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刘明~留名（1/1）
当徐来赶到工坊的时候，简涵和荣成早就跟两个小鸡子似的呆在了一旁，毕恭毕敬的给刘大人和简、徐两位老爷倒茶。
尤其是简涵，从他脸上的淤青上推断，这家伙回去一定挨了不少的揍。有句话说的好当你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说不定你房里已经有了几百只蟑螂。
同样的，当看到简涵脸上有一块淤青的时候，他的身上一定会更多。这也是徐来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相较于其他两人，三位长辈可谓言谈甚欢。恨不得就地拜把子的那种。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们的场面话罢了。刘明刘大人可是亲友，故党皆绝之的那种人，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可没有一次会因为有交情而徇私枉法。
在他的心里朝廷的法度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这怎么个情况？你们俩不是回家去了吗？”
徐来挣脱了老六的束缚，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两人身边，悄咪咪的问道。
“别提了，我刚一回家我爹就是一顿毒打。这次连理由都懒得找了，直接就想修理我。你知道吗~”
“停停！”徐来连忙阻止了简涵的诉苦，现在可不是听他说这些的时候。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荣成。
“你爹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甭提了，咱们的生意吹了。”荣成一脸颓废，一看就知道他没有在他爹那里得到有用的支持。
“这次新军的采购我爹也不好插手，咱们~”
“订单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我已经走了其他的路子了。”
这下子两个人对徐来可都有些刮目相看了。同样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这家伙居然能办成这么件事儿。
相比之下两人简直是一个废物和一个大废物。具体名额请自行分配。
“你该不会走的是施银的路子吧？”
“有什么问题吗？”
“没，就是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要知道我爹这次可是~一言难尽啊。”不论以何种方式，只要是能拿下这个订单，对于他们的工坊后续的发展都是极其有利的一件事。
不论过程怎样曲折，只要结果没有问题，那这件事情他们也可以先放一放。
因为现在他们必须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刘明的身上。这家伙的到来可是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简涵和荣成两个人。在听到了三人的对话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工坊内有刘明的内奸。
···
“徐老爷教子有方啊！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本事，贵公子设计的那些图纸我也看过了，但从绘图能力上来讲，就丝毫不弱于那些聘请的洋顾问···”
听者刘明客套的话术，哪怕人情世故极为老辣的徐老太爷也是笑容满面。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在父母面前夸赞他们的子女更有成就感的呢？
徐老太爷老来得子就更是如此了。平时就骄纵的没边儿了，现在居然还能被一个朝廷大员所赞叹。一时间老怀甚慰的他连北都找不到了。
“荣大人过誉了！犬子哪有这么优秀，都是胡教的，胡乱教的！哈哈~”
相比之下一旁的简老太爷再看向简涵的眼神就突然变得不对了。
仅仅是余光扫到了那么一丢丢，简涵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好在这一次的主角并不是他，在看到老六走了上来之后，刘明他急切的问道：“徐公子呢？没有找到吗？”
“回刘大人，少爷已经在那边呢，正在和另外两位少爷烧水呢。”
顺着老六指示的方向，三人立刻注意到了，正在鬼鬼祟祟八卦者的三人。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简老太爷直接吼到：“兔崽子们！给老子过来！”
那声音震耳欲聋啊！
徐来实在想不到头发都白了不少的简老太爷哪还有如此高亢的精神，声如洪钟，气如霓虹说的就是他呀。
三个人艰难的挪到了他们面前，刘明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之后，顿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徐公子，上回学堂一唔，本官就已知你非池中之物。没想到公子竟然如此精通西学，连蒸汽机都会设计。如此才华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面对如此吹捧，徐来只能怯生生的说着。
“江山代有才人出嘛~我这根本不算什么的~”
”公子就莫要谦虚了。“刘明丝毫没有把徐来的谦虚当成一回事，反倒是热情的问道，”不知道徐公子有没有兴趣到汉阳铁厂（搬迁后）任职？“
此话一出战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徐老太爷爷的脸上边浮现出了狂喜。
”这个~刘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呢？“徐来肯定不会答应这个提议，汉阳铁厂那是什么地方？
虽说同为朝廷兴办的企业之一，汉阳铁厂可和其他的完全不一样。这地方可是实打实的在做实事儿！
举个例子吧：汉阳铁厂造的钢轨在2012年都还在正常使用。
这质量秒杀了多少拼夕夕上的商家？
这就像一群猪里面混进了一头麒麟一样罕见。
可惜来却并不想去那里，不是因为那里官僚体制僵化，亦或是贪污腐败盛行。
而是一个英雄救不了草原，单独的光源也无法驱散这个时代的黑暗！
更何况如果他自己发展的话，将来的一切抉择都是他说了算；而一旦进入体制，说了算的人一定不会是他。
为了短期的利益而放弃长期的收入，这可不是徐来想要的！尤其是当需要做出重大抉择的时候，一旦科技树点歪了，那可是要遭老罪的！
于是乎徐来委婉的拒绝了刘明的邀请。
”可惜了！“刘明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依旧不死心的说着，”徐公子不必如此急切的拒绝，我的提议长期有效。等到将来公子想清楚了之后，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的承诺长期有效！“
”并且这一次朝廷新军布匹的订单我也可以教给你们来做。不必再经过招标了~“
嗯？怎么回事儿？连正常的流程都不走了吗？还有，连布政使和按察使都不敢打包票的事情，这家伙居然能一句话就将事情给定下来，这说明什么？
