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蜉蝣(1/1)
王正一边笑骂出声,一边倒好几杯酒水搁在桌上。
几人也不激恼,乐呵呵地接过桌上的酒水,说道,
“怂哥,瞧这话说的,哥几个要是真死外边了,谁还给您这酒吧捧人场啊。”
看着灰头土脸的众人,王正低头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一边玩去。
因为主张外扩的缘故,王正所在的地方虽说是核心区,却位于边缘的交界地。
战乱不断,机遇与烽火交织。
之所以会选在这种地方,还是因为纷乱够多,随时都有捡漏的机会。
对于苏埃尔家族而言,王正的存在也确实无关紧要。
当初王正提出想在核心边缘区做点小生意,苏埃尔家族上下连眼皮都没眨,随手就扔出了十几家产业。
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危险系数最高、生意最差的位置,开了一间入不敷出的破酒吧。
对此,苏埃尔家族什么话都没说。
毕竟本来就没指望这个弱鸡姑爷能挣什么钱,挣的钱再多也多不过家族一天的流水。
选在这么个动乱地界开店,死不了就成。
当然,死了也就死了。
因为苏埃尔家族负责大半个六号核心星区的军工设备,王正也跟着小母牛上天,上门女婿的名头在这一片简直是如雷贯耳。
真要是被打进家来,碍于苏埃尔的势力,说什么也会救王正一条小命。
王正的小酒吧生意不能算好,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除了平日里一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油条子们,就再也没什么人光顾了。
这些老油条都是骑铠的拥有者,每天跟着军队混个维持日常生活的开销。
因为他们所持的骑铠并不属于制式装备,使得他们在军队中没有编制,相当于临时征召的一批人。
每天在刀尖上行走,却只能挣个辛苦钱。
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所幸还有这样一间酒吧,一群人活着回来后,在这酒吧里吹吹牛逼,日子过得倒也乐呵。
一众人各自拿起吧台上的酒杯,仰起头“吨吨吨”几口就全都下了肚。
悠长的饱嗝此起彼伏,完事后再发出一声满意的长叹,继而将酒杯重重砸在吧台上,朗笑道,
“怂哥,再来一杯!”
有了酒精的刺激,众人这才能够感觉到自己还在活着。
王正看着斜靠在吧台的中年男子,脸上莫名有了些许笑意。
虽说跟他们的相处时间不长,可就是这种萍水相逢的真性情,让王正觉得格外自在。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吹牛比,笑哈哈。
王正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
“记得结账啊,概不赊欠。”
被王正拍着肩膀的中年男子一把擦掉挂在胡子上的酒水,笑道,
“怂哥,搁这跟我开玩笑呢,再过两年,等哥们这身骑铠套上牌子,把这酒吧买下来请你天天喝。”
王正故作惊讶状,惊呼道:“我的天,那不得直奔皇骑,毁天灭地啊!”
话语一出,酒吧里引起轰然大笑。
骑铠也有等级之分,初级便是“卒”级,是军队规模最大的量产级骑铠。
之后便是兵级,军士级,统领级,骁将级,帅级,王级。
除了卒级跟王级以外,其余的五类骑铠并没有高下区分,只是分工种类各有不同。
像兵级骑铠,具备高机动性,火力源装载不足,适合近战冲锋。
军士级骑铠搭载有强大火力,机动性差,适合远程炮火攻击。
统领级拥有广泛的信号网络,可以有效链接各地军队安排部署。
至于骁将级骑铠,则是综合型骑铠,各项性能全都兼具,却并不突出。
帅级则可以看作是骁将级的plus版。
王级。
pro max plus。
至于中年男人口中所谓的“套牌”,即是成为卒级骑铠的证明。
就好比驾驶证,有了驾驶证才可以正常上路。
没有,就等同于无证驾驶。
因为驾驶的都是些连卒级都没有的残废品。
所以他们还有另外的一个统称。
蜉蝣。
朝即生,暮即死。
中年男人老脸微微一红,心知肚明。
成为正式骑铠的难度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亚于上青天。
除非真的有什么奇遇,否则就凭他们现在的年纪,这样努力一辈子也是不可能的。
王正贵为苏埃尔家族的头号姑爷,别说是给骑铠套牌,搞来几套骁将级甚至是帅级骑铠估计也就是磨磨嘴皮子的事。
但没有人会向王正开口。
自尊也好,羞于开口也好,王正开这家酒吧收留他们时,他们已经非常感激这个平日里以自己这种身份根本不可能触及到的人。
老子,在苏埃尔家族里有认识的人。
哈哈,说出去真是能惊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一跳。
笑着笑着,中年男人突然脸色一暗,默默说了句:“老许回不来了。”
王正沉默,了然。
没有正式的身份,说被抛弃就会被抛弃。
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只是这种人又多又贱,用之不完。
突然,中年男人看向王正,又狠狠灌了一口酒水,说道:“那群狗日的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让我们去拦一头发狂的吞星蚨,这跟让我们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王正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中年男人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当是倾心。
玩了半辈子命,对待生死早就麻木的汉子,突然就红了眼眶。
握着手里的酒杯,颤着声音说道:“我只是不甘心,明明能活着回来的,没死在畜生手里,怎么就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喂,老常!”
似乎是听见了中年男人的酒后失言,旁边当即有人吆喝出声,
“喝多了啊!”
王正在这生活,舍得拉下脸来跟自己这群大老粗瞎扯淡,时间久了称兄道弟乐乐呵呵。
可这并不代表跟他们就是一类人了。
相反,聊的再多再投机,王正还是苏埃尔的姑爷。
自己还是一群朝生暮死的蜉蝣。
秩序就是铁律。
逾者必死。
酒吧中喧嚣的声音沉寂下来,好不容易忘记的伤疤被再度提起。
本就是这样,没有编制的流浪蜉蝣们,牺牲起来再好用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