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并不鲁莽(1/1)
一个多小时前才见面的人,分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老实说,这观感挺奇妙的。
与西里斯跟莱姆斯不同,即使中间间隔了十几年的时光,邓布利多教授从外观上看起来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胡子的长短,丰盈程度,末尾的曲线,都如同一般,只是今天他胡子上别了一个金色的发卡,我感觉这就像男士别领带一样,算是个礼节性的举动,他刚结束会议没多久,脸上的深思还没来得及隐藏,就像一个小时前那样,不自觉地把凝重挂在了脸上,如果不是衣服的颜色过重过深,我或许会以为,他只是刚刚回去换了套衣服带了个巫师帽而已。
“教授,”我有些恍惚地开口,在一接触到他充满柔和笑意的目光时,突然觉得一口气提了起来。
我大声喊道:“欢迎回来!”
“噗。”
“咳!咳咳,”阿芒多校长失态了一瞬,抚着胡子装作无事发生,“年轻人,就是活泼啊。”
詹姆斯摸着鼻子侧头看我,那表情欲言又止,有些无奈,但又被我逗笑了,他眉间的纠葛愁绪一扫而尽,英气舒朗的眉毛恢复了它们原有的弧度,“下一次,先给我提个醒好吗?”
“近距离的冲击,实在是像被人照着耳朵狠狠敲了一棍。”
“好的,没问题。”
他握着我的手的力道也松乏了些,于是我找准时机,像个断手患者一样,垂着手腕无言以对地看着他,支手到他眼前,“麻了。”
不止麻了,它刚才从雪白雪白的状态,一下就充盈得红润润,发胀发麻还发热。
我收敛笑容,指责的目光展露无疑,“下一次,也给我提个醒,这么大力,这手差点就废了。”
“影响我决斗怎么办?”
他嘟囔着替我揉捏手腕跟手掌,“你怎么早不说?”
因为你看起来一碰就炸啊,笨蛋。
我总算直观地感受到,为什么有人骂他莽夫了。
”爱情小鸟,原来画像里唱的是这个啊。“邓布利多教授取下眼镜,笑弯了眼,“离开的时候路过画像走廊,我还以为他们今年计划在圣诞节的时候组个合唱团。”
可恶!肯定是胖夫人教唆的,她几乎天天都在唱那首歌。
“那么,你们这次试了多少次口令?”他摘下巫师帽,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我这次故意没有用甜食的口令哦。”
“50次!”
“30次?”我偏头看向詹姆斯,“哪有50次那么多?”
“有,我数着数的。”
“骗人,我们有好几次同一时间张口,你的数据肯定有问题。”
“就是因为同一时间开口,所以我通通乘了两倍。”他得意地挑眉,“怎么样,算起来差不多吧?”
“好吧好吧,大数学家。”
“爱情小鸟——”德文特校长突然唱了一句,“啊,抱歉,有感而发。”
她抚着胸口,非常感慨的样子,欣慰又慈爱,“你们很般配。”
“哼,斗嘴而已,我可没看出什么般配不般配的。”布莱克理了理自己被挤乱的衣袍,“咳,废话不多说了,该进入正题了,小鬼们。”
“让长辈等待,像什么样子?”
我跟詹姆斯同时转头,也同时开口——
“索妮娅出了大问题了教授!”
“里德尔的另一个魂器是他的日记!”
詹姆斯:“日记魂器现在是最重要的吗?!”
我:“...那不然呢?”
詹姆斯:“你别让我生气,我跟你说,我刚才就很气。”
我:“…呃,那你别生气?”
詹姆斯:“你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你都神不守舍两个星期了。”
我:“因为我还没理清思路啊。”
詹姆斯:“你没发现那个,那个什么什么天赋,已经影响到你的身体状态了吗?你今天晕倒了啊,你今天晕倒了妮娅!”
我:“…”
詹姆斯:“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迹象了?”
詹姆斯:“!!去年火车上你说你的梦,还有,还有你看到的奇怪的花,索妮娅!你不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得引起重视你知道吗?”
