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启动，时间的弧度（1/1）
听雨轩很美。
青石铺成的台阶和竹林相得益彰，雕刻精美的石柱灯在映上了无数摇晃的竹影。火光微小，但是引路却足够了。
石灯一明一暗，一阵风吹来，有数片枯黄的竹叶随风吹落，竹叶簌簌的声音甚是悦耳。
轩竹先生踏着落叶缓缓走下石阶，来到他们面前。
看到陆晚晚头上戴着的鱼尾簪子，再看看身旁站着的似乎要将自己燃烧的男性，轩竹先生忽的了然一笑。
“二位今晚可尽兴了？”
苏眠雪笑着，看着眼前风骨犹存的老人，那一身的故土气息让她倍感亲切。
“嗯，那先生背井离乡这几十年可尽兴了？”
轩竹先生表情晦暗不明，只是传达给两人的信息还是亲切的。
“也算尽兴吧。”
“先生，”苏眠雪忽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可知道这个镇子上的传闻？”
轩竹先生看看苏眠雪腰间的刀，似乎也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于是缓缓说道，“我来这镇子时间也不算短，也有四十多年了。这个镇子开始有怪事是在二十多年前，刚开始只是有一些男子出现畏光的症状，后来那些症状就像传染病一样范围越来越大，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只是被感染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年轻男子。”
苏眠雪认真听着，二十多年前？
“先生，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镇子的人鱼传说和热潮，分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分别？”炼狱疑惑，为何她这样问？
轩竹先生接下来的回答似乎解答了两人的疑惑。
“人鱼公主的传说是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有的，只是还没有如今的热潮，只是一个信仰。人鱼公主的热潮是在二十多年前，怪病开始的时候兴起的。”
轩竹先生停顿了一下，随即探究的眼神对上苏眠雪的脸，“你为何察觉到了这件事？”
苏眠雪很想说是因为这是一贯的动漫套路，但是她不能这么说，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人鱼雕像看着不舒服。”不过她看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人鱼雕像，确实有一种毛毛的感觉，这是专属于她的第六感。
“原来如此。”轩竹先生没有过多深究。
“师父，”苏眠雪转头看向炼狱，她的意识海里，那条街的尽头，海边的那座庙，系统给她标了点，她得去看看，“你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
“当然有。”
炼狱打断了她的话，随即问轩竹先生，“她的故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苏眠雪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怔怔的看着他。
轩竹先生笑着说，“是个矛盾的地方，也是个很美的地方。矛盾的是那里的人，那个地方本身很美。”
“是吗？这里的人也是矛盾的。”
“也是，哪里有真正的乌托邦呢？”
“那我们便告辞了！你们两位要小心啊！”
他又恢复了那副热情似火的模样，说话自带感叹号，苏眠雪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说话总是那么大声，有些怅然。
“等一下，苏小姐。”轩竹先生叫住苏眠雪，从怀中拿出一个已经旧了的中国结，递给她，“我已经老了，留着它也管不了多久了，今日遇见你便是缘分，我将它赠与你，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帮助。”
两人走在石阶上，看着明暗交汇的石灯，苏眠雪放缓了脚步，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到了合适的高度的时候，苏眠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双耳，在对方愣神的时候，她从他的耳里拿出了两缕黑烟，几乎在一瞬间，那股黑烟便消失不见了。
竹叶簌簌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入他的耳中，她浅浅的轻笑声，风吹过竹叶的声音，他都听得见了。
