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来日可追（1/1）
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楚煜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条男子坠楼的新闻就已在网上引起了一片哗然。
坠楼者秦某，因欠下高额赌债，被追债人强行带到一间废弃楼威胁恐吓。秦某在与五名追债人争执时不慎坠楼，当场死亡。
江思璇在手机上刷到这条新闻时，还后怕地对楚煜说过——“你看这事就发生在明宸，这些可怕的事有的时候离咱们挺近的。”
楚煜对此不置可否，可怕的事确实离他们不远，但却不是江思璇口中的意思了。
在江思璇眼中，那只是坠楼者秦某，一个过眼即忘的陌生人。
而楚煜心中明了，新闻中的秦某，就是秦央央的弟弟，是这个举止疯狂的女人唯一的弱点。
楚煜查过，秦央央父亲早亡，母亲也因尿毒症于三年前病逝，她唯一的亲人，剩下这个弟弟。
秦央央当时敢雇人开车冲向江思璇，足以证明她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被这样的人纠缠上，反而比她背后的那个迂腐老头还要难缠。
楚氏以前的董事对付六博，也并非是真心为楚业康鸣不平，更多是看楚煜这些年声名渐起，这老头眼热，意图一举夺之。
他之所以打着楚氏老部下的名头，只不过是让自己师出有名而已，日后事成，在舆论上也说得过去。
这人只图名利，不会当真豁出命跟楚煜杠上，只要把他和他能调动的资本解决了，事情也就算结束了。
但秦央央不同，秦央央偏执的可怕，她所图已不是钱财，而是一定要楚煜得到她自己那套逻辑里应有的下场。
秦央央是楚煜和江思璇日后生活中的隐患，而她的弟弟就是这个隐患露出的唯一破绽。
如今秦央央失去了弟弟，或许无心再盯住楚煜不放，但现在的结果也意味着，秦央央失去了最后的软肋，这个世上，已经不再有人能令她有所顾忌。
彻底不顾一切的秦央央，或许比从前更危险。
然而这一切，江思璇都毫不知情。她不知楚煜背地里的筹谋算计，更不懂商场上的风云诡谲，甚至就连当年的那场车祸，江思璇也以为是楚氏的竞争对手盯上了楚煜，才阴差阳错牵连了她。
楚煜与林泽远的恩怨，楚氏集团与林氏集团的纠葛，江思璇半分不知。
“就算她回来了，可她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她会不会觉得可怕，她还愿意回到你身边吗？”
楚煜突然想到楚业康的嘲讽，如果她知道了他心中的那些筹算，如果她有朝一日深切意识到了他的手段之凌厉，她感受到了这些年来他的转变，她还会如往昔般爱他吗？
或许她不会知道，或许她知晓了也会理解自己，楚煜这样安慰自己。
“楚煜你看，这家餐厅评价这么好，肯定很好吃，咱们今天晚上去好不好？”
江思璇举着手机给楚煜看，却发现他似乎有心事。
“楚煜，楚煜？”
楚煜回过神来，顺势一揽，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道“好，我看看这家餐厅离樊园远不远。你是先自己去，还是你等会直接跟我去公司，等我忙完咱们一起去。”
“我先去餐厅等你吧，就不跟着你去公司了。”
“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啊，感觉周末你也紧绷着心神。”江思璇有些心疼地说“看来楚总也不是那么潇洒嘛！”
江思璇说完，就从楚煜怀里起身，周末大好的时光，她可要好好享受阳光。樊园的风景，忙碌的楚煜大概很少有心思细细欣赏吧！江思璇在心里为他惋惜。
楚煜确实无心留意樊园的风景，他的心中有太多值得专注的事。
六博总部大楼，会议室内。
六博高层正对近日的一些计划提出质疑，两列年过半百的人分别坐在楚煜的两侧。楚煜向来威严，他们就算对楚煜的决策有所疑问，却也拿捏着分寸，不敢过于咄咄逼人。
“楚总，这博安科技的投资，是不是可以再缓一缓，这技术投资，不仅战线拉的长，风险也高，就算要投，也得等到时机成熟，直接一举收购博安才更合算啊。”