“哈,刚说完就吵起来了,戴丽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布莱克校长轻笑道。
德文特:“我刚才说般配,我现在也觉得般配,不指望你这种古板男人能够理解。”
阿芒多:“果然,年轻就是活泼啊,吵架也吵出了一种青春灵动的气息。“
布莱克:“啧,你试试看近距离接受这种灵动气息。”
埃弗拉:“阿不思,你在外奔波这么久,你不用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这俩小鬼估计还要吵一段时间。”
这声提醒令我们的争论戛然而止。
有点羞人,在这么多长辈面前争吵,论点中心还纯粹只是因为他单纯关心我而已。
德文特校长已经回到了她自己的画框,最靠近邓布利多教授的那一幅,她略微倾身,“阿不思,这女孩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去往了异时空。”
“美国中部的空间裂缝,不会也跟她有关系吧?”
闻言我简直大为震撼,直喊冤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在英国本土啊女士,我总不可能进行了量子缠绕影响到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家吧??”
“量子缠绕是个什么东西?”埃弗拉校长问到。
“一个,麻瓜物理学名词,我觉得很形象就拿来用用…”这话我说得违心,“就,我也不太懂,只是很粗浅地了解过一下。”
完蛋,我突然不确定了,那个空间裂缝不会真的是我搞出来的吧?
就在我冥思苦想脑子里仅有的一点理论知识的时候,邓布利多校长开口了,那声音缓慢低沉,有些严肃,却并没有指责的情绪,“戴丽丝,那个空间裂缝的确是美国的麻瓜政府弄出来的,与拉米雷斯小姐并没有多少关联。”
“又或者,我们只是暂时没有弄清楚,这两者之间是否产生了联系。”他微微转过身安抚地冲我笑了笑,“我预感这会是个极为复杂需要从头到脚理清思路的情况,也许我们应该需要一些茶点来辅助彼此的情绪?”
我一脸的苦瓜相,“我需要咖啡,教授。”
“好的好的,那么波特先生呢?”
“…红茶。”詹姆斯没好气地回到。
于是我从去年暑假回程的火车上,一直讲到了今日因为一个转换咒就调转了空间方位的情况,有些事件因为詹姆斯在场,便讲得极为笼统,这很考验我的脑子。
讲述的过程中频频需要咽口咖啡来掩饰我的慌乱以及不知所措,我现在后悔了,他不应该在场的,在这种极限的情况下,我还要分出一部分思绪去思考,要怎么把他赶出校长办公室?
“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布莱克校长不耐烦地说,“阿不思,你干脆使用冥想盆或者摄神取念好了。”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办法。
“请您亲自看看我的脑子吧。”我祈求地望向他,“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得清楚明白。”
德文特校长当即表示了不赞同,“菲尼亚斯,她还是个孩子!她甚至没有过系统地学习,你不能就这么粗暴地把她的脑子翻得一团乱!”
布莱克校长:“又不是我来看,冷静点,戴丽丝,只是提供一个可能的选择。”
邓布利多:“请两位不要吵架,这里已经有一位足够混乱的小巫师了,我们应该给她提供一个安静点的环境。”
“或许,索妮娅需要的只是一瓶提神药剂?”德文特校长说,“波特家的小子,你为你的女朋友去一趟医疗室如何?找庞弗雷女士要一瓶提神药剂。”
“需要三瓶以上才行,”我赶紧扭过头看向詹姆斯,“咖啡根本不起作用,我无法保持集中思考。”
他抬手理了理我的额发,擦拭掉额角上的汗珠,平缓的目光定定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干脆地起身,“好,我这就去。”
我目送他离开,关上门的时候他侧身冲我笑了笑,门锁合上的瞬间,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就是暗示阿不思,应该把这小子赶出去。”布莱克校长悠悠然说,“戴丽丝,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哦,我发现了你的意图,我只是在配合你而已,菲尼亚斯。”
布莱克校长冷哼一声,“所以小鬼,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刚才在顾虑什么了。”
我舔了舔唇,重新看向那个能给予我心安的老人。
“教授,我之前说反对伏地魔的声音,结局不太好,是真的不太好。”
“多卡斯,芬威克,迪尔伯恩,普威特兄弟,还有麦金农,这些人,从学生时期就保持了良好的交往关系,他们是朋友,格兰芬多们肯定是在同一战线的,应该有大战发生,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的生死结局,但是多少可以做些合理推测,”
“因为里德尔本人死了,“
“但詹姆跟莉莉也死了,西里斯因为佩迪鲁进了阿兹卡班,莱姆斯,他几乎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好友,”说到这里,我咽了咽喉,“而那个世界的我,消失了。”
“阿兹卡班?!阿兹卡班?!他做了什么会进入阿兹卡班?!”