他转头惊喜却又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满脸都是担忧的看着她，少年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双手抓住她似乎摇摇欲坠的身体，“你做了什么？”
“做了我想做的事罢了。”
“你想做的事，就只有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吗？”
苏眠雪勾唇一笑，“我乐意。”
他的脸瞬间爬满阴郁。
在他似乎快要爆发的时候，苏眠雪淡淡的开口，“走吧，师父，我好像知道恶鬼的栖身之所了。”
“你怎么知道的？”
“拿命换的。”
“你！”
苏眠雪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忽的笑出声来，“我开玩笑的，是根据情报推出来的。师父你想，整条街的人鱼雕像是不是都有一丝丝的臭味？它真的太嚣张了，嚣张到将血鬼术堂而皇之的展现在大街上。只要闻过那股味道的人，怕是都会中毒，然后生病吧？”
“不过我是年轻女子，又不是男的，我可是不会有事的，不过师父你就不一定喽。”
“你怎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错觉而已。”苏眠雪笑着看着面色不佳的他，“不过我敢保证，师父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
“算了，不问你了。”
炼狱怕听到更吓人的回答，干脆不问了。只是顺着她的步伐缓慢行进。
苏眠雪算了算时间，因为她的到来，炼狱从审判之日到最终任务之间的时间，行程如此清晰，甚至与她有了交集。
这次任务结束，他就该走了。
得快一点了。
她强忍着身体的倦意，步伐却越来越沉重。
来到那座庙前，已是后半夜，苏眠雪为了清醒一些，死死咬着住自己的嘴唇，一不小心将它咬破了。
甜甜的血腥味让庙里的东西有些激动。
炼狱察觉到气息，一道火焰便迅速冲进庙内。随即一声惨叫过后，苏眠雪感到周围的环境都清新了不少。
这就解决掉了？
果然是柱呢。
苏眠雪走进那座一半悬空在海上的人鱼庙，赶上了它化为灰烬的那一瞬间。
那股味道是刺鼻的。
“师父，你好厉害。”
“厉害的是找到它的你。”
他看着苏眠雪，眼神带上了探究的意味。
苏眠雪笑了笑，说，“师父，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好累。”
她的脸色苍白，那只扶上着门框的手无力垂落，【系统，送我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我要消失在他面前，我要让他知道，刚刚得到我就失去我的滋味。我要让他对我，刻骨铭心。】
【系统：好的宿主，那就按照你之前规划的时间线来？】
“嗯。”
随着苏眠雪轻声应下，她的身躯在眼神无助又慌乱的少年面前化为泡影。
“阿雪？”
风声很刺耳，她明明才刚刚替他治好了耳朵啊，听得那么清晰是为了此刻的悲伤吗？
“阿雪你在哪？”
他无措的在那个只剩下风声的破庙内寻找着少女的身影，手中的刀映射出了他的内心，不断燃烧着。
他试探性的询问着无人应答的四周，“你能不能先回来？”可是注定无人应答。
炼狱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在任务中失去队友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
他现在应该将所有事情写成报告，送回总部，而不是在这里迷茫。
他不知道报告应该怎么写，苏眠雪算牺牲了？算吗？难道她是为了帮自己治好耳朵才会支撑不住的吗？
她怎么会那么傻呢？
不会的，不可能的。
可是……
他心烦意乱，写不好报告，最后在蝴蝶的鎹鸦出现的时候，他才冷静下来。
另一边，苏眠雪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处在风雪满天的山林中。
只是翻过那个山坡，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城市。
“是这儿了。”苏眠雪摩挲了一下那个中国结，似乎从刚才的动作中获得了莫大的力量。
“蛇岛？”
苏眠雪疑惑道，“怎么是这儿？”
【系统：宿主，是这样的，因为你的生命值和精神值都不高，所以目前只能传送到这个时间点，目前是蛇柱小芭内出生的前一天。】
苏眠雪：“？？？”
“他还没出生！我踏马现在去救他那之后不会要把他养大吧？你没看见他在主公大人面前对我那个针对哦……”
【系统：淡定。】
“?。”
【系统：……】
