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歧路？坦途（下）（1/1）
出国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对江岩来说是个他当下本能想要回避、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出国一事，自他大一时就已有计划，那时的江岩，心里尚不曾藏着某个倔强的姑娘。
那时的姚桃，只不过是江岩脑海中一抹瘦弱却又坚毅的影子。那道影子，在当年的那一面之缘后转瞬即逝，甚至在往后的一年中都不曾再有于江岩心中一闪而过的机会。
直到姚桃成了江思璇的高中同学，亦成为了江思璇的挚友。
然而当江岩听到父亲如此询问自己时，他却恍然想起他与姚桃的那一面之缘，想起他十八岁时曾钳制住了一个将要砸向少女的酒瓶。当时他未曾多想，只是出手阻止了暴力的发生，那时的江岩也并不知晓，那个意欲对少女施暴的男人，就是少女的父亲。
半晌，江岩听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准备的还算顺利。”
“那就好，以后你去了法国好好发展，说不准将来就给我们带回一个热情似火的法国儿媳呢！”
“我只是去法国读书，日后并非一定要留在法国，还有什么法国姑娘，更是没影儿的事。”
江明海不以为然，“这不都是顺理成章的吗，我们把你送出国门，自然希望你有更好的前程，你还没出去倒想着回来了。”
贺之惠听到江岩的这番话，倒是察觉出另一层意思来。她斟酌着试探道“儿子，你不会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了吧？这个时候谈恋爱可不是好时机啊！”
江思璇越听越心焦，她怕江岩承认，又怕他犹豫不决不肯吐露实情，想要赶紧将此事岔过去，可还没等她开口，江岩已经把话引到了她身上。
“你们还是操心一下你们的宝贝女儿吧，她刚入学一个月可就有男朋友了！”
江思璇顿觉无语，他的好哥哥，果然在危急关头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献祭，偏偏眼下的境况，她还不好说什么。
“是吗？璇璇恋爱了啊？”贺之惠显得很高兴，“那个男孩长什么样啊，跟璇璇是不是同一届的啊，他是哪个专业的啊？”
“那个男生是大四的，学的是金融专业，你们还见过呢！”江岩淡定地回答，完全无视江思璇的眼刀。
“我们见过的……学金融的……那不就是……”
“是楚煜。”
“是楚煜？璇璇跟楚煜在一起了？璇璇，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江思璇一阵心虚。
“这……你们俩……”
“妈，楚煜怎么了嘛，你们不是也挺喜欢他的吗？”
“楚煜是个好孩子没错，但他毕竟……”贺之惠还是没能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只是问道“你们不在一个学校，这样恋爱不辛苦吗？”
“这有什么，我舍友还跟她对象不在一个城市呢，异地恋谈的也不错。”
“那就好，你高兴就好。”
“虽说你现在已经上大学了，但也不能整日只顾着谈恋爱，学业上该跟上的也不能落下。”江明海同样不愿泼女儿冷水，只是叮嘱她不要荒废学业。
“知道了。”江思璇乖乖应下。
跟楚煜在一起，旁的按下不表，只说楚煜的家境，这段感情也注定走的不会太顺畅。纵使贺之惠与江明海并不知楚煜是楚业康的儿子，夫妻俩也心中有数，楚煜的家境不是他们可以比的。
门当户对，从不是单指财富多寡的悬殊，而是两人的经历、自小的见闻，甚至是面对某些事物观念上的差异，这都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而这些生来便有的差距，日后恐怕要江思璇更加辛苦的追逐才能消弭。
可年轻人的事，又哪里是能说得准的呢？或许等不到面对现实差距的那一日，二人的感情便也淡了。
归家后的第一顿饭，兄妹俩都吃的心不在焉，饭后，两人又默契的一同收拾碗筷。待到把餐具都放进洗碗机、看着洗碗机运行起来后，江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江思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片刻便起身上楼，敲响了江岩卧室的门。
她有话要问江岩。自他们兄妹各自恋爱，江思璇已经很久没跟江岩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了。
“怎么，怪我刚才出卖你，来找我算账来了？”哪怕此刻江岩心绪不宁，但仍不愿将这种负面情绪流露给自己的妹妹。
“你跟桃桃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江思璇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承认你恋爱了？”
“你希望我承认吗？”
江岩一句反问，问得江思璇哑口无言。
“原本我出国，就没想过将来一定要留在法国，反正我以后都是要回来的。现在桃桃不信我，那爸妈自然更不会认同我以后回国发展，此刻与他们多说无益。”江岩不由得蹙眉，“至于桃桃，眼下她不信我，那我便顺着她，总归我以后是要回来的，她终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决心。”
“那如果……如果她以后爱上了别人呢？”
“那样……那样也好。总之，我不负她。”
前方是坦途也好，是歧路也罢，他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你追到我屋里就为了问这个？”江岩不禁失笑，“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有关楚煜的事。”
