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惹祸上身（1/1）

靠水吃水，江边人的水性你永远可以相信，一进水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气泡从水里挤出。

他们四个再露出头，已经距离岸边几十米远，胆小的仍是埋头扎着猛子，胆大的回头一看，骷髅兵在岸边瑟瑟发抖，没一个敢往下跳。

“哎！你们回头看看！”

四人在水中浮起，那帮骸骨果然畏水，不敢近水半步。

正当几人为自己逃出生天喝彩时，岸上的骷髅太多踩塌了岸边的沙堤，有几个脚滑跌进水里。心凉半截之际，这江水好像硫酸一样腐蚀着白骨，传来阵阵的呜呜低吟。不出一会儿身形庞大的骨头架子就被江水吞没，阵阵青烟从漩涡处升起。

渔民见状想潜下去找找残骸。江边水浅泥深，几人隐隐看见黄泥之中有一发光之物，拿起一看是块泛着白光的结晶。几人从未见过这稀罕之物，反复仔细看着上面的斑驳亮晶。

岸上的骷髅看同伴被腐蚀，也发出低沉的哀鸣，几个渔民回过神，找逃走的小舟去了。

四人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人察觉，但等到划到岸边时才发现已有半村的人在那盯着他们。

“我说的可有半分掺假？”老渔翁抄起族中训诫的家法棍。

四人看见老叟过来，心里没有半点怨言，这顿打他们挨得心甘情愿。

由于泡了水，棍子打在几人的屁股上直接绽开，疼痛感翻倍。十几棍下来已经几近昏厥。按族规本该打满三十棍，老叟怕几人挨不住，便暂且欠下，日后再作计较，让家人把他们搀扶回房。

“族长！我~有个东~西你得~看看！”渔民疼的冷汗直流，天旋地转，说话断断续续，从怀里掏出那块晶石后便不省人事。说话断断续续，老叟一看几人逃命也要护着此物，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重要信息。跟着其家眷回了房，只等那渔民醒来。

转眼已到深夜，渔民趴在板子上仍然昏迷不醒。族长坐在榻边，摩挲着手里的晶石。江边的月亮总是比内陆的亮，城里的月亮也远不如农野荒村的圆，这日是十四，月亮正在空中塑着形体，已有圆盘之态，月光透过浅薄的云，隐隐洒下几道光亮，正照在晶石上，亮闪闪，像是点点萤火。

风骤起，云即散，隐晦的月光忽然奔放起来，一道光柱砸在石头上，老叟感觉石头内部有异响，贴到耳边细细听，声音低沉，有什么在里面萌动。

老叟以为是自己年迈，坐久了耳聋眼花，精力不足，一看渔夫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把晶石放在窗台，自己趴在榻边，昏昏睡去了。

晶石在石板上震动，声响越来越大，幅度也越来越夸张，最后甚至在窗台上跳动起来，摔在地上，轰隆一声砸出个几米深的大坑。

不说老叟和昏迷的渔夫，就连离了几百米外的人家也被这裂地的轰鸣声惊醒，都端着烛火来查看情况。

老叟顺着昏暗的烛光往下瞅，没什么异样，但这么大的窟窿不会凭空出现。突然想起来放在窗边的石头，却怎么也找不见了。

老叟岁数大了腿脚不便，动员年轻人下深坑查看情况，开始无论族长怎么说也没人愿意铤而走险，最后还是村里的富户答应给下去的每人一张细眼渔网，这才有五个小伙子脱下衣服，拿上火把往下跳。

上面的口子小，只能一个接一个往里进，越往里空间越大，甚至比上面的屋子还要宽敞。

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人光着膀子，全无惧色，毕竟那张渔网坚固程度足够他们用上一辈子不用修补。

在上面等着的人却忧心忡忡。有的因为下去的是自家孩子，有的是怕下面有什么怪物，表情最凝重的当属刚刚苏醒的渔夫，好像他有什么秘密藏在地下一样，刚刚他还百般阻挠，不让人下去。

等了十几分钟，底下终于传来动静，但不是怪物的嘶吼，而是探险的少年回来的呼喊。

拽着绳子一步步走上来，四个人先一步上来，

“发现什么东西没有？”族长焦急等着几人回复。

“什么都没有，除了个盒子埋在石头里，上面还上了把锁。估计是李叔自己藏得私房钱吧！”

在场的人哈哈大笑，李姓渔夫面红耳赤，被妻子死死盯着。

“盒子呢，我看看。”族长要看看盒子里面装了什么要挖这么大的坑藏起来。

“没在我们这，在后面呢！”几个少年指着洞口，下面传来呼喊声。

“在我这！拉我一把！”几个老汉拉着绳子，族长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官银，这些钱也只够他儿子娶个媳妇。

