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对峙（1/1）

屋子里没了一丝光亮，窗子也关得严严实实。

南曲烟是习惯黑暗的，甚至天生能在黑暗中视物。

但她知道，就算傅历鱼怕黑，在黑暗中，她也打不过她。

傅历鱼天资聪颖，背靠天笔授明宫，师尊是嘉应宗掌门，各种法宝丹药，上乘秘籍，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天生是南曲烟望尘莫及的。

但南曲烟已经确定了一点，她回宗门是月熙允许的，就算傅历鱼有意见，也得先问过自己的好师尊。

下一刻，傅历鱼宛如厉鬼一样，快速贴近南曲烟面门。

南曲烟不闪不避，额头几乎与她相抵，能感受到她喷洒到脸颊上危险的呼吸，像蛇在耳边嘶嘶吐信。

“你的面容改变了很多，所以第一次见面，我才认不出你。”

傅历鱼覆着薄茧的手指抵住南曲烟下巴，目光在她脸上不断流连，随后露出一个嫣然的笑，意味不明。

南曲烟扫开她的手指，说道：“所以，你是看到我在天峡谷用出了四春剑，才确定了我的身份？”

“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时勉师叔了。”

“是他让你偷袭弟子们的？”

“不过是给你们的考验增加一点难度罢了。”

边说着，边一只手缓缓攀上南曲烟的肩膀，想探探她的根骨变化。

南曲烟心里轻嗤了一声。

倒是挺符合她对他的刻板印象的。

她离远了傅历鱼一步，便想直入正题：“所以，你来找我想说什……”

话音未落，傅历鱼微一矮身，直出一拳，打向南曲烟小腹。

她屈腿去挡，但傅历鱼力道之大，动作之迅速，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南曲烟躲过了这拳，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身子往墙边倒去。

“当然是来给你教训啊，你竟然还敢回来。”

语气却轻轻松松，并没什么明显的怒意。

南曲烟抬起头，即使是隔着黑暗，傅历鱼的眼神也毫无差错地锁定她，那双眼，充满狡黠的意趣与兴味。

扶着墙站好，她不明白，为什么傅历鱼要这样针对她，她的身世，资质，都不足以让她放在眼内。

“你还是那么弱，不过没了宗门庇佑，以你的根骨，能达到筑基也算奇迹了。”傅历鱼评价道。

“我回来并不会影响你什么，我只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

“是吗？”傅历鱼抬手拨运真气，一阵纸张哗哗的摩擦声。

“如果我没看错，这画上的好像是师尊吧。”床榻上的纸卷飞到了傅历鱼手里，她冲着南曲烟挥了挥。

南曲烟心跳快了几拍，真是个祸害啊，她长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能解释什么，因为镜雪送她月熙仙尊的画像作为礼物就挺莫名其妙的。

她随口扯了句：“那是别人暂时存放在我这里的。”

傅历鱼嘴角噙笑，把画卷扔回床上：“你要收藏哪个仙尊的画像与我无关。”

她逼近墙边站着的南曲烟，黑暗中，双眼闪烁着精光，“不过你要想在宗门留下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南曲烟丹田暗暗提调真气，她垂下眼眸，心里知道，不论傅历鱼提什么条件，她大概也只有答应的份。

但她不想那么快妥协，十年过去了，不想再让自己显得软弱好拿捏，便挣扎道：“我留不留，不是你说了算，是掌门让我回来的，要想赶我走，你得先问问他。”

“哦——”傅历鱼尾调扬起，噗的笑了一声：“你以为师尊在意你吗？”

“在不在意不打紧，宗门自有规矩，我一个小小外门弟子，并未闯祸犯错，为何要赶我出宗门呢。”

南曲烟口快，话一出，却又赶紧闭了嘴，这话还是显得她太痴傻了，仿佛这些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要把她赶出嘉应宗，可太简单了。

不过也罢，最好让傅历鱼一直觉得她是个天真不开窍的傻子。

傅历鱼脸上狡黠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味索然。

她缓声开口：“你当年犯了什么错吗？”

南曲烟仿佛被刺了一下。

“多得是方法让你在嘉应宗待不下去，让我想想，首先，时勉仙尊就容不下你，他眼里可揉不得一丁点沙子。”

南曲烟肩膀颤抖了两下，是被身上紧贴着皮肤的湿衣给激的。

傅历鱼以为她怕了，便歪了歪脖子，等着她开口。

“什么条件。”

南曲烟扯了扯身上的湿衣，好让自己舒服点，才配合着傅历鱼问道。

“我要你的血。”

傅历鱼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把最后那个“血”字压得很低，一瞬间南曲烟真的产生一种厉鬼索命的悚然感，仿佛她说的是“我要你的命”。

“你…你想干嘛？”

“炼丹而已。”傅历鱼笑了笑。

“炼什么丹？”南曲烟继续问道：“你自己没有吗，非得用我的血？”

南曲烟懂些丹药炼制，正常用人血炼丹情况其实并不多，但那些歪门邪道记载的就很多了。

“这你没资格问。”傅历鱼努了努嘴，理所当然地说：“面前就有现成的血包啊，我可不想在自己身上划个口子。”

南曲烟打量她，深深皱着眉头，目光仿佛凝成一道实线，想把傅历鱼看穿。

想知道十年过去，她的嘴脸变成了何种模样。

傅历鱼要她的血，这一定是不单纯的，但南曲烟无法拒绝，良久，才说道：“万一你用我的血去做坏事，连累我怎么办？”

傅历鱼耸了耸肩，语气带上些不可思议：“我能做什么坏事啊，放着好好的嘉应宗掌门弟子不当？”

她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巴掌长宽的水晶瓶，手掌托着递到南曲烟面前：“每十天给我送一瓶，放到明秀峰竹林最里面的神龛里。”

“嗯？”见南曲烟有所犹豫，傅历鱼便把瓶子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南曲烟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拿起水晶瓶，手指在上面摩挲，一下，两下……微微有些愣神。

“你没什么事了，就请离开吧。”她反应过来，看着还定定站在黑暗中的傅历鱼说道。

傅历鱼哼笑了一声，撂下句“晚安”，便直接推开窗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