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欢颜（1/1）

沐浴过后，羽阳一个人在房间的阳台发着呆，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心中仍是那般。

真的要这么接受命运的安排么？真的就如此接受无法与最爱之人走到最后的遗憾么？真的要如此舍弃尊严，像个牲畜一样接受那些所谓的最好的安排么？

她望着远方，心中有千百的不甘，母亲的话仍在她的耳畔回荡，自她决定恢复灵力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拥有自由了。即使再难以接受，这就是命运的答案，她不得不就此屈服，只为万亭千万子民的安宁，她一人的不甘，又算得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心中渐渐放下了这种无奈的心情，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正打算回房休息，却见泠天的车子从远处驶来，停在了安礼楼外，下车便急忙拉住一旁的侍者，似乎在询问什么。侍者与他笑了笑，指了指羽阳的阳台。

泠天抬起头来，看到羽阳的那刻，他面上的不安与劳累一下便化为了欣喜，他扬起笑容，看着羽阳，招了招手，随后忙朝楼内跑来。

望着他那样的笑容，羽阳的鼻头发酸，两眼里盈满了泪水，却也不肯让泪水落下，用指腹甩去泪水，装作平静的样子走到了房门外，刚出门就见到跑着上楼的泠天。

他仍是笑，走到羽阳的面前，挠了挠头，有些拘谨地说：“我刚刚从二哥那边回来，你……”

泠天说到一半，见羽阳突然落下了几行泪水，顿时慌了，紧张又担忧地望着她，又不好为她擦去泪水，手忙脚乱地，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怎么了？还……还是不想去上学么？你不……你不要哭，如果真的不想去，我跟陛下说，我来教你就好了，我……我一定会教好的！”

羽阳不知道，泠天那样沉默寡言的人为何见到自己哭了便如此多话起来，她笑了起来，可眼泪却也更肆虐了，边哭边笑着，让泠天更手足无措了。

看到他的笑容，这世间再多理由都无法说服她了，就算有再多的身不由己，泠天是她唯一不愿放下的自由。

“际泠天！”

“嗯？”

羽阳突然叫了他一声，他愣愣看着她，见她不落泪了，只是笑，心里放心了一些，等着她与他说话。

“我才不管怎么被安排，只这件事，我不愿意被安排。”

“嗯？”泠天疑惑地看着她，听她没头没尾地说着这样的话，他眨了眨眼睛，呆呆望着羽阳。

羽阳却不与他多多解释，满脸泪痕还没擦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便躲进了房内，留下什么都不知道的泠天，愣愣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挠了挠头，笑了笑，并不深究她在说些什么，只为她可爱的样子偷偷沉醉着。

第二日清晨，羽阳早早便醒了，小青看着她那副仍是充满活力的模样，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放心了不少。当她来到楼下时，星哲还在做着早餐，羽阳小步快走着进了厨房，笑容满溢地与星哲打着招呼：“早安！星哲大哥！”

星哲吃惊地望向她，愣愣回复：“……早，你应该还可以多睡一会儿吧？”

只见羽阳走到星哲身边，没规矩地拿起一片面包，双手抓着，一边咬着，一边满脸笑容咬字不清地说：“我随便吃点就走啦，听说大祭司不需要睡觉，我应该不会吵到她吧？”

“……是，是这样说没错，可……”

星哲话还没说完，羽阳又抓了一片面包，蹦跳着朝门外而去，挥手道：“我先走啦，大哥明天见～”

望着羽阳这番愉快活泼的模样，星哲愣了半天才笑出声来。昨日才看过她那样沉重的表情，怎么今日就能恢复到比之前更元气百倍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感染了，星哲突然觉得心里也开阔了许多，低声哼着歌，继续为弟弟们准备起早餐。

御卫队昨日已经为羽阳安排好了近一周的护卫工作，第一日负责送她前往矢雨城的司机已经在门外准备，他也才刚到不久，见她突然出现，差点就没准备好行礼，送她上了车，安稳地送她到矢雨城去。

在云若宫南边的小门前停下了车，羽阳还与那司机道了别，进了云若宫，小心脚边的云若花，却也仍是步伐轻快，走了没多远，齐青神兽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低吼一声，与她问候。