看样子这个小透明的巡抚也不是什么善茬呀。
正当徐来在纠结的时候，旁边的简涵突然踹了他一脚。
”在回话呀你，愣子做什么？“
”啊?什么事儿?“徐来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刘明。
”不好意思刘大人，刚刚我走神了，请问您能再问一遍吗？“
刘明也没有生气，直接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除了织布机以外，徐公子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呢？“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大人物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呢？
原本他还想用糊弄施银的方式将刘明也糊弄过去，可他看到他那眼神中闪烁的精光之后，徐来在一瞬间就将自己的这个念头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刘大人，不瞒您说。涵成工坊只是我计划中的第1步，利用纺织业积累原始资金。等到积攒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我便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
”什么计划？“
”铁路！“
听到这两个字的刘明立刻站起身来，连打翻的茶碗都没有在意，毫不犹豫的问着：”铁路吗？徐公子这志向可不小啊！“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此时刘明内心是多么的激动。
徐来自然也是知道的，可紧接着他就听到刘明在问他。
”钢铁产业不是那么好做的，朝廷这些年也兴办了不少的铁厂，这最后的结果全都不如人意。徐公子凭什么认为你就能成功呢？“
”我为什么不能成功？“一说到专业知识，徐来立刻变得自信起来，”刘大人可否知道普鲁士帝国成为欧陆列强，对其帮助巨大的一个家族是谁？“
早就接触洋务的刘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克虏伯家族！“
”对！“紧接着徐来变得兴奋起来，”克虏伯家族一句钢铁产业起家，阿尔弗雷德· 克虏伯带领的克国家族，奠定了普鲁士的统一基础。而他们便是靠着钢铁起家！“
”既然他们能做到，凭什么我们做不到呢？我徐来自认为不比他们差，朝廷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大炮生产家族才是。“
徐来的这些话正戳中了刘明的那啥点，直接就让他颅内高潮了！
他早已不再年轻，这些年洋务派虽然身居高位的大人相当的多，可他们自己都知道，现在的他们早已是日薄西山，已经很多年没有年轻的真正的人才拜入他们的门下。
如今看似风光的他们，实际上就如同夕阳一般凄美。等到了黄昏之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够肩负起如此重担呢。
维新派？开什么玩笑！
连军队都裁撤了的家伙，除了捞银子和抢班夺权以外他们还会干什么？
可偏偏这帮不干实事的家伙就能得到皇帝的器重，皇帝也愿意任用这帮人。因为当年皇上兵变的时候，洋务派可是站在了老佛爷一边。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手里的家伙事儿够硬，早就被皇上给清算了。
虽说他们仍然能够稳居朝堂，这不过是皇帝的手段罢了。熬呗，看谁熬得过谁。他们这帮老不死的总不能一辈子霸着位子不走人吧？
搞洋务的那批人早就垂垂老矣！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等到他们全部老死之后，这些遗产还不是会乖乖的回到皇上的手里。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实干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理想毕生的心血，被这帮乳臭未干的家伙给糟蹋了。
你捞银子没关系啊！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捞啊？千里做官只为财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问题是你们能不能在捞完钱之后，稍稍的办点事儿啊！
一顿饱和一生饱他们就真的拎不清楚吗。
要是当做以前像徐来这样的小鬼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在人才凋零的现在，他也只能病急乱投医，稍稍有点倾向的人，就要不惜代价的拉拢才行。
而在经过和徐来的交谈之后，刘明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家伙的想法十分贴近他们。
家族主义，与朝廷的利益相互捆绑，爱搞钱。这不就是妥妥的洋务派吗？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还有能力，懂洋务。遇见事情不那么天真，懂得聚揽人心，会散财更会聚财。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自从上回学堂对答之后，刘明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小鬼，还不惜动用自己手里的权利，派专人将他的一举一动给监视起来。巨细无遗的回报给他。
从处置内部贪腐到后来的聚拢工人人心。这一系列的处置虽然看似有些稚嫩，但隐隐有了成就大业的苗头。
能力可以锻炼，可是品性却要有种子才行。
直到徐来开始利用蒸汽机来改进纺织技术的时候，刘明这才坐不住了。
朝廷缺什么？办事儿要什么？平定天下需要什么？
这些事儿通通离不开一个钱字。
可偏偏出了朱匪这么一档子事儿，丢失了南方财富之地，朝廷的财政愈发的艰难起来。可偏偏维新派还仍旧只顾着自己捞钱，一点也不将国家大事放在心上。
早就为了财政收入而焦头烂额的刘明在看到徐来的动作之后，就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干嘛老是盯着朝廷现有的那些产业呢？为什么不依托洋务发展民生，在逐步的将财政收入扩大呢？
就如同徐来对纺织厂进行的改革一般。利用机械的优势扩大厂子的规模，并且稳定产品的质量。
一向爱办实事儿的刘明一瞬间便转变了自己的思想。突然间的双喜临门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就是上天赐给他们这帮老东西的绝佳继承人呐！
既然这样，区区一个新军的不批订单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皇上这次组建新军的银子，可都是洋务派这帮人砸锅卖铁给提供的。
凭借着他的面子，再加上取来自己的本事，朝中的那些大人们肯定不会拒绝的。
而现在他看徐来可是越看越满意，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
”历史会选择你的，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