对于布莱克校长近乎吼叫的激动不同,我努力抽离着自己的情绪,只为了能平静诉说接下来的事件,“您瞧,我不能把这些事都告诉詹姆。”
“我虽然能清楚地感知到,那并不是属于现在的我的世界,但是谁又能说得清楚这些未发生的事件会给此刻此时空的相关人物带来多少影响呢?”
“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一个,在获悉了以上情况的詹姆斯·波特,”
“这会让我心碎的。”
停顿了一会儿,我继续说:“而且他跟莉莉有一个孩子,我不希望您觉得我是个满脑子花花心肠产生嫉妒的女孩,但是,我确实也不得不考虑,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我跟他之间,携手共进的信心会不会受到影响?”
“说起孩子,”我揉着脑袋,有些疲惫地开口,“您能相信里德尔就是为了杀他,才死掉的吗?”
“哈,因为一个预言,说他会死在一个七月份出生的孩子手上。”我语气里有调侃也有讽刺,“他内心也太脆弱了,这么迷信,当什么黑魔王啊?他不如去做占卜同好会会长算了。”
“肯定没人阻止他。”
“有野心也能付诸实施,可同时又是一个极度惧怕死亡的胆小鬼,为此还要特意去杀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在这一点上,他已经输给格林德沃了,他做不了黑魔王。”
“可他确实死在那个幼童手上了。“德文特校长轻声开口,“预言是正确的。”
传统巫师看起来是真的很信这东西,但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呢?我是说,您别觉得我狂妄或者不礼貌,但我确实不相信什么狗屎预言,“我有些强硬地说着,“正因为他相信了这个预言,他才会成为了预言内容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是他自己实施了自己的死亡,如果他不将这个预言当成一回事,”
“他可能已经赢了。”
她倒吸一口气,诧异地看向我,“你的逻辑,女孩,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做了好几个魂器了,女士,至少有五个吧?魂器分裂过多不是会造成灵魂不稳定吗?”
“所以,我觉得不是幼童杀死了他,”
“而是他实施了谋杀,他的灵魂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谋杀了,他会不由自主地灵魂分裂。”
“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您瞧,预言给他耍了个滑头,模糊不清地暗示他的死亡,却在无形中催促他的后续行为,如果不是他过于胆小相信了预言,他根本不会被命运耍弄。”我笑了一下,“占卜爱好者里德尔先生,最终迎来了他的结局。”
“我知道怎么使他死亡了,”我想到个馊主意,“毁掉他的所有魂器,让他不得不再造魂器,毕竟他那么惧怕死亡,”
“上帝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没人说话。
“…这个主意太糟糕了是吗?”我皱巴着鼻子询问。
“你们格兰芬多的好学生,”布莱克校长扬着他那惯常带有讽刺性质的声线,“鲁莽欠考虑到令我无话可说。”
邓布利多教授摩挲着手指,微微侧头点头致意,“菲尼亚斯,可别嫉妒这么一个聪明滑头的小脑袋。”
布莱克校长:“哼,像你。”
阿芒多校长:“的确,透着一种邓布利多式的狡猾感。”
德文特校长:“但这个办法需要建立在我们已经掌握他的魂器位置的基础上。”
我:“关于魂器所在地这件事,我还有一个设想。”
布莱克校长:“…你脑子里成天就琢磨伏地魔了是吧?你不需要学习吗??”
