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坑蒙拐骗进了道观（1/1）

原来玄宗是东灵派下的一座道观。

早年东灵派由道教起家，本朝虽盛道教，道观香火鼎盛。但一部分弟子更喜好练功习武，不擅科仪道法等，理念不同，百年下来，逐渐分化为两支。

习武一派为剑宗，出了几位武学大家，几代传承下来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学门派。

郭清辉现在所在的东灵城位于苏州城南，正是剑宗所在，由剑宗几代门人在东灵山脚下所建，如今已经是一座承载数十分支门派，弟子近万数的一座城。

传道一派为玄宗，修习道家妙法以及奇门遁甲、风水秘术等，仍在东灵山上，需途经山脚的东灵城上山，亦是道教圣地，洞天福地，向香客、游客开放。

虽依托东灵城的江湖地位，也算香火鼎盛，但有龙虎山、武当山、青城山等道教名山珠玉在前，东灵山则名气也小了很多。相比剑宗的近万弟子，玄宗也仅数十位弟子。

郭清辉上山的这段时间，几位真人也都在青城山问道访友，观中由大师姐崇羽真人暂掌。

“看来不管是东灵城，还是东灵山，都盛行甩手掌柜啊。”吐槽的自然是郭清辉。

“表妹说得没错！”温凉玉接话抱怨，“这做长辈的一个个都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小师叔也是这几天才回来，留我自己看家。”江湖人素爱自由，长辈去行走江湖了，他这个晚辈便只得履行职责守城了。

“你这看家不是看得挺好的。”江敬川回他。

——

江敬川、温凉玉陪着郭守林夫妇送二女儿上东灵山。

眼前千级台阶，直耸入云。一入山道，整个人便静下来了，重峦叠嶂，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仿佛与山外繁华富庶的苏州城是两个世界了，连一向暴躁的郭节度使也心境平和起来。

一路上郭清辉缠着江敬川与温凉玉向她介绍着东灵派两宗的渊源，郭家夫妇二人则是牵手细语，漫步山林。

郭清辉偶尔抬头看着走在前方的父亲与继母，想到曾经政治联姻的父母动不动两家就“兵戎相见”。

也许没有掺杂政治的婚姻，对父亲来说也是倍感轻松吧。

前半段山路平缓，郭清辉倒还罢，到了中后段陡峭台阶，四体不勤又刚练了三天功的郭清辉哆嗦着双腿嗷嗷叫：“亲爹没有这么虐待女儿的吧，我爬不动了。这师是非得拜不成吗？”

其他人都是习武之人，千级台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稍有体力的普通人一炷香的时间也绰绰有余。

到了废柴郭清辉这里，众人走走停停等着她，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早膳后出门，快正午才到。

几人说明来意，郭守林向座首的崇羽真人介绍正龇牙咧嘴捶腿的郭清辉：“崇羽真人，这是家中次女。”

又略微难为情地继续道：“我这闺女素来顽劣，学武实在不行，就想觍着脸送到东灵观修行，请道长管教些规矩，收收性子，哪怕留下给道观当义工也成。”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天雨大不润无根草，道法宽只度有缘人。”崇羽道长看着眼前略显嬉闹的姑娘道。

听出拒绝的意思，郭清辉觉得这崇羽真人可真古板，腹诽道看来郭夫人和江敬川的面子也不好使啊。

其实，为避免再次拒绝的尴尬，郭夫人已经与江敬川提前向师姐崇羽真人说好前因后果定下此事了，这一番话不过是试探郭清辉心性。

“师姐，道家法脉传承严格，但清辉只是心性浮躁，学识、年纪都是符合玄宗收徒条件。”

崇羽是宠着这位剑宗温鸿师妹长大的，但说话也直接：“道家传承，素有道法十不传，徒弟八不收。”

“我知道！十不传、八不收。”郭清辉盼着赶紧顺着父亲的意思在东灵城安顿好，好早日送他们回京，赶紧抢答道，“心不信，不孝，不正，不纯，不善，不定，不坚，不固者不收。我不仅心信，心孝，心正，心纯，心善，心定，心坚，心固，还心怀天下，心系苍生，心虔志诚，心灵手巧，简直是天选修道人！”

“真能信口开河，徒弟八规背了，那传道十规怎么不背了？”江敬川听着郭清辉夸夸其谈，挑事道。

“第六条我可做不到。”郭清辉笑嘻嘻地对着江敬川挑眉道。

第六条见色心动者不传，郭清辉又不真准备戒色出家。

“正经不了两句！”郭守林虽然不知道那传道十规第六条是什么，但听那不着调的语气立刻斥道。

崇羽道长知晓她并非要做清心寡欲的出家弟子，但见她对道教规矩能对答如流，倒略有改观：“以前可有接触过道法？”

“接触过接触过，陈抟老祖、紫阳真人嘛。”郭清辉把脑子里听过的道长名字都过了一遍，总算挤出了两个最知名的。

崇羽道长摇头。

“又开始瞎胡话，陈抟老祖、紫阳真人是你能接触到的？陈抟老祖在太宗年间就已仙去。”

“听过嘛，先帝笃信道教，我在宫里读书的时候，认字的课本都是这些。”郭清辉自信满满：“陈抟老祖的《胎息诀》《指玄篇》《易龙图序》《太极阴阳说》《太极图》和《先天方圆图》我都听过……名字。”

又转头对郭守林撒娇：“阿爹你别冤枉我，我可不想一天之内拜师被拒绝两次。”

先帝确实沉迷道教，不过都用在泰山封禅和求仙问药上了。

郭清辉熟悉道家著作却也不全假，却是因曾遭遇阵法伏击的时候，临时抱佛脚研究过，不承想，技多不压身，此刻竟也用上了。

能对道家著作名称娓娓道来，也不掩饰所学不多，崇羽真人认为郭清辉基础不错：“如此，便先来听听早课吧，修道讲究道心，道心不定，皆是枉费。”

“道教收徒需要考验三年，三年后，品性、德行、意志合格者，即有可能被收为记名弟子，次年方可正式拜师收为俗家弟子。最少皈依满五年且满足条件者，经师父首肯，方可有机会出家修道。入道后考验满六年，其道心坚定且悟性资质俱佳的出家弟子方有机会得门内传承。”

“不出家。”

“不出家！”

同时出声打断的自然是郭守林和郭清辉。

“我这闺女就是顽劣，送到观中修心养性，学学规矩的，不出家的。”

郭清辉则是想着还要喝酒吃肉，调戏帅哥。

“也罢，你且先适应一下，三月适应期，三年考验期。”

众人应是。

因还不是正式弟子，自然没有拜师仪式。郭守林溺爱女儿，又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后，众人道别下山。

就这样，这位娇小姐被节度使夫妇生拉硬拽拜了师，硬塞进了东灵观修道。

这一通下来，郭清辉算是明白了：“阿爹，我这哪里拜师啊，这明明是来东灵观挂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