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京城下棋人(1/1)
京兆尹转奏圣上书
陛下:
臣下汪治权,幸得陛下垂爱,领奉明县令一职,兢兢业业,不敢辜负圣恩,然太初六年,腊月十八得报,稅银入京,却在臣下境内丢失,臣惶恐之至。
因此追回稅银,乃是臣之本分,经多日探查,臣下有所得,臣治下主簿王不合,县尉马明,与驿丞李卜相互勾结,私自劫杀押送车队,然不止于此,驿丞派遣治下驿卒王二自报,谎称稅银及相关之人,于腊月十七丢失于驿站,企图掩盖真相。
臣下虽有蒙蔽,后经观察王二之言行,定觉此事必有蹊跷,遂提审驿卒王二,才知王不合三人之蝇苟,稅银车队于腊月十六进入奉明县境内,途径翠华山,县尉马明于腊月十五率部领命前往翠华山接应,然此贼狼子野心,伙同驿丞之部劫杀车队,藏稅银于翠华山。
腊月二十七日,臣下获悉此事,便令主簿王不合上行公文于京兆尹,以期陛下下令平寇,然主簿并未依令行事,反而要求臣下当做未知,其自称受命于大司农行事,令臣四个时辰内给予答复,臣乃陛下之臣,自当遵守陛下之法度,臣下自知难逃厄运,特留此奏疏,望陛下慎之。
祝陛下,福佑享久,天下太平,上天寿长,千秋万代。
臣下此拜,敬上!
二人看完此帛,长叹一口气,楚辞将这信件交予云舒收好。
“走吧,去看看霍叔升审的如何了!”楚辞拉着云舒前往大牢。
燕王府密室,一名高挑健壮的男子坐在首案上,目光深邃,嘴唇偏薄,唇边有两道很深的口鼻纹,气质略显阴冷,仿佛天生刻薄之人,此人就是燕王刘澹,坐在他对面人一身黑色,连帽斗篷遮住身形,此时正捧着一杯热茶品茗。
刘澹看着对方神神在在的样子,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相国,稅银事件可有妥当,本王听说那奉明县令似乎另藏有密件,会不会对稅银案收尾造成干扰。”刘澹问道。
这身穿斗篷的家伙正是丞相刘斌,他放下手中热茶,笑道:“燕王殿下放心,就算密件到了这建安城,到了陛下案前,受影响的也不是我们!”
“哦!这是为何?相国可否为本王解惑一二。”
“此次稅银案布局,虽然胎死腹中,但是却并非全无收获,暗地里投靠广陵王刘绪的大司农,他管辖下的徐州司农部丞最近不是被徐州刺史举报贪污受贿,他这位大司农也受到了一定的牵连,虽说被广陵王保下来了,没有丢官,但若是又有针对他的奏折,你觉得广陵王还能保得住他的钱袋子吗?”刘斌淡然一笑。
“你是说我们有大司农的把柄?”燕王满脸喜意。若是能把大司农拉下马,一个廷尉府就相对不那么重要了,大司农主管财政,凡各地田祖口赋之收入、盐酒专卖、鼓铸的统制、平准、均输与漕运的管理,以及各地物产的调度,国家的开支等掌管。广陵王就是凭借这只钱袋子到处与他作对,若是能让他断掉一臂,廷尉正一职落入保持中立的霍叔升身上,有何不可。
“没有!”刘斌看着脸上喜意顿住的刘澹,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可以制造把柄!”
“制造把柄?怎么制造,你做了什么?若是被对方发觉,那我们就被动了!”燕王有些担忧,若是如此轻易给人栽赃,他俩不会斗了这么多年还没个结果。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暗示了一下奉明县的王主簿,命令他做事的是大司农,事成之后未来三年之内调他做一州司农部丞,这可是三品官职,不怕他脑子不发热,事情做成了自然是好,失败了没损失,我先是让他利用大司农身份威逼汪治权加入我们计划,想必汪县令那封密信必然有所提及,我们只要这封信做引子就够了!”
“一名朝廷命官惨死于龌龊,还与才被降罪的大司农有关,陛下绝对不可能毫无动衷的,必然会彻查,大司农若是洁身自好,自然查无可查,可他这些年为了广陵王私下敛财的还少吗?陛下不查自然无事,一旦命令廷尉府与司隶校尉府彻查,他是跑不掉的!”刘斌似乎对此胸有成竹。
“相国此计甚妙,可若是那封信没有出现在朝堂呢?再者陛下知道我与广陵王为了廷尉正争斗已久,会不会认定是我们栽赃?”燕王喜忧参半,他还是不放心。
“燕王殿下请放心,那封信不出现也没事,还有王主簿这个人证,王主簿也是个怕死之人,他前脚杀了汪县令之后还没来得及处理,后脚霍叔升他们就到了,紧接着衙役与仵作,大牢的王二都被我派去的人杀死了!他很清楚这是对方准备灭口平事了!”
“而他指使李耳朵谋杀县令所用之物,也被我间接给了霍叔升,他想凭着一个玩忽职守,免官而退,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此刻他坚信,无论他说不说,那位大司农都不会放过他,为了能活着进廷尉府的诏狱,得到霍叔升的保护,他一定会说的!”
“而且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他身边的李耳朵当面杀掉,给他压力,就算他再想守口如瓶也不可能了,而且我假装无意间说漏嘴,通过我府内奸细放出消息给广陵王,说大司农指使手下劫杀稅银车队,如今事情已经败露,证据充分,殿下你若是那广陵王,你会如何做!”
“自然是隐秘而又尽全力捕杀所有知情者,比如马县尉,王主簿之流,然后就是找到密信,尽可能不让这个消息传入陛下耳朵里!”燕王想了想,出声说道。
“殿下慧眼如炬,没错,我之所以放出消息给他,就是要用他的手去将这些已经没用的棋子扫掉,等到天亮出现在翠华山的不是霍叔升委托霍青求来的胡骑营,也不是我的巡防营!而是被他偷偷掌控的军队,他想要动用自己的军队,保住自己的钱袋子,只能花大代价和霍青做交易,又或者通过某种手段让自己人拿到出兵权,否则被陛下发现他私自调兵,下场可比前太子好不到哪去。”
“相国觉得他保的住吗?”燕王请教道。
“若是王主簿与那封信都没有出现在陛下桌前,自然可以,若是有一样进入京城,必然失败,陛下如今又有了动兵念头,钱粮是重中之重,所以此时爆出掌管财政大权的大司马卷入这种事情,陛下必然会将他拿下,换上他人!”
“陛下要动兵?”燕王一惊,他可没听说过。
“嗯,听宫中王常侍传来消息,北方急报,似乎匈奴有蠢蠢欲动之势,不断挑衅我边军。陛下似乎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帮家伙,所以明知道堂堂一个掌管钱财的大司农根本看不上这点银两,但只要有过得去的证据指向他,那么这个大司农就要让位,陛下会重选一位能全力支持他动兵的大司农!,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么来说,这是一本稳赚不赔的买卖,输了不亏,赢了稳赚!”燕王拍手道。
“现在就看奉明县的局势偏向谁了。”丞相看向奉明县的方向,似乎此刻他就在奉明县上空观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