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鳗鱼面（1/1）

“秋香，九儿，起身了吗？”李曼娘在自家院子喂鸡，隔着院墙招呼了一声，打断了宋九思的思绪。

“起啦，你家吃早饭了吗？”

“我们两口子吃了，明珠才刚起呢。”

咳咳，宋伯山的咳嗽声音响起来。

他招呼着宋九思，“九儿，今日进县城没忘吧，等会坐家里的马车一起去。”

“我也好些日子没进城了，我也一起去！”宋明珠兴奋地喊起来。

坐上马车走了大约两刻钟，路上渐渐有了些行人和车马的影子。

马车的脚程比牛车还是快上许多。宋九思撩开帘子往外看，隐约可以望见青石砖砌的城门。

城门上旗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值守的士兵在门口查验进城的人的身份。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又恰逢五日一回的市集。

街上小娘子身姿摇曳，簪花过市。

做生意的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马车进了城门反而更慢了起来。

宋伯山家的铺子在靠近曲池河的地方，进了城门再行一刻钟便到了。

因做的是米粮铺子的生意，开在河边方便下货。

曲池河的航道里，千帆过境，鳞次栉比。

每日里清晨都有脚夫从货船上卸货，然后分送至各家铺子。

宋伯山带着明珠和九思下了车，进了宋氏米铺。

这是个两进的院落，前头做铺子，摆了各式米粮，还兼卖一些杂物。

后头大约是厢房改做了仓库，今天正是米铺进货的日子，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大儿子宋英正在柜台盘帐。见宋伯山他们来了，赶紧就招呼伙计上茶。

宋九思一看日头已高了，想抓紧去采买摆摊所需的物什，便笑着和宋伯山他们告辞。

宋明珠听了，也想跟去看。

宋伯山怕两个女孩买东西提不动，连忙叫了正在搬货的二儿子宋茂跟去提东西。

宋九思原本想推辞，但耐不住伯山叔的热情。

他喝着团茶道：“茂儿在市集里采买东西惯了，有熟人，到时候定能谈个好价钱。”

三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听说宋九思预备摆个摊子做吃食，宋茂边走边介绍道：“城里有东富西贵之说，西边是县衙，县学，官员并其家属所居住的地方，许多根系深厚的大家族都是居住在此。

“连带着西边的铺子酒楼，也都是开了多年的老店，质量有保障，就是价格昂贵。”

“东边因为靠近城门，水运繁华。什么新鲜物什，十有八九是在东市先出现，价格也适宜，不过这边的东西鱼龙混杂，需要耐心挑选才能买到好的。”

宋九思边听边点头，三人沿着河边一直走。

穿过曲池河上最靠近东边城门的虹桥上，往北行走大约两刻钟，就到了上次去过的东市了。

先去了一家相熟的木匠铺子，来定做摆摊用具的人很多，但谭木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要求。

他拿着宋九思给出的图纸仔细看着，撩起布巾擦了把汗，半晌沉默不语。

宋九思：“是有何处不懂吗？还是做不了？”

“做是能做，只是你这台面两处凹陷是为何？”

“这是为了放火炉的，方便加热吃食”，宋九思向他详细地说明这个现代小推车的妙处。

上头有顶，下面有轮，晴雨出摊都可，随推随走。

谭木匠被来自现代的摆摊文化惊呆了，频频夸奖着宋九思。

宋九思老脸一红，借用现代人的智慧欺负古人，真是不厚道。

约定了后日来取，再加上定做的几个木盆和木碗。

取了个整数，一共给了七百文。因要的急，还给了赶工费用一百文。

她暗暗咋舌，这还没买摆摊的食材呢，手上这钱就花的差不多了。

又到了村里的宋大那要了三副筒子骨，五斤猪肉，十付猪大肠并一些猪肺，猪心等物。

因猪下水腥骚，寻常人不愿意费劲清洗，加上又是同村人的缘故，半卖半送，一共花了125文。

火炉子两个，158文。

卤料家里还有些剩余，先摆摊几日再去采买也来得及。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三人逛了半晌，都累的不行。

明珠拿着新买的花鸟衔月团扇扇风，一张脸红扑扑的，提议道：“九儿，二哥，你们饿了没，正好路过这来凤楼，九儿姐还没吃过他家鳗鱼面吧，可好吃了，保证你喜欢。”

宋茂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我看是你想吃吧。”

“哎呀是我想吃，好哥哥，行不行嘛~”宋明珠拉着她二哥的手撒娇。

宋茂气势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荷包，“走，难得进城，二哥今天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来凤楼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门口扎着招揽客人的二层彩楼。

正是吃饭的点，大堂里人山人海，正中央还请了耍百戏的在表演。

跑堂的伙计引着去了一楼靠窗的一个位置。

“三位客官，楼上请坐。要吃些什么？”

茶博士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手脚很是麻利，衣服也清爽。

“有些什么？都念了来听。”

“咱们店里有茶酒饭粥，海鲜江鲜，鸡鸭羊猪，各式时鲜素菜，红煨肉干锅蒸肉脱沙肉，芙蓉肉荔枝肉八宝肉，烧小猪蜜火腿烤全羊，白片鸡生炮鸡，鸡粥鸡松梨炒鸡……”

宋明珠兴致勃勃地起哄，“茶博士，你年纪虽小，嘴皮子倒是利索。”

“客官过奖了，吃饭的功夫，可不得好好练练。”

“来三碗鳗鱼面，招牌菜鸡松，醋搂鱼，醉虾，八宝豆腐，茶要君山茶。”

明珠是这家的常客了，当仁不让地点了菜。

“店里十年的南浔酒刚刚开坛，客官可要来些？”

宋茂大手一摆，“不喝了，别误了事，上茶就行。”

“好嘞”，茶博士蜿蜒去了，不大一会就上了茶汤并各式果子，皆用干净的银盘盛着。

吃茶先闻，香气清高；轻抿一口，味醇甘爽；观其汤，汤黄澄亮，果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鳗面端上来看似平平无奇，入口极鲜。

面条不似平日里吃的，非常有弹性，越嚼越是满口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