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刀客(1/1)
刚刚那个男人的身影像极了杨禾的汉子王大根,声音也神似,但李介丘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不敢断定,也不敢和叶小尘讲。
夫郎虽然成亲两年了,但很多事情都不通晓,骨子里还单纯青涩。他头一会儿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脸上忽白忽红,像一只吓得惊慌失措的鹌鹑,身上、翅膀上的绒羽陡然炸开了,支棱着蒙住自己的脑袋。
李介丘紧赶慢赶追了上去,他怕叶小尘急急忙忙摔倒,伸出手将人扶住,也没出声继续逗弄。
“小尘,好了,别怕了。你的脚刚刚好,不能走这么快。”
李介丘将人拉进怀里,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脖颈,轻声哄着,“没事了,我在呢,不用怕的。做坏事的他们,该怕的也是他们,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嗯?好了,没事了,我们都走远了,看都看不到了。”
李介丘的声音低沉温柔,不疾不徐,叫人听了无端安心。
叶小尘面红耳赤,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们、他们!这样……也太那个了!”
说得语无伦次,李介丘低声轻笑,附和着点头,“是是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李介丘说着又揉了一把叶小尘的头发,牵着人继续往回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再接着挖笋了,只好背着竹篓往家里走。
因为担心刚刚跑了一通会再次伤到叶小尘的脚,两人走走歇歇,花了好长时间才下了山。
杨禾是叶小尘的好朋友,如果刚才自己真的没有看错,那这事该叫叶小尘知道。只是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好随意提出来让小尘担心记挂,而且夫郎正羞着,再提起怕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本意想要旁敲侧击一番的李介丘犹豫片刻没有开口,他没问最近杨禾的近况,而是扯过背后的竹篓,献宝般送到叶小尘手上,故意找了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喏,瞧瞧,我们挖了好多笋子,明天给我做鸡汤好不好?”
叶小尘两只手把竹篓抱在怀里,将里头的笋子挨个挨个都检查一遍,发现好几个笋尖在竹篓里被撞碎了,都不好看了。
他捏着坏了一个笋尖的笋子说话,“你明天去……买鸡,中午给你熬鸡汤喝。”
李介丘满口答应了。
次日吃过早饭后,李介丘就出门找人买鸡了,他问了附近的几家。要么是要留着过年的,要么是要留着下蛋的,各个家里养的鸡也不多,想卖也腾出来多的卖,他问了好半天才问到了。
竟然是孙寡妇家的,她自个儿是舍不得卖的,但孙子站出来做了主,她疼孙子,听了他的话。
福子主动请缨,回家帮忙抓鸡杀鸡,李介丘跟着去了。说着是让他自个儿去买鸡的,可真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汉子出了门,叶小尘有些放心不下了,福子年纪还小,李介丘一看也不像是个能抓鸡的,他左想右想觉得不靠谱,也跟了上去。
杏花也去了,跟着哥哥寸步不离。
小满的心思倒难得没放在两个大人身上,昨天他在赵家闹别扭,赵安月抱了一只小狗崽儿哄他,是一只黑色浅毛的狗崽子,他新鲜劲还没过,今早一醒就又去摸小狗崽了。听说是林青锋家的猎犬下了崽儿,狗儿刚满月他就立刻抱了一只来哄心上人。搞得赵家现在是兔子洞一堆,狗窝一堆。
就为了抓一只鸡,乌泱泱去了一群人。倒是叶小尘小瞧福子了,孩子不大,做事却利落,他在鸡圈里慢悠悠转了一圈,出手快如闪电地逮了一只肥鸡。是只老母鸡,最适合炖汤了。
福子扯了一根草绳将老母鸡的两只脚拴住,一边打结,一边说,“俺奶闲不住,地里的活儿重,养的鸡鸭也多,她总想着多换一些钱。但那么多活儿,人又不能掰成两个用,最后只能把自个儿累病。我看还不如卖给叔换钱,少一只鸡,俺奶也能少伺候一个,能轻松一点是一点。”
小汉子十三岁了,瞧着不大,但在古代是过两年就可以议亲的年纪,转眼儿就是个大人了。他很懂事,看事也通透,说起话来有条有理。
李介丘多给了他两个铜板,夸他懂事。
回去的路上,李介丘一手提着鸡,一手牵着叶小尘。叶杏花慢慢吞吞跟在后头,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越发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太碍眼了。
“快点快点,快去看看啊!”
