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外面的世界（1/1）

“外面的世界？”陆昊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他的意识里，出生在赫拉利城，工作在赫拉利城，最后死在赫拉利城，整个人生都在赫拉利城里走完，甚至从来没想过还有外面的世界这一念头。

“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地表上强烈的核辐射，有毒的空气，恐怖的变异物种，人类已经无法生存，这才迁入了地下城啊。”小林一反常态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陆昊随即补充道:“对。我们上学的时候都有学过。上个世纪末，在各个公司的资助下，地下城得以顺利开建，人类才有了一个像家的避难所。像我们赫拉利公司的韩千山韩总，我们都很敬仰他。”

“他！”老陈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独自喝了两杯酒。

刘大个子点头道:“地下城的建立确实是值得彪炳历史的一件功绩，你们崇拜他很正常。对了，老陈，你有多少年没出去过了。”

老陈陷入了沉思:“有十多年了吧。”

“出去指的是到地面么，陈叔？”小林好奇地问道。

“是的，出去就是到外面的世界。”老陈若有所思道，“陆昊，你刚才问我咱们部门的工作内容。既然你是我的徒弟，那以后其他工作肯定是跑不了的。”

“其他工作？”陆昊问道。

火锅里的水不停地翻滚，蒸腾的水汽形成一道浅浅的白雾，在老陈面前袅袅而散，他似乎想起很多往事。

“事故处理部，最核心的工作内容是处理外部事故。”老陈娓娓道来，“与外部事故相对应的是是内部事故，今天你也经历了，指的就是赫拉利城内。”

一张四方桌，陆昊和小林挨在一起坐，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听到，眼神短暂交汇后，都放下了筷子静静聆听。

“像赫拉利这种地下城市，整个地球大大小小有几十座。因为每座城市掌握的技术和资源不一样，像我们公司，每年都要出口大量的机器人，都是卖到其他城市。”

“有的公司投胎选址好，有丰富的矿产资源，靠着挖矿就能过得很好。目前和我们交易最多的就是百迪城，他们家的钆是制作防辐射涂层和皮肤衣的最重要元素。”

“公司还有很多基地都要经过地面才能到达，飞行汽车没有防辐射涂层的话，分分钟之内人就会被射线杀死。而皮肤衣是最后一道屏障，很多事情都需要人直接参与，离开汽车的防护，就只能靠皮肤衣了。”

“还有的公司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你们都知道的，我们赫拉利城资源相对紧缺，很多生活必需品都是靠对外贸易交换的。如果不发展机器人产业的话，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刚才提到的这几项任务，基本都是由对外贸易部牵头负责，根据不同的业务属性，会有其他部门协同参与。但每一次出任务，都会带上我们事故处理部的人。”

陆昊听明白了，补充道:“这很好理解，只要机器人，就可能出现故障，自然就需要我们进行处理。”

“普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走出赫拉利城，但对我们部门的人来说，外面的世界甚至比里面还要熟悉。”老陈感叹道，“因为有很多同事都是牺牲在任务途中，有的死于辐射，有的死于不明生物攻击，有的死于抢劫，最终长眠于地面。”

小林微张双唇，发出一声轻啊。今天的故事，她之前都没有听到过。当老陈说到任务的危险性时，原本无忧无虑天性纯真的她，不免有些伤感。

刘大个子是个粗线条的人，全然看不见小姑娘的多愁善感，继续补刀道:“事故处理部的死亡率是最高的。所以，很多人都会想尽办法调走。我和老陈当年都是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今天坐在这，能愉快地吃着火锅唱着歌，真应该好好感谢下韩总，和公司的其他高层啊。”

“敬憨欠扇，也敬其他几位马总，猪总，驴总，鸡总，狗总。”两人开始胡说八道了。

陆昊越听越觉得味不对，也没听出其中的话里有话。他瞥了一眼小林，不知是在蒸汽的滋润下，还是酒精的作用下，亦或是其他，脸上的红晕突然泛开，蔓延到耳边直接染到了后颈。

老陈和刘大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地说着话:“总感觉这次机器人故障有点奇怪，我在做程序架构修改时，发现有些数据和出厂时变化很大。这期间肯定也做过升级优化，但底层的逻辑指令我始终感觉有人手脚。”

“老陈你还是这么多疑，老毛病又犯了。”刘大个子不以为然，“你离开核心岗位多长时间了，现在技术突飞猛进的，不是咱们那个年代了。”

“陆昊啊，你要尽快熟悉工作，最近部里任务很多，而且人员折损也很严重，说不定哪天你就会被外派。”老陈叮嘱道，和他接触的这一天，还是头一次听到他关心起徒弟来，“维克多这小子出去快一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放心好了，那熊小子命大得很，没喝够酒，他是不会有事的。”刘大个子倒是心宽，给老陈斟满一杯，两人轻碰一下，直接都干了。

“对了，陆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老陈喝多了酒，也开始家长里短了。

陆昊兀自拿起酒杯:“就我一个了。”

“你父母呢。”刘大个子不识趣地接着问道。

“在十年前就不在了，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后来我哥也没了。”陆昊呷了一口酒，感觉这酒的味道有点不对啊。

“十年前，姓陆？”老陈猛的打了个激灵，“那你认识陆战。。”

没等波字发出口，刘大个子就一把摁住老陈的肩膀。

“这酒味道怎样？”他故意放大声音问道，“这是正经八百的精酿啤酒，可比市面上那些合成酒强多了。”

“哦哦，刘总这次可是下血本了。”老陈有些恍然大悟，急忙接茬道，“上等的和牛，专供的啤酒，全用来给你接风，你小子面子够大啊。”

陆昊一直觉得他的父母和哥哥没有离开，可能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地看着他。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在梦中，陆昊再也没见过他们。

或许，他们都在外面的世界？

“师傅，如果下次有外出的任务，可以派我么。”陆昊神色坚定，“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老陈没有回应，只顾着低头吃肉，他长吸一口气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很容易丢命的。”

“对啊，外面很危险的。”刘大个子附和道。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陆昊再次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