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尊驾临(1/1)
令她有些崩溃的是,来到灵园后,她在她那块负责的灵田上,又发现了另一只蓝水兔。
为什么说是另一只,因为南曲烟记得,蓝水兔有两只。
除开在山路上遇到的那只,剩下的一只身体比较细长,颜色也比较深。
它在晨风拨动的嫩芽间匍匐,看到南曲烟走近,后腿一蹬,跟个球一样弹进她怀里。
南曲烟堪堪接住,眼角余光瞥见有什么在闪动,回头一看,山路上的那只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
这是黏上她了。
清晨还有些凉意,南曲烟紧了紧围在脖子的纱巾,捧着两只兔子,不知所措地站着。
一个念头在心里升起,这两只兔子难道是特意来找她的?
灵宠能嗅到人的气息,昨天她在灵园待了两个时辰,做一些松土播种的事,或许留下了什么味道。
她对记青剑尊恨不得敬而远之,对这两只灵宠自然也是心有戚戚。
特别害怕下一刻,记青剑尊猝不及防降临到她面前,夺回爱宠,然后再认出她来。
光是想想就如坠冰窟。
她害怕剑尊身上的压迫感,也怕他一句话就让她从嘉应宗滚蛋,那她这十年的坚持,千方百计想回到宗门,还有什么意义。
南曲烟捏着兔子,疾步走进一旁的阁楼,匾额上书:春希坊。
这是储藏种子和农具的楼阁,南曲烟从杂物间翻出了个带烟孔的旧香盒,擦了擦,刚好能把兔子放进去。
她想的是,趁着天色还早,把盒子放在山路上,人多了自然有人上前查看,便会知道这是剑尊灵宠,给剑尊送去。
门外的的风声忽然大了,南曲烟抱着盒子转身,风刚好灌进来扬起她的头发,吹动周围的东西发出一些响声。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一直很怕冷来着。
下一刻,她隔着门缝,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背影,银白的长发翩然,周身弥漫着点点灵光。
第一眼差点以为是天上的月亮掉了下来。
南曲烟瞳孔骤缩。
记青剑尊,姓江,本名就叫江记青。
他是嘉应宗首屈一指的镇宗大能,也是修真界剑道魁首,被万千剑修奉为圭臬,心生向往的顶峰。
不过,这个剑道魁首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自江记青两百年前在论剑道击败一干剑修夺魁后,便极少踏出宗门,更遑论与人比剑。
如坠冰窟,当真如坠冰窟,南曲烟脸色瞬间煞白,快速低下头,抖着手扯住脖子上的纱巾遮住嘴鼻,只露出上半张脸。
他来找他的兔子了。
还好他没有转过身来,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她的脸。
南曲烟把香盒小心放在一旁的台子上,掉头就往春希阁里面走。
江记青耳力极好,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徐徐转身,身后是一扇半开的红木阁门。
他落地时并未发现门开着,估计是没上锁,然后被自己的气劲扫开了。
两个小家伙的气息就在附近。
他站在高台上,纵目极望整片广阔的灵田,把神识铺下去,也没发现它们,那就是在后面的楼阁里了。
——
南曲烟靠在内殿的一根柱子后,感觉周围空气又冷了几分,估计是江记青已经进到阁里了。
蓝水兔就放在前殿记录收发东西的台子上,他拿走兔子后应该不会再往前进入。
南曲烟如雷的心跳渐渐平复。
——
阁内昏暗,江记青往墙上的紫晶灵槽注入一丝灵力,殿顶夜明石霎时亮了起来,整个屋子一览无遗。
这是修真界普遍的照明方式,夜明石矿藏巨大,又可人为制造,注入灵力越多,发光时间越久。
盒内的两只蓝水兔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开始兴奋躁动,跳了两下,把香盒盖子撞开。
“竟躲在这里。”
江记青拂袖,瞬移到香盒面前。
他素日对人事冷漠至极,活了这么多年,最多的话都说给了两只兔子听。
“有人把你们装进了盒子里?”
兔子的耳朵点了点空气,意思是在说是的。
他看了看那脏兮兮的盒子,外面灰尘满布,里面还结着几丝蛛网,兔子身上都蹭了几块斑驳的脏灰,其中一只脚下还有些湿泥。
不由皱了皱眉。
“自己回去,再自己洗干净,我可不抱你们。”
兔子好像没听到他话一样,在乌木台面上不停地跳来跳去,又一个个地跳下地面,往内殿蹦哒过去。
那样子开心极了,好像里面有什么吸引它们一样,江记青有些疑惑,迈步跟上,反正无事,他不介意陪这两只玩玩。
若非它们觉得无聊,估计也不会跑出记萍洲。
——
南曲烟靠着柱子蹲下身,等什么时候空气没那么冷了,或许剑尊就离开了。
她还是掌门弟子时可以经常接触到许多主事长老,偶尔听他们私下抱怨记青剑尊不会收敛自身剑意,横行惯了,去到哪里冷到哪里。
不过他们这些人有根基,抗冻,也所幸剑尊也不怎么踏出自己的居所。
可惜十二年了,南曲烟的根基还是很薄弱,并不能完全抵抗寒气。
可为什么越来越冷了呢,她不由抱紧自己,手臂上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接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南曲烟心头一凛,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头顶的夜明石壁就被点亮,柔和的白光洒了下来。
寒气爬上脖子,她浑身僵住,血液仿佛被冻结。
几个呼吸间,她太阳穴处就被冰得发痛。
肩膀在衣下不停小幅度抖动着,她知道,剑尊一定看见她了。
内殿前头空空荡荡,只有几根漆红的柱子,两边是上楼阶梯,她想着剑尊不会往里走,就没有太深入躲藏。
一股完全是冲着她来的寒冰剑意在头顶震荡开,但没有压下来,南曲烟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还好她出门戴了纱巾,这是她作为一个“被毁容之人”维持自尊的方式,伤疤肯定要遮起来。
现下她只露出一双眼睛,两只蓝水兔蹦到她脚边,停了下来。
就好像故意把剑尊往她这指一样!
南曲烟低垂着脑袋,只看到前方地面上,踏入了一双白底提花金叶靴,银色暗纹滚边的袍裾缓缓而动,一股冷香顺着寒气贯彻她整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