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韭菜的抗争（1/1）
食物链充斥着整个世界。
在动物界体现为植物，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到最后便是微生物。
在人文社会中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将食物链换成了另一种说法，构成了一种名叫生产关系的东西。
小韭菜，中韭菜，大韭菜，大大韭菜~每一个人都在对应的位置上收割着他人的劳动成果，当然了韭菜之下还有泥土。他们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又实实在在的被所有人选择性忽略。
只有在当需要收割他们的时候会在一些刊物和杂志上出现一下。出现次数最多的肯定是某些“叫兽”和“砖家”的口中。
别看他们说的话全是反智的东西，但是如果将认知中某些特定的东西所占的比重降到无限低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他们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比如废除的农业税要重新征收，地方摊派需要再次恢复，把闲置的房子出租出去等等。
朝廷需要银子办事，总有人需要出钱才行，这个举动不会因人的意志而转移或改变。所谓柿子还得挑软的捏，这些“砖家叫兽”本身就有可能会被朝廷割了韭菜，为了避免这个事情发生，他们自然要找一个更软的柿子递上去，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其他地方去才行。要不然刀子落在自己身上那可叫一个疼啊！
当然了这只是个例，这个世界如此的美好，有几只野狗乱叫也很正常。大家听一听就行了。
而荣成现在要想的却是如何抗争两位王爷。
你看他们两位现在为了争夺皇位，看似拼的你死我活。实际上呢双方都保持着相应的理智和克制，绝对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突破下限。
在他们眼中双方这是君子之争。
胜不赶尽杀绝。
败则安心辅佐。
也就是所谓的肉要烂也得留在锅里才行。
对于现在他们双方来说，谁才是的敌人？答案自然是从他们这个阶级往下的所有人都是敌人。
就像狼要吃羊一样，不论羊主观意愿如何，只要它敢反抗，那它就是敌人，必须予以消灭才行。
无辜？冤枉你的人自然是知道你有多无辜的，可是那又怎样呢，你的无辜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收益，只有把你的肉贡献出来之后，他才能填饱肚子。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扩大至兔子，青蛙什么的。决定什么样的动物是敌人，取决于狼的主观意志，他想吃什么，什么就是敌人。
同样的在两位王爷面前，涵成工坊的所有人都算是敌人。因为这家工坊足够的肥美，并且他们现在相当缺钱。
拉拢朝臣要钱，联络洋人要钱，组建新军要钱。甚至是他们自己吃饭也是要钱滴。
千里做官只为财，争夺皇位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财。
什么？难道就不能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明百姓而抗争吗？
宣传口号而已，谁当真谁傻逼。
看看他们的钱是花在哪儿了吧。
朝臣的私人口袋，洋人的口袋，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该花钱的地方他们可是大方的景物，但是他们筹集的每一分钱有哪怕一分一毫花在了他们描绘的口号上面吗？
更别提现在的他们已经基本上快掏光家底儿了，已经没有钱去做多余的事情了。
而此时此刻，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只大大的肥羊，肥美的让人看一眼就会流口水的那种。这个时候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会想着如何将他纳入囊中才行。
恭亲王是钦差，也是最先接触涵成工坊的朝廷重臣之一。在徐来做完实验的当天，他就在一旁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
原本只是想要见一见，拉拢一下徐盛这名草莽英雄的他，在见到徐来改革成功之后，他的眼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这真是苍天有眼，祖宗保佑啊！
他们自身也创办了不少的朝廷新办的企业，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企业连年亏损。要想从这些企业中获得收益，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徐来这边不同啊。
质量好，数量多，物美价廉的商品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是受欢迎的。
品牌效应只有在人吃的足够撑了之后才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在此之前所有人购买商品的时候始终都会保持着一个原则——价格最低，质量最好。
在光绪盛世之下，吃撑的人只有少数，少数，再少数的那一小撮撮人。超过99.999%的平头老百姓和部分官员都在温饱线上挣扎着。
在他们的认知中可没有品牌溢价这一说。
于是乎自然而然的，涵成工坊出场的布匹成为了当时最紧俏的货物之一。
对此两位几近倾家荡产的王爷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明抢是不行的。
并不是因为他们顾及刘明身后的那些洋务派官员，而是在害怕当他们将工坊抢到手之后，一瞬间就无可避免的走上了“朝廷兴办企业的道路”。
这一来一去可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刨去这个最核心的原因之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一些因素。
像什么吃相难看，同僚关系处遭了，或许会让民心动荡等等。
所以说只是一些小问题，但是对外他们也可以来安抚一些不懂事儿的家伙。要知道核心原因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否则不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吗？
可让他们白白放弃这即将到手的肥肉，这种事情是个人就不会做。尤其是当他们现在眼珠子都已经因饥饿而发绿了的情况之下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是银子也想赚，但是工厂却又不能强行夺走，换做常人可能早就头发都抠掉了。
可是几千年文明沉淀下来的精华哪有这么简单的。
研究人研究了2000年，要是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好的话，那这2000年不白活了吗。
要知道这片土地可是整个世界最先废除奴隶制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生产关系把生产力玩了个半残的国家。
人心制衡，间接统治这一套玩的贼6。
不过只是没有所有权罢了，难道他就不能从这家工坊上薅羊毛了吗？
不能够啊！
于是乎两位王爷不约而同的展开了行动。
一般来说要想获得足够多的利益，挤压涵成工坊的利润，只需要做到2点就够了。
其一控制上游，其二控制下游。
打个比方。
