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争辩（1/1）

秦娘子笑眯眯地看着吃得香喷喷的儿女，把宋九思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她笑眯眯地问，“酸汤面好吃吗？娘按照你的口味，还加了你买回来的辣椒。”

她对着秦娘子竖起大拇指，嘴里含糊不清，“好次，好次。”

一碗面条下肚，宋九思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今日早晨才算真正开始。

等到了县城虹桥边，才发现今日行人少得可怜，摊子也只有零星几个。

但仍有顾客在那等宋九思出摊，一个撑着青色油纸伞的大娘领着小孙儿，一见着小推车就高兴起来。

“我还以为今日下雨，你们不出摊了呢！”

“我们日日都来的，大娘想吃了就来”，宋九思一边和大娘唠嗑，一边手下不停。

“嗨呀，我家小孙子，整日里吵闹着要吃你家的卤肉，这不，一大早就来了”，抱着大娘腿的小孩还不到她的腰，嘬着手指躲在大娘身后张望。

宋九思麻利地支开遮雨布，秦娘子给大娘打包，见着小孙儿玉雪可爱，还用竹签扎了块卤肉给他。

荷叶包放到大娘篮中，铜板扔进钱匣子，“慢走啊大娘。”

送走了几个排队的顾客，又卖了一上午，卤肉才断断续续销了一小半。因着下雨的缘故，生意实在冷清。

秦娘子心里焦急得很，今日比昨日还多卤制了一半。平日里不到中午就卖完了，今日还剩了这么多。

宋九思安慰秦娘子，“娘，等会你先回去，下午我再卖一会儿。若是没卖完，咱们自家吃些，给村里三桂婶子和李婶子家都送些，也就不剩多少了。”

宋修远也宽慰秦娘子，“是呀，天天卖卤肉一点也不剩，我都几天没吃上了，可馋得很呢！”

秦娘子看着一左一右的贴心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知道说俏皮话哄你娘。”

下雨的天空气也是潮湿的，“主子，小心湿气”，吉祥给徐见山披上件披风。徐见山手里还翻动着书卷，咳嗽了几声。

影二影三单腿跪地汇报着调查来的信息，“这林家兄妹是罪人之后，父母为打家劫舍的强人，装扮成渔民打劫过往的渔船，在官府追捕中，因拒捕而被县尉李绍及其手下当场击杀。”

“而这林疏林蓉二人，因事发之时不在现场而逃脱。”

“县尉李绍？”徐见山冷笑了一声。

“案件记录何在？”

“在县衙后院的库房当中，钥匙原本由县尉李绍掌握，如今移交押司吴密手中。”

“明日叫吴密过来。”

“是”，影二影三应下。

秦娘子和远儿回家了，宋九思靠在桌子上，双手托脸望着雨幕，隐约听见马蹄声溅起水花的声音。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那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还不止一匹。宋九思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熟悉的枣红色骏马被勒住了缰绳，嘶叫了两声，打了个响鼻停在了摊子前。

见着来人，宋九思站起身来，露出个大大的微笑，“无邪。”

徐无邪翻身下马，马靴踩得水花四溅，斗笠上的雨滴甩了几点到宋九思身上，“我猜中了，就算下雨，你还是会出摊的。”

她得意地朝后面努努嘴，“给你带生意来啦！”

宋九思往后探头，好家伙，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地，皆穿着统一的青色服饰，衣服边上用丝线绣了个小小的徐字，看来是徐府的人。

影二挤在人群当中拼命想要往前，却被影三不动声色地挤到了后面，这卤肉味也太香了，隔着两条街的时候他就闻到了。

“这是？”宋九思有些吃惊。

“宋娘子，我们来买卤肉的”，影二笑嘻嘻地打招呼，顺便凑前查看卤肉。

理得干干净净的摊子上，放置着竹签，荷叶，木碗，麻绳等物。

三个大木桶并一个较小的木桶，桶盖遮得严严实实，还未凑近就闻见了那股让人抓心挠肝的香味。

还有两个黑色瓦罐，皆用干净的麻布盖着，细细的红绳在罐口绑着漂亮的绳结，不知是何物？

幸亏今日下雨没卖完，否则岂不是让徐府人走空。

宋九思把青色的布巾系回头上，重新点着火，一边用锅加热卤肉与卤菜，一边爆炒着肥肠。

笨重的铁锅在宋九思手中仿若无物，白酒下锅，四周腾起了高高的火焰，周围响起惊呼声。一个漂亮的颠勺，肥肠从空中稳稳地落回锅中，扬手洒下葱花香菜，肥肠出锅。

猛烈的叫好声。

人太多了，一张小木桌根本坐不下。

徐无邪干脆请宋九思去了附近的茶肆喝茶，宋九思有些放心不下摊子，被徐无邪拉扯着边走边回头张望，“我找人给你看着，保管丢不了。”

附近的茶肆是个中档的场所，茶饮与果子都还不错。雨天里，还有许多有闲情的人出来喝茶。

进门时，还听见门口的几位长衫老者在对秋雨作诗。

选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徐无邪迫不及待地喊了茶博士来，“百果软香糕，玉面蓑衣饼，酱炒秋三果，酸梅蜜饯”，又问宋九思想喝什么茶，或是再添点什么点心。

“茶要龙凤穗，上一壶热汤并两个小碗来。”

荷叶包打开后热气腾腾，馋人的卤香味从座位扩散至整个茶馆，不一会儿附近的几个茶客就频频往这里张望。

“好香的味道，娘子的卤菜可是在虹桥边上摆摊的那家买的？”有个年过三旬，穿着深蓝素面锦缎直裰的郎君向她们搭起话来。

宋九思微微一笑，点头称是，“我就是摊主，这是自家秘制的卤菜。”

“娘子好手艺，怪不得我家那馋嘴小子，日日吵着说要买呢！”

“郎君不妨一试”，宋九思大方地递了过去。

那郎君也不拘一格，竟然真地接过，夹了一块肥肠送入口中。

只略微一咀嚼，瞬间他的脸上就放出奇异的光彩。他吃完一块后，捋着二寸长的美髯摇头晃脑起来，“人间好物，人间好物啊！”

他对面的穿着石青色杭绸直裰的胖茶客却不以为然，还嫌弃地挥了挥羽毛扇子，“我说冯兄，猪下水这种下贱之物，你也当个宝贝似的。”

说完还撇了宋九思一眼，仿佛卖着猪下水的宋九思，也一般下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