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闹不相知,不得不防(1/1)
“凌大哥,我今夜来有一事相求。”
凌元虎如饕餮猛吃,满嘴流油。
他嘬了嘬手指,豪爽道:“直说无妨!”
“桥下争宝,众兵毁田,我和卢先生来此是想替那些贫民讨债的!”
凌元虎哈哈一笑:“你我真是相见恨晚,我怎早不认识你这等人。你这钱我必出!”
陈无妄面露愁容,问道:
“只是为何你殴打上门的贫农,甚是过分。”
凌元虎一脸惭愧,将陷害陈无妄计策和盘托出。
“也是我小人之心,明日必负荆请罪,将损失偿还!”
“那便好!”
“来,喝!”
解决这等豪爽之人轻而易举,没必要玩阴谋诡计,那只会让对方提防甚至嫌弃。
关系也就没法建立起来。
若是那神秘的南宫青棠也能如此豪爽,他也就睡得安稳了。
可对方既然料事如神和暗中下毒,定也是个狠角色。
尤其让书院之人去买的三只羊,对方却只留了一只没有投毒,此乃明摆的故意为之。
以前接触个体心理学,这种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想象力十分丰富,心理非常敏感,往往是个控制狂。
他在书阁那么一闹,确实太显眼,也容易招来那些喜欢阴暗,诡计多端之人的兴趣或者嫉恨。
若是这样,附近应该有人监视。
三人再陆陆续续谈笑风生。
陈无妄和凌元虎谈了疆场杀敌,排兵布阵之事。
虽是纸上谈兵,可他讲得绘声绘色,让凌元虎激动不已。
对方不停拍手叫绝!
卢惜文由原来的拘谨变得放肆,于林间舞剑,甚是自得。
陈无妄因为提前吃了丹药最为清醒,其次是凌元虎,这人酒量很大。
两人拿起坛子仰头就喝。
凌元虎饮毕,佩服陈无妄酒量。
他显然有醉,脸上赤红。
趁这个时候,陈无妄询问了三家古桥争剑之事。
言语一出,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神色凝重,俨然不方便直说。
小竹林一下子安静。
“实在抱歉,方才醉酒,说错了话。”陈无妄道歉。
卢惜文满脸通红,摇摇摆摆,提剑走来。
“我信陈弟为人,他知道也无妨,以他心性即便我们不告知也定花时间打探清楚,早晚知晓。”
凌元虎张嘴撕肉,咽下去后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三家之中有叛徒,相互不信任,才它奶奶的争来争去。”
陈无妄皱眉,疑惑不解。
卢惜文解释其中一二。
镇上有一处用以削弱天劫的造化局,其中包含六十四方阵,每方阵对应一个卦位。
每个卦位,由一把剑锁阵。
六十四把剑,宛如钥匙,散落各地。
方阵位神秘,没有人晓得具体位置,而且会不停变化。
六十四卦方阵若动现,古钟必响。
此钟极为特殊,唤名造化钟,不需人敲,有异必响。
造化钟之声,有机关密语,只有三家中特殊之人方能领悟。
所以钟响之后,经由特殊人解密,可知晓阵剑的具体位置。
这本是大恒王朝顶级机密,可还是被三家中的叛徒泄露。
庙堂花上百年时间以假冲真,令真相渐渐断灭。
布置造化方阵之人料事如神,知道将来某日会有人泄露机密,便早早在十九州各地古城、宅、桥,高山、楼、墙等分别放置近千把剑混淆视听,有的还派人守护,以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古桥下的那一把,乃第二十六位的大畜剑。
“那剑飞走之后,又怎么处理?”
凌元虎看了卢惜文,再啃口肉才道:“要是公羊先生拿走剑,我相信他能好好守护。换上其他人,我肯定不信,所以才要拼命抢夺,免得落到诡道之徒手上,飞升成仙,危害苍生。”
原来如此。
“儒家也不敢轻易相信兵家,也害怕他们拿走剑之后,以苍生为炉!”卢惜文说。
有些诡道之人一直想破坏方阵,意在危害人间。
甚至江湖散布谣言,说是庙堂权贵之所以不解封法阵,是为了独占天下造化,以求长生不死。
部分百姓深信不疑,支持诡道之人,形成江湖各路邪道。
“若是这一处方阵被破坏,又怎样?”
卢惜文摇摇头:“若是毁掉一处,天上行雷暴雨,这镇子定被洪流冲走,若是六十四方阵全破,附近三州尸横遍野。若是那大阵被破,普天之下,没几人能幸存!”
陈无妄虽显得吃惊,但也将信将疑。
“怎么,害怕了?”凌元虎得意笑道。
“只是惊奇,既然剑冢如此可怕,想必镇上有很多造化方阵压制,只是不知共有多少个?”
卢惜文摇动绸扇得意道:“数不胜数!”
“既然你们说数不胜数,那你们还担忧那些诡道之流?”
“虽是数不胜数,但必守每一处方阵!”
应是避嫌,陈无妄没法再得到多少信息。
凌元虎说虽然今夜对陈无妄印象甚佳,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便问:
“你前日为何要穿湖?”
卢惜文猛地酒醒,神色凝重说道:“莫不是你乃诡道之流,设计取信于我等,借机靠近以待时机?”
陈无妄不慌不忙,解释道:
“那日穿湖确实为一己私欲。我这人毫无造化根基,听人说那边造化颇深,想去那碰碰运气,让自己体内造化之根有生,好转武籍,只是不晓得那东西这么严重。”
凌元虎喝下一口酒,与卢惜文面面相觑。
”无妄湖与天下苍生息息相关,要是那日我下船见你,你奶奶个熊的,必人头落地。”
陈无妄假装一脸惭愧,摆手说道:
“不敢,日后不敢如此违逆。”
“那日与你同行的老者,他去了何处?”凌元虎问了今晚最关心的问题。
那老头?我也想找到他。陈无妄摇头:“不晓得,当时我也是用计谋和盐诱惑他替我掌船,事后我也没再见他。”
“听你这般说词,我恐难信你啊!”终究是见过陈无妄的诡计多端,卢惜文觉得自己上当了。
陈无妄早料如此,淡淡道:“不信也好,毕竟我做过此事,且又是奸诈之徒,岂能不防?”
凌元虎嘴角上扬,大方拍了拍陈无妄肩膀:
“哈哈哈陈老弟,我和这读书人想法不一样,我信你!”
陈无妄受宠若惊:“凌大哥为何?”
“直觉!”
“哈哈哈,谢谢凌大哥。”
炭火成灰,尚有残温。
天边有白,俨然卯时。
暂别时,凌元虎将“陈一望”牌籍丢给陈无妄。
持缰上马后,他对陈无妄说道:“我信你,但你千万别忘了誓言,若我哪天调走,你陪我镇守边疆,助我杀敌!”
陈无妄行礼道:“那是必然,但请凌大哥能处理好贫农之事。”
“你放心,小事一桩!”
待凌元虎策马走后,他转身问卢惜文:“若是真的不信我,今日一别,日后以陌生相待。”
卢惜文深深叹口气,说道:“我暂且信你,反正你毫无造化之根,杀你易如反掌,我也暂信朝闻道,不会背叛天下苍生。”
方才稍微酒醒,卢惜文斟酌思考。
若陈无妄真的是设计取信于他,以图谋不轨,为什么还带他来这听这些话?
以陈无妄能耐,难道没预料到凌元虎会那么问?
故而,他暂且相信陈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