当一家公司引进一个高学历，高能力的研发团队，应当如何榨干他们的价值呢？尤其是当老板手底下的人在各个方面都不如这些人的时候，应当怎么做呢？
答案自然是用钱开路。
研发出来的东西赚不赚钱就看2点：生产成本和销售价格。
只要控制了这两样，那么这个团队无论研究出来了多少东西，最终得利的始终是掌控这两样的人。
这也就是所谓的定价权。
而那个团队除了一个独立公司的名头以外，其他什么东西都不会得到。
同样的招数自然也会用在了涵成工坊这里。
上游采购，两位王爷都会或多或少的暗示或者明示，选择他们给推荐的供应商。所谓有钱大家赚就是这么个道理。
至于下游定价那就更简单了。
别看现在涵成工坊的定价权还捏在他们自己手里，可一旦经销商只有他们两家人之后，那定价的权利不就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他们两家的手中吗？
原本采购成本就已经偏高了，而现在他们还想掌握售价。这哪是有钱大家赚，分明是有钱他们自己就赚了！
荣成又不是傻子，这点东西他当然能看得出来。
原本采购的问题他就是想着，不论两家人最终谁获胜，都会是皇家一脉。眼前牺牲这点利益也是值得的。
即便是后面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拿走工坊生产出来的近七成的布匹，他也咬着牙答应了下来。人情往来他也是懂的，哪怕是这样他们依然有的钱赚，所以荣成的抗拒心理也并不是那么强烈。
况且只要他们能够扩大生产规模，用不断增长的产能去填饱两家的胃口，总有一天他们肯定会吃撑着的！
其他供应商要做的就只是忍耐一段时间罢了，这并不算什么。
可现在这个事情的发展趋势渐渐有些不对了。
徐来禁止继续扩大生产规模在前，两家人的胃口不断增大在后。在如此前堵后追的情况之下，荣成瞬间就被逼入绝境了。
徐来给出的理由荣成无法拒绝：沈万三的下场就是前例，况且轻工也做得再好，也无法改变这个朝廷现在的情况。
荣成是要救国的，他可不是为了赚钱才来做这个的。
况且现在他们赚取的利润大多数是分出去了，作为兑现他们之前的承诺。而剩下的所有资金，都被他们留下来，作为徐来下一步扩张计划的主要资金。
他自身可是没有从这里面得到一分钱的好处。
而现在这两家人明摆着是不给活路了，荣成~可不想忍了。
“既然你们贪得无厌，那么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新君候选人又如何？当今天子可还在呢！
还没继位就如此贪得无厌，一旦他们成功了那这个天下还不得变成什么鸟样。荣成想要拯救的可不是一个贪腐成性的朝廷，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并不会选择和这帮人同流合污。
所以在面对两位王府管事的再次“抢单”之时，荣成直接选择了让人将两人拉开！
“此次生产的布匹是其他掌柜的，两位如果想要的话请稍等。”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是这两人，就连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荣掌柜这是疯了吗？
许久之后两位王府的管事才渐渐反应的过来，随即激动的大吼道。
“荣掌柜，你确定？你知道我们俩人是谁吗？”
“我们可是王爷的人！”
荣成脸色不屑的看着两人：“王爷的人？之前我们和王也约定的交易数额是多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当早就交易完毕了吧。”
“那么你们两人又为什么要争抢过多的布匹份额呢？这究竟是王爷的命令？还是你们自己的意思？”
“这当然~”恭亲王府的管事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醇亲王府的管事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他可是听出来了，荣成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实际上就是在给他们俩人挖坑。
无论他们怎么回答这都是一个送命的题。
如果说是他们自己的意思，这也就表明了他们中饱私囊，狐假虎威，如此的话到了王爷那边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做错了，而是因为王爷为了面子，一定会给眼前这位荣掌柜一个交代。
可如果他们说这是王爷的意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名声这种东西所以说是看不见摸不着，可如果真的要是搞臭了的话，那么问题可不是一丁丁点的。
尤其是现在两家人正在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对于民声的爱惜可是愈发的看重。
要知道当年就因为狩猎时一个“有违天和”，就直接决定了皇位的归属，要是现在两家人把名声都搞臭了的话，那他们身后的主子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呀！
于是乎醇亲王府的管事只能弱弱的问道：“什么时候交清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说完便自顾自地开始核对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账本，半晌之后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原来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啊荣掌柜，小人最近这脑子有些糊涂，还请您见谅。”
说完还恭恭敬敬的朝着荣成磕了一个响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飞速的逃离了这里。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呢。不过接下来事情可会有些麻烦了。”
荣成默默的在心里说道，随即摆了摆手，问了一下该谁提货了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都有。
···
工坊外，两位管事带着手下的人急匆匆跑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你为什么拉着我？”
恭亲王府的李管事没好气的问道。
醇亲王府的张管事则是详细解释了其中缘由，听完之后李管是背后不禁冒出了一阵冷汗。旋即不住的像张管事道谢。
“李管事客气了，两家王府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做奴才的何必为难奴才呢？”
李管事连连称是，随后问道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的时候，张管事无奈的摊了摊手。
“还能怎样？回去各自禀报王爷呗，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知道本分。这种事情当然由主子们来决定，咱们做奴才的照做就行了。”
这句话再次迎来了李管事的赞同。再相互约定好了下次喝酒的时间之后，李管事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张管事不屑的笑道。
“到底是裙带关系出来的人，脑子里总是要缺根弦~”
话刚说完一半，他便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的人。便适时的收住了自己的表情和嘴，稍作调整之后便大大方方的走回了涵成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