楚煜闻言气定神闲地说道“贾总是为六博打算，但投资怎会没有风险，有时给予技术人才一定的空间与支持，比一时的回报更有意义。毕竟企业的发展，优秀的人才是不可或缺的。眼下给博安科技融资，六博今后就会跟前沿科技相提并论，有利于六博未来的发展。这不是简单的收购一家科技公司能比拟的。当然，我也不是纵容博安漫天要价，博安之前想要提高融资的金额，我也没有点头。”
一席话毕，再无人提出异议，此事多半是敲定了。
有人觉得楚煜还是愿意给有才华的人机会，并不是完全觊觎人才手中的核心科技，从最大程度上保全了研发者对技术的话语权。
也有人认为，这不过是商人精明的算计，毕竟在商言商，楚煜只是目光长远，他想要的是更大的收益，谈不上好心。
这两种看法，楚煜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他确实谈不上好心，因为这些想法他二者皆有，野心勃勃是真，愿意尊重研发者的最大话语权和主动权也是真。
只是，或许没多少人愿意相信后者，毕竟私下里，不少人都把前段时间那两个堂兄弟的明争暗斗跟楚氏当年的纠葛相提并论。
一个是兄弟阋墙，一个是父子反目。
但无论风评如何，所有争端都会落下帷幕，楚氏当年的风波会风平浪静，两位韩总的争斗也决出了胜负。
出人意料的是，最终是堂兄弟中的堂弟成为了最后的胜出者。这位小韩总就像当年的小楚总一样，令人刮目相看。
众人眼中拥有相似经历的楚总与韩总来日若有往来，一定会合作愉快。
但楚煜却在一番评估后，拒绝了对这位韩总的注资计划。经过一番争夺后的公司，内里有多么千疮百孔。
大厦将倾时是何种景象，楚煜再了解不过。
如今的韩氏，就像是曾经岌岌可危的楚氏一般，稍有风浪，便再难翻身了。
楚煜赶到江思璇想吃的那家餐厅时，已是一脸倦色。
“我已经点好了，你等着吃就行了。”江思璇看出他的疲倦，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力，“这家餐厅很好吧，是个音乐餐厅呢，这顿我请。”
楚煜在她对面坐下，说道“确实很好，你看那边的台上还有钢琴呢。”
“是吗，我都没注意到。”提到钢琴，江思璇显得悻悻的。
“璇璇，我还记得你当年给我弹得那首曲子，当时我就在想，你是这世上弹琴弹得最好听的人。”
“今天，我有机会再听到你的琴声吗？”
江思璇在楚煜提到钢琴的时候就预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她也并非不愿再谈，只是这些年发生太多事，她心境大变，四年都没碰过钢琴了，又如何能弹得好呢？
“楚煜，我四年都没弹过了，我也……弹不出曾经的感觉了。”
“璇璇，没有人能拥有保留过去的感觉，你用你现在的情感去诠释就很好，只要，你还想弹。”
弹钢琴也是江思璇在亲情里扮演替身的一环，但平心而论，她是喜爱弹琴的，只是这几年没机会而已。
她愿意弹的，但她已经太久没碰琴了，也很久没再这么多人面前弹琴了。
良久，她说“我当然想弹。”
“好，那我去跟餐厅的人协商，看这架钢琴什么时间可以让客人弹。”
“不用了，楚煜，我自己去。”
楚煜一怔，唇边瞬间绽开一个微笑，“好。”
她曾回避了人群太久，如今她渐渐愿意主动走向人群，无论是江思璇成功找到工作，还是她愿意自己去跟餐厅的工作人员沟通，这都是她逐渐走出往日阴影的标志。
楚煜一直知道，她很勇敢。
江思璇很快就跟餐厅的相关人员沟通好，拿到餐厅提供的谱曲，坐在了钢琴前。
江思璇知道，弹给楚煜听只是一个幌子，这首曲子，是为她自己，也为过往的岁月而奏。
江思璇弹得是《月光奏鸣曲》，起初她有些许慌张，目光紧紧盯着曲谱，但经她弹奏的曲调顺畅而悠扬，并无错漏，江思璇渐渐放松，思绪也慢慢沉浸在动人的乐章中。
曲子从明亮温暖到悲壮决绝；自欢快俏皮到神秘幽暗；再到最后一个乐章的激昂强烈。
江思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四年不曾碰过钢琴，竟然真的顺利把《月光奏鸣曲》的三个乐章都弹下来了！
经年已过，江思璇的手指虽然变得生涩了不少，但好在技术未减。
