同一家，专挑那种看起来大富大贵的，吃点小亏，不至于活不下去。
还有就是，上一次来，有几个地痞流氓，看他那张病态的脸，说他命不久矣，这能忍！于是修改了那几个人的意识，让他在他们心中变成大帅哥…
姚瑶离开姚青，来到一家糕点店前，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小姑娘，想吃吗，想吃随便拿！”王老五低声询问道，眼前这快馋哭了的小女娃，从来到他摊位前开始，就一直盯着面前的糕点看，时不时撑大眼睛，翻白眼瞄他，伸出来的手都快摸到了，结果又缩了回去，这让他有点无语，那么可爱的孩子，他爹娘是谁，怎么管的，等他来非要跟他理论一番不可。
“哦…”她终究还年幼，脸皮没有树皮厚，不能像他大哥那样，在道德的至高点自由翱翔。见老板允许，拿起面前的糕点就往嘴里塞，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他大哥没教过。
“呜！”糕点的味道在她那樱桃小嘴里散看，滋润她那乏味的心灵，此时她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至于她大哥做的饭菜，那是屎吧！
“小姑娘，别急，慢吃点，想吃多少吃多少！”樱桃小嘴却如深渊巨口一般，王老五瞠目结舌，愣了半晌后连忙给小姑娘倒了一杯水，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噎住了，之后就有得扯了，吃他糕点再让他赔偿，他上哪说理去…
集市里转了一圈，姚青背后多了个大包，为自己买的东西很少，就一把黑色折扇，男人，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来打扮！
“瑶瑶，有什么想吃的吗，第一次来，哥带你吃点好吃的！”
“瑶瑶？”
姚青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回首张望，人呢！那么大的一个人呢！凭空消失了？人贩子！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可恶的人贩子，居然敢在本大爷头上拉屎，等着迎接你青神的审判吧。”姚青猛地向地面剁了一脚，没有如天地大能那般大地龟裂，唯有排山倒海般的神识以他为中心，瞬间笼罩整个青云镇，还在疯狂的向青云镇外碾。众人只感觉到一股阴风刮过，打了个寒颤，但转瞬即逝，被温暖的阳光取代，见鬼了。
姚青表情凝固，如墨般的黑发在风中凌乱，他一时不知所措，搞了半天，那家伙在吃免费的自助餐，这老板也不拦一下，真的是，这年头，都什么人啊！
他一路狂奔，瞬间便来到少女身后，提起她的后衣领便向集市外跑。
“老板，对不起！”
人已散，唯有声音在虚空中游荡，王老五还没反映过来，等他揉了揉眼睛，人呢？对不起？娘的！说对不起就把钱付一下啊喂，真的是，这年头，都什么人啊！
青云镇外，姚青看着这还在舔手指头的少女，上气不接下气，捏着她那还残留着糕点碎屑的脸就是一顿输出。
“呜…你干嘛…”
“你说说你刚刚在干嘛！”
“吃东西呀…”
“你有钱吗！”
“没有！”
“那你还吃！”
“可是…你拿东西也没付钱啊？”
“我…”
少女的一番话，把姚青从道德的至高点拉到低估，再用那道德的高山，镇压他五百年，他没钱，但搞得像他有钱就会付一样。
商品一旦有了价值，就会又所值，有所不值，认为不值，就开始讨价还价，认为值，又可能会吃亏。
吃亏的事他姚青可不会干，讨价还价嘛…社恐人从来不干，所以直接拿，最优解！
“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右手被少女那沾满口水的手握着，轻轻摇晃，四目相对，姚青浑身不自在，二十多万年来，第一次如此尴尬。
哥哥我做那么多不都是为了你吗，要是自己一个人，早回地下躺尸了，哪会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虽然事实如此，但道理不该如此。
大人嘛，就该在小孩子面前做好榜样。
要不修改她记性让她忘记今天的事算了，只是心里想了想，没有动手。
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拉着她的手，向着望仙山的方向，大步流星。
“瑶瑶，我们回家。”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