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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夫人仙去(1/1)

“她,没事吗?”

“无碍,自半年前起经常这样,说着话就睡着了,郎中说夫人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今日太阳暖和,她又说了许多话就。”小然递上一杯刚沏的茶,说:“白毫银针,蔡少爷常喝的茶。”

“我不是来冒充蔡衡的。”傅拥心想明明是你不让我说。

“多谢您愿意充当一次少爷。”小然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说:“少爷他,出事了,我知道的。”

“夫人不知道。”傅拥品一口清茶,爽口清鲜,润喉解渴。

“是我将消息瞒了下去。”蔡衡是在冬天战死的,不巧老夫人正生着病,每日神志不清时嘴里唤着蔡衡的名字,消息传过来,小然担心老夫人听到会受不了,只好被迫瞒着,悄悄给少爷立了衣冠冢。

“我不是诚心要瞒着夫人的,不,是我私自让人瞒着。少爷他人很好,他跟夫人一样从不把我当奴仆看待。少爷的衣冠冢就在山上,稍后我可以让人带你去。”

“能理解。”傅拥点点头,凡人一生短暂,寿命将至时其家人自当更加珍惜。

“老夫人她,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她等少爷等了很久。”小然笑了笑,说:“眼看已近晌午,不如我准备一些席面,不知先生可愿意留下来吃顿便饭,顺便再多陪陪老夫人。”

“你不怕我会露馅吗?”直来直往惯了,伪装和表演实在不是傅拥的强项。

“不妨跟您说实话,老夫人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少爷本就是少言寡语的性子,您不用开口说几句话的,拜托了。”说着小然又起身行礼。

做神仙万年也没受过今天这么大的礼,还一连两个,傅拥真的很难拒绝!傅拥答应吃了午饭再走,并暗示家太远,小然心思机敏,许诺说饭后会派人送他回去。

等饭菜的时候,小然唤来一名家丁,家丁提着一只箱子过来,小然指着箱子说:“小然十分感激您今日送来少爷的玉佩,想必少爷当年在军中与您是很要好的,我代夫人感谢您对少爷的照顾。这些是谢礼,万望您务必收下,否则我们实在无以为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小蔡他临终前托我照顾夫人,将玉佩给我作信物。”傅拥推辞一番,小然坚持感激,最后箱子还在家丁手中,负责午饭后帮傅拥拎着顺便送他回家。

安排差不多了,小然起身要去将老夫人请来,刚起身,一侍女急匆匆跑过来,顾不上有客人在甚至差点摔跤。小然将她扶起:“什么事这么急切?”

“是,是老夫人,她······”侍女眼含热泪,一路跑来喘得厉害说不出完整句子。一听是老夫人出了事,小然不由分说冲了出去,傅拥也跟着跑。

老夫人卧房外,齐刷刷跪了一地侍女小厮,郎中拎着药箱出来。小然拉着他,询问情况,郎中只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万望节哀!”

卧房内,贴身女使正给老夫人擦拭准备更衣,见到是小然带着人来了就退到一边等着。老夫人听到小然喊她,嘴唇微动就要说话。

“夫人,我······少爷也来了,您要同他说话吗?”小然跪坐在床前。

“小然,好孩子。”老夫人伸出手抚摸小然的头顶,说:“好好的,以后照顾好自己。衡儿······”

“我在。”傅拥走上前去,不管是作为天界战神还是人间将军,傅拥见过很多将死之人,可他从未经历当前这样的情境,屋内外所有人都在小声啜泣,他一个心境还未与人间融合的神,也被硬生生拽进悲痛的氛围中,牢笼一般锁的他动弹不得。

“娘知道,你还在气我,我不该拦着你不让你从军······你长大了,我不拦着你,以后都不会了。你能,原谅娘吗?”小然扶着老夫人,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傅拥微微俯身站在床边听她说话。

“娘,我不怪你,我从未怪过你。”梦中的画面与眼前的场景重叠,傅拥透过老人的脸看到那日的小蔡,老人听到他的话欣慰地笑了,跟小蔡一样,笑得如同冬日绽放的梅花,绚烂美好。笑容永远绽放在老人的脸上。

近旁的小然先看到,她忍不住哭出声,屋内外其他人便都了然于心,哭出声来。没有任何人授意,他们哭成一团,为这位温柔善良的老人献出自己的热泪。

蔡府会客厅

傅拥独自坐着,心情复杂。小然亲自给老夫人换上寿衣,自己也穿着丧服同下人交代事宜。老夫人年前生病时就立下了遗嘱,身后之事一律不许声张大办,府上的侍女小厮都多分发一些例钱,供他们出去谋生也好嫁人娶妻也罢,寻个自己的活法,剩下的钱财都捐出去给清水军。唯一的要求是葬在东凌山,那里有一株蔡衡幼时种下的楝树,在那里,她好日日相望,年年相守。

小然递给傅拥一只信封,道:“少爷的遗嘱里有一份写明要给“携玉佩之人”的遗物,请您收下少爷的心意。”

傅拥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地契。

“这是少爷买的宅子,在东凌山山脚下,我已命人去打扫过,先生若无处可住,今日就可以去。”

“你,这里不需要我帮忙吗?”

“先生莫要小瞧我了,我今年十八做蔡府的管事已近三年,况且府上下人不多,三日后给老夫人下了葬,我就会将他们遣散。”

“那你以后呢?”

“夫人她曾说要把这宅子送我,可我,”小然想起过去那些事情,微笑着流下一滴泪,她用衣袖擦去,说:“夫人说女子不能总落泪,会不好看的。这个宅子我住十二年年了,我爹为还赌债差点将我卖给青楼,是夫人把我买回来,让我吃得饱穿得暖。我舍不得这里,但也无法再住下去。待我处理完府中大小事务,就去永洲,那是夫人的家乡,过去她同我说过很多永洲风物,夫人她回不去了,我代她去看看。”小然抬头看着屋檐,蔡府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可终究如梦中水月,无法触碰,只能在回忆中摸索。

离开对逝者来说是对现世所有事物的告别,是对下一世重启,而生者只能带着曾经的美好回忆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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