苏眠雪虽然在吐槽，但还是打开了意识海里的地图，果然看见了一个红点停留在不远处。虽然小芭内还没有出生，但是她曾经接触过他，定位信息是存档了的，所以目前他的定位相当于他母亲的定位。
“我直接噶了那条胖头蛇不就行了？”
【系统：那你就得养他了，说不定还得应付他的一群“家人”。】
“说得对，我可不想养孩子。”
【那我给你快进一下？直接到他撕嘴那天。】
“……不用，我突然想养孩子了。但是你可以给我快进到他世界观形成的那天。”
【系统：我懂了，只有理解苦难才会感恩救赎，对吧？】
“挺懂的嘛。”
【系统：不过你对你师父是真的狠。】
“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
一阵眩晕过后，苏眠雪只觉天旋地转，她本就疲累至极，如今这一下刺激，她直接倒地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独属于阳光照在脸上的那股温暖将她唤醒。
“系统，你有那个宅子的平面图吗？”
【系统：这肯定是有的。】
“那你玩过躲避视线游戏吗？”
【系统：……懂了。】
苏眠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落叶。系统都忍不住吐槽道她就像个野人，根本就配不上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苏眠雪则是咂咂嘴道，你懂个屁！
来到街道上，苏眠雪换上了斗笠，一副标准的浪人打扮。
她走在街上，身上只有后面几年才发行的纸币。
没办法，还得先赚饭钱。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官府贴的通缉犯悬赏令。顿时心花怒放，足足三千万的悬赏令啊！这是个啥人啊！
苏眠雪瞄了一眼通缉令，是标准的络腮胡大汉，独眼，看着凶神恶煞的。
不错，就他了，开张了够吃半年的。
想着，她便前去撕下了那张通缉令，看得旁人一愣一愣的。
有好心人提醒她。
“小姑娘，这个人可不兴抓呀，听说他还吃人呢！最喜欢吃你这种小姑娘！”
“哦？吃人？我最喜欢抓吃人的东西了！”
见苏眠雪兴致不减反增，那人也识趣的不再多管闲事，反正敢接这个单子的，一般都不是什么一般人。
走出人群，苏眠雪来到一处小溪边，用手捧着喝了几口水之后又洗了把脸。
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这个时期确实比不上几年后繁华的东京哦。
还是一股子原始的味道。
苏眠雪抓了几条鱼，找农家换了一套衣服，她可不想穿着鬼杀队队服到处晃悠，最后被记录下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产屋敷一族都比较擅长记录，她还是不挑战他们的专业了。
收拾好自己，苏眠雪就要开始工作了。
“武士小姐！”是刚刚那户农家的儿子，“你要去抓坏人了吗？”
苏眠雪笑着走近他，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对呀，姐姐要去抓一个会吃人的坏人，三水以后长大了想去抓坏人吗？”
三水激动的点点头，“嗯！我还从没见过武士小姐呢！我以后也要带着一把这么帅的刀去抓坏人！”
“好！一言为定！”
“嗯！”少年记住了那根特殊的鱼尾簪子，想着以后如果能遇上这个姐姐，他说不定可以买更多的簪子……
苏眠雪不知道，她在此地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在未来，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在另一边，命运的齿轮还没有转动到那个时候。
炼狱杏寿郎失神的看着前方。蝴蝶虽是满面笑容，确是实实在在担忧的看着他，最后忍不住出声询问，“炼狱先生，就写在任务中牺牲吧。”
“我是总部根据之前苏小姐传回来的报告中提到的毒素和病症，要求派我来支援，所以，炼狱先生能不能给我讲讲任务进展呢？”
“她写的信？”
蝴蝶点点头，“是的，但是依我计算的送信时间来看，苏小姐写信的时间在她来到这座小镇之前，炼狱先生，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蝴蝶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炼狱先生，你的耳朵，是不是痊愈了？”
看着他的反应，以及消失的苏眠雪，“不可能吧？”
蝴蝶不敢相信，但是现实令她不得不信这么荒谬的事情。
“炼狱先生，苏小姐是在任务中牺牲的。她不能……她可是在之间帮助了主公大人，她不能出事……”
“……”
他没说话，正当蝴蝶拿不准他的心思的时候，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