“齐青大人早安，羽阳今日起便要多有叨扰了，还请大人见谅。”羽阳笑容满面地与齐青说着，齐青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哼”，似乎是在发笑。它回过身，带着羽阳朝正殿走去。

大祭司远远就看到羽阳那样的笑容，还有她那小心翼翼跳跃在云若花丛中的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羽阳忙与大祭司行礼：“见过大祭司。”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怎么就到了？”大祭司问。

“第一日上课，学生总不能迟到吧。大祭司，今日起羽阳就拜托您了！”

“先生二字，不是随意能担起的。你不要称我为先生，我也不把你当学生，我只是告诉你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罢了。”

“是！羽阳明白了，大祭司。”

虽然羽阳笑脸盈盈，大祭司却也没有要与她玩笑的意思，她不太懂得如何与人玩笑，不过想到她自称学生，大祭司想起了她的另外一个先生，对她说：“此刻，施延也差不多要启程了。”

听大祭司提到施延，羽阳吃惊又紧张地问：“施延，他还是要去东方海牢吗？”

“不是东方海牢，尘望从贺武那要走了他，让他到西南边境从军，他这一走，你们下次再见不知是多少年后了。”

羽阳松了口气：“没想到，竟是大将军将他带走了。”

原以为羽阳会着急去见他一面，没想到羽阳只是感叹了一下，大祭司问：“现在还来得及，你不去见见他么？”

羽阳摇了摇头，道：“父王本当一言九鼎，让他去东方海牢的，既然大将军要走了他，我想，这件事知道的人定不多吧，若我去了，惊动大家，一则损了父王威严，二则害了施延。”

“你能想得明白就好。”大祭司有些吃惊，羽阳比她想的还要成熟许多，“不多言了，你过来，今日我先告诉你灵力的原理吧。”

“是！”

时间过得很快，一心沉浸在灵术世界的羽阳一早便吸收了不少颠覆她认知的事情，在一波又一波的惊叹之中度过了本应漫长的上午，也不觉得饿，便已是中午过后了。

大祭司感受到不远处等待已久的夜风的气息，这才提醒了她，她也才匆忙离开了云若宫，见到夜风，她仍是那样充满活力地扬起了笑容，还未等夜风反应过来与她行简礼问安，她便先开口了：“今日起就拜托你了，夜风。”

望着她这样的笑容，夜风有些吃惊，愣了半天才回应道：“请殿下放心。”

在矢雨城简单用了午餐，羽阳启程前往矢雨城以北远离市区的山谷，那里是浊立大学坐落的地方。

浊立大学，毋庸置疑的万亭第一学府，来此就读的人大多数都是平民，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贵族子弟，这里的学生大多数是成绩优异得以入学的，只有不到十余人是国王贺武赏赐臣子的恩典，泠天和夜风、星哲也是这里毕业的学生，他们三人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的，与恩典无关。

羽阳即将到来的消息昨日便在浊立大学内传开了，虽未正式册封，但她仍是尊贵之极的公主殿下，浊立大学如临大敌，浊立军也急忙在校内通宵做好安保，生怕出任何差错。

车子停在了楼前，羽阳下了车，抱过为她准备的装着书册等物的皮质文件包，她看向了在她身后的夜风，问：“你是在此等我，还是先回去？”

夜风微微躬身道：“启禀殿下，下官需要陪您一起上课。”

“一起上课？！”羽阳惊呼，又怕在此人来人往的地方没端住储君的形象，小声附耳问他，“你是说，在学校你们得一直陪着我吗？”

“是，你放心，不会打扰你上课的，除了我之外，他们都会在隐蔽处守着。”

“可是……这不会太大张旗鼓吗？”说这，羽阳望向了四周，见路过的学生都在微微颔首以代替问安的礼仪，她有些紧张起来。

夜风笑了笑，仍是小声对她说：“要不你以为呢？让你混在学生堆里，有个万一，我们御卫队全队的人头都得落地。”

“嘶……可，可也不用告诉大家我要来……”

“我倒觉得是好事，你看，这么多人关注着你，你不能走神，会学得更认真些。”

羽阳瘪了瘪嘴，小声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怀中的皮质文件包朝着楼内走去，努力逼自己适应这一波又一波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