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路（1/1）

楚云卿站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哼哼！”

萧宗禃冷笑两声，站起身走到楚云卿身边，在她面前慢慢踱来踱去，“去年初冬楚小姐莫名其妙出现在楚大人面前，借机露出江氏遗孤的身份引起楚大人的注意，成功化解被养父卖去青楼的危机，进入楚府变成楚大人养女。”

楚云卿由着他目光在自己脸上探照灯似的打量，冷着脸一言不发。

“随后蔡家一家被杀，你身世的真假最终成谜。”

“皇后娘娘千秋，不知你何时用了何种手段竟得到了煜儿护你一生的承诺。”

萧宗禃手里提起一块玉佩:是萧明煜送她那一块。

“然后，出宫当日，楚大人夫妇便遇刺死于非命。”

这些经历，就像棋局，一步步接近那个最终的目的。

萧宗禃弯下腰与楚云卿目光平视，清冷的眸光里杀气如有实质，“我很想知道，下一步，你会怎么做？”

楚云卿皱起眉，用看“被迫害妄想症患者”的眼神看着他，道:“王爷这是说的谁？”

“自然是你。”

“王爷难道忘了我今年才六岁？”

萧宗禃无声一笑，“你也知道你今年不过六龄稚童？”

望着他莫名其妙的笑，楚云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王也知道，世间的确有神童，三岁成诗五岁成文，可他们大多家学渊源。很难想象，一个自幼被送到乡下，目不识丁的五岁女童，会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且能从十数壮年男子围追堵截中顺利脱身？又有哪个六岁稚童，在养父母被杀之后，能够手持利刃将敌人分尸泄愤？”

楚云卿下意识垂下眼帘，躲开萧宗禃的目光。

这是她的秘密，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遇到楚承安，是她的幸运。

成为楚家人，更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害他们呢？

楚云卿心里犹如刀割，痛不可当，“我没想过要害他们，也永远不会害他们！”

“哦，是吗？那你，想方设法到楚大人身边，到底为了什么？你确定，是从蔡阿福口中得知自己身世的？”

楚云卿下意识抬眼看向萧宗禃，“我能为什么？”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王爷有饿过肚子吗？有被人打到背过气去吗？有差点被卖进青楼过吗？有朝不保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横尸街头的经历吗？”

萧宗禃勃然大怒，“放肆！”

“不敢。”云卿冷笑，“我是卑微，但也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我爹娘……”

云卿哽咽了，缓了缓才继续说道:“在楚家这半年多，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我为什么要毁掉这种幸福？你给我找的那个理由吗？”

这话，相当放肆了。

萧宗禃直起腰，在楚卿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唇，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楚大人的身份，可不止是骁骑卫统领。他当街遇刺，我既负责京城安危，自然要将此事查清楚。楚小姐年纪虽幼，心思却深，又是此案唯一的幸存者。所以有些事，最好能够讲清楚，也好洗脱楚小姐嫌疑。”

“我说过了，我不会害他们。”

“口说无凭，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楚云卿沉默。

“既然楚小姐不愿开口，那本王少不得要做一回坏人，送楚小姐去能开口的地方了。到那时，楚小姐不会死，但绝不会活的痛快。”

她知道失去楚家夫妇的庇护，生死只在别人一念间。

说了，未必可以活。

不说，萧宗禃说得出，绝对做得到。

她不觉得自己能熬得过那些酷吏的手段。

楚云卿一直沉默，萧宗禃像个信心十足的猎人，看着网内的猎物做最后的挣扎。

最后，楚云卿终于暗哑着嗓子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你所有的秘密。”

楚云卿足足讲了一个时辰，从异世的枉死到这个世界的意外重生。

直到她遇到楚承安，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惜冒着被人识破秘密的危险，一语道破自己江氏遗孤的身份。

许久，才听到萧宗禃清冷如冰的声音，“所以，你知道当年江氏灭门案的真相？”

江氏，灭门案？

所以，她的江家爹娘，既不是去了南疆，也不如自己所想获罪流放，而是，全部被杀害了？

楚云卿怔忡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我若知道，怎会不告知我爹娘？”

萧宗禃点头:这倒是。

“殿下，相信我刚才所说的？”楚云卿有些纳罕:这世间之人确实相信神佛，也惧怕妖魔。他会不会视她为妖魔，一把火将她烧死？

萧宗禃斜睨楚云卿一眼，“你是妖魔也好，鬼怪也罢，本王并不关心。只要你敢有异心，本王有的是法子送你下去跟楚大人夫妇赔罪。”

萧宗禃又问，“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打算？”楚云卿满心悲愤，“我现在只想知道，杀害我爹娘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萧宗禃轻笑一声，“怎么，想替他们报仇？”

“不行吗？”

“这次刺杀，看手法应该是‘鬼刺’所为。此杀手组织行踪诡谲不定，手法极其残忍，刀下从未留有活口。”

萧宗禃站在楚云卿面前，问道，“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他们不会放过我？”

“是！”萧宗禃神情冷肃，“本王以为，这次楚大人夫妇遇难，应该与你也有一定的关系。本王能猜到你身份有问题，他们一样也会猜得到。就如当年的江氏灭门案，不斩草除根，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云卿突然感觉特别冷，“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

“六年？”萧宗禃抢过云卿话音，冷笑一声，“你以为，楚大人遇袭，只此一次吗？”

楚云卿闭口不言:原来之前爹爹几次受伤，都是她害的？

是她害死的爹娘！

早已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云卿深吸一口气，狠声道:“既然知道凶手是谁，朝廷为什么不管？就这样任由他们在自家国土上滥杀无辜吗？”

“呵呵呵。”

萧宗禃背负双手，笑得仰了仰身子，“你不懂江湖。‘鬼刺’是杀手，总舵在北庆。杀手本就是游离于律法之外、不受约束的一群人，又一向行踪不定。朝廷，不可能为了几个杀手，发动两国战争，以致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可是远在庆国的鬼刺为何无缘无故杀害江氏一族？分明是……”

“受人指使？”萧宗禃目光灼灼看着云卿，“主使者何人？为何要害江大人和楚大人？证据呢？就算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什么都做不了！”

他无声笑了笑，接着道：“既然你的身份没有问题，又是楚大人视若亲生的爱女。楚大人对本王有恩，他的女儿，本王自然是要替他安排好的。煜儿刚刚来过，奉皇后懿旨召你入宫，做他的近侍宫女，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