忽然几个老汉被绳子拉倒，一股极强的力量牵引着绳索，下面的少年只发出一声惨叫便安静下来。

那少年的母亲连忙赶到洞口，往里探头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除了倒在地上的烛盏和断了的绳头以外，还有两条血迹蔓延到黑暗深处。母亲没做过多思考，直接跳了下去，众人想拦也没拦住，族长让所有人回家拿上铁锨，挖开洞口，一齐帮林嫂下去找孩子。

李渔夫看自己的房子就要保不住，连忙爬起来挡在洞口。富户又答应灾后给他建个更大更气派的房子，这才爬到一边。

一人一锹，渔夫在边上喊着号子，很快房子就只剩了残垣断壁，洞口也被扩开，足够十几个人一起下去。

呼喊声回荡在整个洞中，李渔夫屁股开了花只能趴在残破的石板上等待，不过他记得自己挖的洞只有几米深，现在却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身子虚弱，渔夫一会儿就又在废墟中昏睡过去，等他再睁眼太阳已经升到了天中央。四旁一个人没有，那个洞还在那，没有一点声音。

他以为村里的人都回家了，便没放在心上。趴了一宿，浑身酸痛，想起来活动活动。

走在自家倒塌房屋的碎砖上，心里还在幻想着建成的新房子该有多气派多宽敞。突然反应过来，村民回家了，那他媳妇去哪了？

渔夫大喊着媳妇姓名，整个村子回荡着呼喊声，没有一点回应。越来越紧张，直接跑起来，忘记了开花的屁股，忘记了钻心的疼痛，挨家挨户敲门，只有留守的老人和孩子，昨晚下洞的没有一个在家。

没别的法子，现在只剩那个洞里面没找过，渔夫壮起胆子，抱着盒子往里进。

刚走了几步，洞里有风吹过，带着浓郁的鲜血和碎肉的腥味。越往深处走，脚下的土地就越泥泞，但由于太黑且没拿火把，只能闭着眼往前走。

一点微光在他眼前闪烁，他睁开眼望向光点，那好像是出口。

复行数百步，洞里渐渐亮起，看看洞内左右，竟直接呕吐出来。

洞口的土全被血染成红色，边上还有些指头、头发、牙齿和碎肉渣，再看他自己的身上，早就被腐臭的血浸透。

他不愿相信这些残骸都是他的亲朋好友，收拾好心情，擦干净鼻涕眼泪，脱下脏衣服只留一件内裤，顺着陡坡往洞外爬去。

外面的景象直接让他呆滞不动。原来洞外不是别处，正是南江城的靠近渔村的下城区，那里高楼林立，渔村里的人打一辈子鱼也未必能买上半套房屋。但他眼前的下城区已经成了人间炼狱，遍地残肢，找不见半个生灵。

渔夫跪在地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定是那颗邪石。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捶着地，泪流成河。

正当他绝望之际，一阵微弱的婴儿的哭啼声让他又燃起了一点点希望。

顺着声音找到一处碎石堆，一块块搬开，下面是一个地窖，打开上面的木头盖，底下伸手不见五指，他又回想起刚刚那个地狱般的洞穴，犹豫再三不敢下去。孩子的啼哭声唤醒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和勇气，还是踩着梯子滑了下去。

下面有个孩子，应该只有几个月大，装在一个竹子编成的筐里。地窖里氧气稀薄，婴儿不能在此地久留，抓紧爬进屋，找了点水给孩子饮下。孩子好像是哭累了，在渔夫手里一会儿就睡着。他也被安睡的婴儿治愈，不像刚才那般绝望了。他抱着孩子来回踱步，看孩子一时半会也醒不了，留在这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村子，给这两个孩子找点吃的才是正事。

他找来两块碎布，一块盖在孩子上面，一块围在自己脸上，又钻进洞里。每走一步就脑补一次村民死时的惨状，每踏一步就好像踩在自己媳妇的遗骸一样，他干脆跑起来，尽管屁股上的伤口撕开。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他也不敢回头看，只能埋头跑，没一会儿就跑回村子。

总算能松一口气，把孩子放在他先前躺的那块石板上，自己盯着洞口，喘着粗气，捂着屁股站在洞边。

村里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他的窘迫模样，只是止不住的发笑，渔夫让孩子别捣乱，躲远些，正摆着手，一根骨刃穿心而过，直接把渔夫举起来，孩子瞬间被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睡着的婴儿也被惊醒啼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