我由衷道:“里德尔先生,他值得。”
邓布利多轻笑着说:“索妮娅,她只是痴迷解谜…汤姆,的确是个谜题。”
德克斯特校长:“来吧,孩子,你尽管说,我得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爱尔兰小矮精灵,能够随即掉落金币。”
“我在想,魂器跟魂器之间,或者魂器跟本体之间,是否是有联系的,至少本体可以感知到,因为是从本体分裂出来的。”
“如果对魂器产生了伤害,那么这种伤害能否令本体也在事实上受伤呢?毕竟他灵魂的一部分确实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们在打击他魂器的基础上,对他的本体造成伤害打击,削弱他本人的力量,那么这时候他或许会有两种行为,1、把剩下的魂器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或者交到他信任的下属手中。”
“2、融合剩下的魂器,但这个办法,有人做到过吗?”
我问询的目光看向邓布利多,得到一个“无法确认”的回答。
看这样子,目前王冠还没有被处理过?因为无法预估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而布莱克校长更是告诉我:“我们早就想过这些了,小鬼,你以为我们在画框里真的就是在天天打瞌睡吗?”
“那要怎么办嘛——”我说,“他就像个臭虫一样,打死了又会冒出来,真的很烦人。”
“就不能立法说制作魂器违法,把他关进阿兹卡班吗?”
“哈!一旦公布了,那他的支持率会飚得更高!人群的恐惧形成连锁效应,到时候局面更糟!”
“人都是慕强的,孩子,迎难而上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德文特校长说,“对风险的预计无法确切,这才是我们目前有些踟蹰不动的缘由。”
我愁得开始扯自己的眉毛,“他好聪明啊…他是不是已经预估过这些情况了?”
邓布利多教授长吟了一声,“也许吧,他是个很勤勉聪慧的人。”
怎么还夸起人来了??
“但你也很聪慧,”他像是看懂了我的神色,包容地笑着,“而你比他更多了不少的勇气,对吗?”
“我注意到,你没有怎么提及另一个你?”
“她在,不可知的空间。”我说,“不太确定,但她也许也在试图跟我进行联络。”
“她提醒我,您不能一个人去拿那枚冈特戒指。”这中间有什么缘由我是半点摸不到头脑。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焦急,也许,是因为那上面有诅咒或者像王冠一样的蛊惑什么的?”我提出一个猜想,“您多考虑一下吧,不能一个人去冈特家。”
“是吗…”他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提出要送我下楼。
“你需要休息,索妮娅。”
“精神持续紧绷,会让人忽视生命中其他重要的事。”
“他的事情,有我们这些老年人呢。”
“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你的校园生活,而不是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么一个心思诡谲的人身上。”
“不要让他影响到你,吞噬你。”
“好吗?”
他需要我一个确定的答案,用魔杖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是否觉得松乏了许多?”
我惊喜地看向他,“我想学这个!”
”圣诞节回来之后教会你,你的教学计划需要好好规划一下了。“他说,”你可以大胆地设想一下。“
“我想学那个用守护神通讯的魔法!”
他但笑不语。
“还有悄无声息咒!”
他点点头,“还有吗?”
“水牢?不不不,那个太难了。”
他轻轻笑了,提醒我道:“还有大脑封闭术。”
他郑重地看着我,“答应我,小心观察,不要再毛毛躁躁地了。”
“我不希望任何不幸的事件发生在你身上。”
“…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他难得压低了眉毛,警告地看着我,“至少,在这个学年末尾前,我不希望你再找弗林特先生的麻烦了,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做到。”但我家的长辈就不一定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吧,我想,波特先生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一下停住下楼的步伐,回头道:“您觉得我应该告诉他吗?”
“这取决于你是怎么看待他本人的。”他说,“至少在我看来,波特先生并非是完全鲁莽的一个人,”
“他有着非常广阔包容的内心,细腻柔软,”
“你告不告诉他,我想他都会选择包容你。”
“不然,三瓶药剂,用不着去这么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