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虚假的天和地（1/1）
“是你带我来的，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少女有些无助的话语，仔细一听，语言里带了祈求。
杏寿郎看着跪坐于地上的少女，她在向自己求助，可是一只鬼，一只不知道底细的鬼，他还是无法直视。
他没有理会重明的话，径直离开这里。
话语没有得到回应的重明拳头骤然收紧，在大家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把扯下了厚厚的布条，一双通红的杏眼对上了一道道惊愕的目光。
实弥嘲讽的一笑，随即拔出刀，“你就这么想死吗？恶鬼？”
呼吸攒动，名为杀意的风环绕在奋力起身的少女周身。
“住手！实弥！”
耀哉急忙喝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刀尖上的血滴落在木质地板上，是两个人的血。
杏寿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行动了，右手紧紧抓住凌冽的刀身，这才让那把本来带着杀意的刀只刺入肩膀半寸。重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疼痛，就像一座大山压下来，无法逃离，只能承受。
“杏寿郎，连你也是，怎么都护着她？”
连被询问时躲闪的眼神都如出一辙，二人似乎是有什么默契一般。
“她现在是个人类。”
“可她曾经是鬼，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才得到了上弦四的数字。”
对啊，这只是只吃人的鬼，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救她呢？
正当他还在迷惘的时候，耀哉的声音阻止了这场闹剧。
“实弥，放手。”
耀哉不冷不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感受到实弥的力道已卸，杏寿郎便也放了手。
“主公大人，既然这只鬼不配合我们，那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实弥的脸上全是伤痕，怒目圆睁的他此刻看起来有些癫狂。
听到这话，耀哉也不由得转过头看向重明，“重明小姐，我和你解释过的。”
重明缩在地板上捂着自己的伤口，顿时感到十分委屈，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生来就是鬼，可是自己却对人类的肉毫无兴趣，反而对人类的食物甘之如饴。
在鬼的眼中，人类不过是食物，在人类眼中，家畜便是食物，自己喜欢吃食物的食物，是不是就相当于，她在其他的鬼眼中，喜欢吃猪饲料呢？
虽然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改不了。
即便是童磨多次邀请过她一起进餐，可当她看见那些女人的断肢时，心里就没来由的恐惧、恶心。
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异类的时候，脑子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电流声。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专属系统，任务线序列号7810。”
这个自称是系统的存在为她简单梳理了一下鬼灭的世界观，告知了她之所以如此不同，是因为她是被它们系统选中的任务者，只要完成系统所发布的任务，就能解除限制，获得真相。否则就会陷入无尽的循环。直至任务成功。
说实话，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精神又出问题了，但是后来的一次次尝试，合作，她终于相信了。
“可是你们系统这样的做法不就相当于人贩子吗？”
“宿主，这是你的意识，就连失去记忆，也是你的安排。一切为了任务的完美执行。”
“我不信，我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绑架。”
“宿主，你可以看看你的任务进度。”
打开任务面板，上面的进度已经到了一大半，不可思议。
看来这最后的百分之四十，很难。
能不难吗？最后的百分之四十就一个任务，杀死鬼舞辻无惨。
就这一个任务，占了总体任务的百分之四十，可以想象这个任务有多难。
可是那这百分之四十的部分是被遮盖住的，系统告诉重明，这部分的任务她不必看，以她现在的状态，如果知道了这部分的任务内容，整个任务可能就会直接宣告失败，等到任务进度达到百分之七十的时候，系统会下达最后的任务。
为了那犹如精神分裂一般的劳什子任务，她都屈尊降贵和这些本该是她的食物的家伙谈合作了，这些人竟然不识好歹？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
她凭什么受这委屈？
重明捂着伤口，对着实弥翻了个白眼，还微不可察的“嘁”了一声，嘲讽值拉满。
随即像个草履虫一样慢慢挪到杏寿郎身后，但是她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身上越来越冷。
她要是再不接受治疗，恐怕就会失血过多而亡了。就算杏寿郎救了她一命，但是如果她实在是作死的话，谁也救不了她。
耀哉拦住了即将发作的实弥，姗姗来迟的蝴蝶姐妹立刻上前为她包扎伤口。
“重明小姐，你还好吗？”
重明没有出声，回应蝴蝶香奈惠的是她摔到地上“咚”的一声。
香奈惠扶起失血过多晕倒的重明，直接抱起她往外走去。
“主公大人，我带走她进行治疗可以吧？”
“嗯。”
耀哉自然是没有理由反对，可是实弥视恶鬼为洪水猛兽，恨不得世间再无这类灾难，他看见香奈惠的举动，心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要救一只鬼呢？”
不死川实弥在香奈惠的背影里询问，可是对方看向他的眼神里竟带了几分悲戚。
“不死川先生，你恨吃人的恶鬼，你也不信会有所谓的恶鬼不会吃人，可是不论如何，她身上有一件我们不容忽视的事实，那就是她成功的从鬼转化成了人类，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如果我们能理解这个秘密，我相信，我们会更了解鬼这个种族，也会更了解无惨。”
“是啊，如果我们知道怎么把鬼变成人，那如果把无惨变成人，不就能很好的杀了他吗？”
“可笑。”不死川突然冷笑出声，“将无惨变成人再杀了他？”
“对啊，怎么了？”蝴蝶忍不太高兴的样子，挡在姐姐和这个凶神恶煞的人中间。