“这边,是这边吧?听说已经过村口了?”
“听说有马呢?你们见过大马吗?”
……
回去的时候,几人看着路上跑过了好几个爱看热闹的大娘婶子,其中还有一个是抱着孙孙儿跑的,累得直喘气也要赶着凑热闹。
李介丘嘀咕一句,“什么情况?”
叶小尘摇摇头,李介丘都不知道,他就更不知道了,小声说道:“听说有马。村里怎么……会有马?”
不懂,不清楚。他们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眼看着一个两个往前跑,嘴里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马的热闹没瞧见,但别人家的热闹是看到了。
几人路过一间草屋,里头有争吵的声音传出来。
“家里的钱嘞!你这个月没赚钱?你绣的这些破玩意儿没拿去镇上换钱?!”
“家里没钱了!我月初就给了你十两银子,你又赌光了?我没钱给你了!你滚出去!”
“我滚?你个贱人,你敢叫老子滚?这他妈可是老子的屋子!”
……
叶小尘动作一顿,扯住李介丘的袖子急急叫起来,指着那个要塌不塌的破草房子说道:“那是杨、杨禾哥家!他男人又回来了?!”
刚说完,那颤颤巍巍挂在门框上的木门被吱呀推开,王大根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没过多久,杨禾也出来了,手里提着一把菜刀。
王大根是个欺软怕硬的,他殴打夫郎多年,把杨禾当面团揉搓,就是清楚对方软弱可欺。可当杨禾自个儿立了起来,他马上就怂了,指着人的手指都是哆嗦的。
“你你……你干啥!你拿着刀想干啥!还嫌自己的脸不够烂,要再补两刀?!你个多作怪的丑货!”
“咋……咋滴!你还敢砍老子!你这是杀夫!你今天只要砍不死我,我就能报官把你抓起来!你这个犯上的贱货,哪家夫郎像你这样大胆,敢对自个儿男人动刀!我我我,我要休了你!”
杨禾的右手举着刀,冷冷盯着嘴贱的王大根,凛凛的刀光映在他的脸上,晃了晃横贯脸庞的两道深刻瘢痕,狰狞像鬼。
他一刀没有砍下去,远处猛地闪过来一道宽长的黑影,狠狠击中王大根的后腰,王大根白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和他一起落在地上的,是一个宽长的黑色刀鞘。
杨禾握刀的手一抖,顺着方向看了过去。李介丘几人也震惊,也跟着看过去。
这才发现不远处停了一驾马车,两匹头戴金络脑的雪白良驹,后面套着一辆乌木打造的极其贵气繁琐的马车,四周挂着精美的纱帘珠串,马车的车窗也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
就一个词,豪气!和四甲村那是格格不入啊。
马车周围站了好几个婶子、大娘,窃窃私语地议论着,李介丘终于明白了,她们说的原来是这个马。
马车边站了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穿一身黑色劲衣,双手抱着一把厚背的黑色长刀。
这人长得偏异域,眼窝深邃,微卷发黄的头发高高束起,右耳单钉着一只菱形的黑色耳坠子。他长得英气俊朗,只是脸上有一道至眉骨而下的刀疤,眼神凶戾冷漠。
这人也和四甲村格格不入。
杨禾看着那人直哆嗦,好不容易鼓足的胆子立刻被击碎了,手一抖,菜刀直直摔了下去,哐当一声吓得他又是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