琴声停止的那一刻，台下用餐的客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思璇眼含热泪，无论她当初学琴的缘由为何，但她对钢琴的热爱是真的，她掌握的技能是真的，今日她得到的掌声也是真实存在的，无论她的名字是在思念谁，这个名字都代表她自己。
她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但往后的时光，她或许能逐渐与自己和解，她能从容地面对过往的一切，带着时光赋予她的所有，坚定的走向她未来的人生。
或许江思璇今日并不能完全做到，但她相信，她终有一日能够做到。
当晚，江思璇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四年前跟父母发生的那场争吵告诉楚煜，自己名字的由来，要不要就这样展露在面前。
她几欲开口，却都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何必再提起呢，往事已不可改，楚煜知晓了，她又期望得到他的什么反应呢。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起的事，这样想来似乎江思璇曾说过的不许楚煜有事瞒着她也并不成立，因为她自己也做不到。
也许这不算隐瞒，只是回避而已。
楚煜也一定回避了她很多事，江思璇心中有数。但她从不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夜晚是楚煜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他可以抱着香香软软的璇璇，暂时从繁杂的事物中抽离，只享受夜的宁静。
当然……还有宁静外的欢愉……只有跟璇璇才能体会的欢愉。
楚煜把江思璇往床上推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危险，连忙推脱“还是不要了吧，这段时间咱俩也没少胡闹……”
楚煜不以为然，“这怎么能是胡闹呢，这明明是人之常情啊，再说，今天这个日子值得纪念。”
江思璇听他这么说，像是立刻找到了救命稻草，“今天值得被纪念还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鼓励我，我绝对不敢上去弹琴。”
“这家餐厅是你找的，也是你提议去的，最后也是你自己完成了曲子，其实一切都是你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的。那都是你心底的渴望。”
“楚煜……”
“你今天从餐厅出来似乎有话跟我说。”
“没有，我不想提了。”
楚煜多少能猜到江思璇要说什么，但江岩让他当不知道，她也不愿再提，楚煜便佯装不知。
“璇璇，如果我也有不想提的事，你也会理解我吗？”
“嗯……会吧，只要别是对不起我的事就行。”
楚煜挑眉一笑，戏谑道“你说的是什么事啊，我怎么听不懂。”
“哎呀，楚煜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说的就是渣男会做的那种……”
楚煜立刻箍住江思璇的腰往前一带，打断她“原来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跟你做的所有事，跟别的女人都没做过……”
说到最后，楚煜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迤逦，江思璇本能的闪躲，这似乎引起了楚煜的不满，他松开环在江思璇身上的手，只俯身吻她。
镜子里映着两人缠绵的热吻，楚煜吻得江思璇腿软。此刻，她身后是梳妆台，她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但楚煜偏偏不伸手抱她，江思璇没有可支撑的点，眼看就要倒在梳妆台上……
这可不行，在梳妆台上太刺激了……况且，她的化妆品什么的也不便宜，不能就这么被推到地上……
终于，江思璇环住了楚煜的脖颈，楚煜在感知到那双小手的一瞬，便得逞的笑了起来……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