“刚刚还有人说这上弦四如今不过是一个人类，不能杀了她呢，怎么，如果无惨变成了人类，我们也不能杀了他吗？”
“你强词夺理！”
蝴蝶忍好像真的生气了，音调都拔高了不少。
“实弥，”耀哉温柔的声音带了些许无奈，“她选择帮我们，可是杀了无惨所有的鬼都会死，包括她。如果她不帮我们，她会更自在。”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可是杀鬼有什么错呢？
————
望风小镇。
白橡色头发的男子怔怔的望向前方，七彩流光的眸子似笑非笑。
“人类真是可笑，一边为了生存而杀鬼，一边又对自己的同类挑起争端。他们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呢？”
火光蔓延，衣着简朴的反抗军在战争中有些不熟练，可是士气永远是最重要的。被称作贱民的他们硬生生扳倒了那座大楼，也扳倒了权势。
看到小家伙支持的那一方已胜利，他才好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离去。
万世极乐教。
座下之人虔诚的祈求、祷告。
“神明啊，求求您，赐我丈夫一副健全的身躯吧……”
妇人面容憔悴，看着有些瘦削，想是家中的顶梁柱久病不起，家中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吧……
童磨的脸上此刻挂着的是慈悲的笑，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满是跪伏着身着黑衣的信徒。
在他们的眼中，童磨是神之子，只要通过他，就能将自己的祈愿传达给天上的神明。可世间哪来的神明呢？
童磨的笑在他们眼里看来，是神之子悲悯的笑，可在童磨心里，这不过是应他们的祈求，或者说是欲望而迎合他们的样子。
人类真的好奇怪。
他们就像一只只蝼蚁，明明弱小的不得了了，却在泥潭中不住的挣扎，明明就逃不出这命运……却还是像不自知般，不住地挣扎。
“万世极乐教，会实现你的愿望。”
神之子充满光辉的笑容落在祈求之人的目光里，他们就像是神明真的回应了自己一般，内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真可怜，这些可怜的虫子，他们满心欢喜的祈愿，不过是一场由他们自己编织的的骗局，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能拆穿。
可是渺小的人类，只会将自己的愿望寄予虚无缥缈的神明，简直可笑。
童磨静静坐在他的位置上，听着各式各样的愿望。
有人在祈求一副健康的躯体，陪家人长远。有人想要金钱和美色，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有人觊觎无上的权势，最终目的还是金钱和美色。所以人类的脑子里最喜欢的东西好像就是这两样。
祷告结束，众人散去。
教主大人难得清闲了下来，不知怎的，总想在这庭院中走走看看。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松木，上面有一处树皮是被磨得光滑了的，因为有一个小家伙爱在上面睡觉，久而久之，原本粗糙的树皮都没了以往的棱角。
这么一想，她好像只自己养的小猫，不多话，不亲人，时而疏远，时而消失不见……
————
蝴蝶屋。
血水被倒掉了两大盆，染血的绷带在小葵手里被搓洗得干干净净，晒在满院的架子上，平整的展开，就像一张张白纸。
“宿主！宿主！”
系统在她脑子里呐喊了许久，都没有将她的意识唤醒。
生命值低下的警告不知道发出过多少次。
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过这样的警报了。
系统真的很想一个传送将她带走，可是与鬼杀队的接触又是十分重要的一个环节，它在犹豫，到底是任务优先，还是宿主优先……
如今的鬼杀队已经不能称作朋友了，他们不过是在利用它的宿主，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它的宿主的死活，只是在挖掘她的利用价值罢了……
不行，必须唤醒它的宿主，它得告诉宿主，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相信了……
“宿主！宿主你醒醒！”
“呜呜呜，你要是给我开了使用道具的权限就好了……那样我就能用治疗救你了……呜呜呜……宿主……你醒醒呀……你可不能就此长眠呀……呜呜呜……”
系统不住的在重明脑子里嚎丧，事实证明，还是有用的。
意识海里的重明抓住了一丝熟悉的声音，死死地咬着不放手，她就活生生的被系统给嚎醒了。
“别叫了……”
重明在脑子里止住了系统的哀嚎，她虽然意识回来了，可是眼皮还是跟千斤重般，怎么也睁不开。
身体也是毫无知觉。
“系统，我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重明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
“宿主，你终于醒了！你放心，你已经醒了，你动不了是因为你的身体还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所以它判断现在不应该由你掌握控制权。”
“哈？我的身体判断了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宿主……”
小系统在重明的意识海里，在这里它的权限还不如重明，它就只是一团白白的光团，就像一团发光的白色毛线团，还有小小的四肢和眼睛。原来在宿主的心里，它是这样的形象……
还挺可爱的，反正系统是很满意的。
“宿主，大概是免疫系统？……”
“……”
沉默了一会儿，重明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的意识海就是一间竹屋。
只是地面是实心的水面，透明的，却能踩上去，就像游戏建模独独忘了地面。
竹林中有一条小道，一人一同坐在竹屋外的小桌边，抬头看，天空好像也忘记建模了。
为什么呢？
有家，有人，有竹林，独独没有天和地。
就像是在一个玻璃瓶里，他们在被人造好的景里供人观赏，只是这是她的意识海，天和地，都是虚假的。
“系统，我啥时候能醒来呢？”
“宿主，你用瓶治疗马上就能醒。”
“那还是算了，用了的话，你大概要暴露了。”
“唉……”
作为人类的躯体，过度疲劳再加上突然的重伤，心力交瘁，她光是等待身体恢复到能消耗她醒来的能量时便用了整整五天。
五天可以做很多的事了。
只是她还是担心望风小镇的反抗大业。
她不在的日子，他们有好好管理吗？不会被镇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