“那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后，为什么从来都没问过我？”
“问你什么？问你是不是认准了他？那不是废话吗，对楚煜倾心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但你似乎并不同意我跟楚煜交往。”
“不光是我，爸妈也不同意，只是我们都不说。但我跟他们不同意的理由又不同。”
“他们无非是觉得我跟楚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前路坎坷，我们注定难有结果。”
“这都是后话了，我忧虑的是当下，璇璇，你有没有想过，楚煜是个边界感、分寸感极强的人，你是否有把握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他的喜欢和你的喜欢相比，孰轻孰重？若你们对彼此的感情不对等，认知错了位，最后受伤的是你。”
“哥，无论怎样，我跟他在一起不后悔。”
江岩提出了一种此前江思璇从未想过的可能，但她仍然坚定的告诉哥哥，自己不后悔跟他相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煜是楚业康的儿子？”
“你不是说无论怎样都不后悔吗？怎么，等着我告诉你，你高攀不上楚煜？还是等着楚煜的父亲哪天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跟所谓的富家千金联姻，谈起了自由恋爱，拿着上千万的支票让你离开他前途无量的儿子？璇璇，少看点豪门吧。”
“……”
江思璇一天内两次无语，只能默念，这是她亲哥。
“楚煜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不是他跟我说的，是我一个同学告诉我的。”
“那你这同学来头不小啊，居然知晓豪门内幕啊！”江岩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有意逗她开心，“干嘛苦着一张脸，你跟楚煜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我就总是有点不安。”
“放心吧，你魅力大得很，就算没有楚煜，也会有别人来爱你的。”
“你这话说得，没人爱我又怎么样，我还是我，我始终都是我自己。”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行了，回你房间做你自己的事吧，别在我这儿问东问西的了。”
江岩边说边把江思璇推出屋外。
楚家。
罗阿姨把楚煜回来的事告诉了楚业康，楚业康当晚破天荒的回了趟家。楚业康把楚煜叫下楼的时候，楚煜看了看墙上的表，竟然刚过十点。
楚业康坐于主位，楚煜在他身侧的沙发坐下。楚煜第一次发现巴比伦沙发的好处，它无需勉强彼此疏离的人并肩坐在一起。
“你这次怎么舍得回来了？”
“待不久，过年还是会去美国的。”
“你怎么就非要去陪你妈过年呢，公平起见你怎么也得一年陪她一年陪我吧？”
“楚总什么时候开始讲公平了？”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你妈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跟我对着干！”
“你有话不妨直说。”
楚煜言下之意，便是楚业康没资格提楚煜的母亲。
“你既然还是要陪你妈过年，何必要回来一趟呢，还自己开车，开长途多累啊。你这个学期从家走的时候也是开车走的，这几年了都没见你稀罕这辆车，这都大四了知道在学校自己有车方便了？”
“看来罗阿姨跟你说得够详细的，你什么都知道了何必再明知故问。”
“看来你很喜欢那姑娘。”楚业康向后一靠，一副了然的神情，“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很正常，只要别误了正事就行。”
“你的正事未必是我的正事。”
楚煜没来由得厌恶楚业康此时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被他珍而重之的感情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你小时候我就不约束你，你不想上国际学校，要上公立学校，我也由着你。如今你大了，我也没对你的生活过多干涉，你交什么朋友、喜欢什么姑娘，也都由得你去。唯独一点，男人不能不对自己的事业上心，你尽快上手来帮我，这才是你该做的。”
“我还在上学，谈这些为时尚早。再说那是你的事业，我会有我的事业。”
“荒唐，你真以为凭你单打独斗就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吗？我从未让你同商场上的人结交，也从未强迫你认识哪个叔叔伯伯的千金，是不想让你太早背负这些枷锁，不成想把你养得这么天真！”
“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是有限的，但我要借力，也是要看借谁的力，楚总，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不想借我的力，你不靠我你怎么长这么大，怎么有今天的生活！”
“那当时让你不养我，你怎么不愿意，你怎么还非要争我的抚养权？”楚煜本不欲把话说得太透，“你同意我不上国际学校，也只不过是怕我早早出国。你觉得我出国就是要去美国，就是要到我妈身边去，你知道我妈在乎我，所以你不愿意把我这个战利品拱手让给我妈。”
“你我是父子，这是变不了的事实，但每个人也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是你，我是我。”楚煜起身，上楼前，他还是回头说道“楚总，你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