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除了你（1/1）
詹姆斯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男孩怎么了?
他一直很不服气地念叨着这句话，“我的脑子怎么了吗?”
“哈，她要是见过你的脑子，我敢说，她连一秒都坚持不了，哦不，她直接在里面迷路。”
说得好像你见过我的脑子似的。我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我相信戈德斯坦教授已经见过我的脑子了。”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那是个等同于牢不可破誓言的魔法呢?”
用用脑子啊，詹姆。明明之前都已经敏锐地发觉了，结果还是一不留神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大约是我的眼神过于直白，他横了我一眼。
“你知道，即使是男朋友，我有时候也是有脾气的。”
默然片刻后，我说:“...为什么你的动物形态不是只大鹅呢?”
“?是因为我脖子很长吗?”他甚至得意地把那颗头立得更直了。
“哦当然，”捉弄男朋友，我真的乐此不疲，“不然你生气的时候也没法模仿得十足像了。”
落下这句后，我抬脚就溜。
但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站在那里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跑什么啊?”
我哒哒跑到走廊的另一侧，回头扬声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呆头鹅吗——”
他这回反应过来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大步跑来，身后的袍子翻腾得都要甩出去了。
喔喔，老实说，这么瞧着有点可怕，笔直的冲撞，真不明白他们比赛的时候是怎么应付那种更高的速度的，我得说，这很考反应啊。
完全不敢相信，我在赛跑这件事上竟然输给了詹姆斯?
凭什么啊?
“凭我长得比你高，腿比你长。”他喘着气，手里还扯着我的袍子，“哈，你怎么练习的跑步啊?”
他大喇喇地开启了嘲讽，“在绝对的差距面前，这可完全没有可比性。”
好嚣张啊，真嚣张。我紧急抬手往下一蹲，整个身体脱离外袍，同时低位转身，翻过衣袖后把外袍往他头上一扔，他倒退一步腾出空间，我再度奔跑起来。
“还是我先到达礼堂嘿!”
“你作弊!你抢跑!”
身后的步伐紧紧跟随，我两三下跳下阶梯，我甚至还坐着扶手往下滑，回头道:“拜拜，审判长。”
他站在楼梯口，撑在扶手边看我，算是服气又无奈，“你把外袍穿上啊，会感冒啊，”
“喂喂——小心——!”
“咚——”
可以毫不犹豫地推断，我的头撞上了一堵墙。霍格沃茨的移动楼梯，今天又给我上了一课。
天旋地转之中，穹顶上的巨型云层油画，转动得像滚筒洗衣机里的白色衬衫。
视觉变暗之前，我看见詹姆斯的衣袍如同滚滚浓烟一样奔来。
“妮娅!”
“妮娅!”
真棒，我心想，圣诞节假期一结束，就把自己弄成了脑震荡。
希望我醒来的时候人不会变傻。
“醒醒...”
“醒醒。”
“醒醒！”
连唤三声，一声比一声更响亮，可以说这位朋友表现得不那么耐烦。
我陡然睁眼，眼前一片黑暗。
完了，我瞎了。
“...你没瞎，”这声音从我的右侧传来，苍老又沙哑，“还有，我不止叫了你三声。”
我蹭的坐起，看向那人，是一位年长老人，脸有沟壑，身着一件纹有暗纹的深蓝色巫师外袍，头发梳得规整，一头粗糙的白银发辫垂在身前，而她的手指尖，竟然在发光？
“冒昧地问一句，您哪位？”
闻言她偏了偏头，打量我，说：“我不记得我在你这个年纪，是这么蠢的人啊？”
我心下一沉，“你...”
她轻柔地笑了，“欢迎来到地狱，年轻的索妮娅。”
“我是你，但又不是你。”
鸡皮疙瘩从手臂到后脖子，瞬间布满了全身。
虽然早有猜测，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是说，我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样样貌的索妮娅。
前段时间跟詹姆取笑老波特这个称号时，我也想到过老索妮娅这样的词汇，当时我也笑了，但眼下直面之后又产生了点别的感慨...
【是老到快死的模样。】桃金娘没有说错。
况且，老年索妮娅带给我的震撼，远不止于此。
我惊愕地站起身，无法忽视这双方视线的高低差，“你缩水了？！”
她双手略微抬起，左右看了看，“哦是的，嘶，很难接受哈？”
“不过人变老这个过程原本就会缩水啊。”她不太在意地开口，“习惯就好，我一开始也很耿耿于怀，不过时间长了，倒是没什么了。”
“自然地老去，这是个生命过程，早晚会经历。”她干瘪的嘴唇抿了抿，嘴角的细纹被牵扯得更为明显了。
但问题是，你不是自然老去啊...我愣神地注视她，有些哑然到无法开口。
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着，哦见到了自己的老年时期，听起来似乎并不赖？而且她看起来也不赖，依稀还能见到些我的风采，就是个子缩水了，至少矮了我一个头。
嘶，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过于不要脸了？风采什么的形容...
而她却有所感慨地点了点头，“真不愧是我啊，对自己从来只有夸奖，没有贬低。”
我皱眉道：“嘿，这不公平，我还没有学会摄神取念，只看我的，我却不能看你的...”
“你想知道什么？”她说，“我可以告诉你哦。”
...这跟梅芙女士每次憋着阴谋耍弄人的口吻，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了，”她勉强地笑了笑，“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脸埋在手心，狠命搓了搓，再抬头时已经有所决定，“那你说吧，从詹姆斯死的那天开始。”
这涉及到一个泡泡宇宙的概念。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但转念一想她毕竟比我多出好几年在剑桥的学习时间，那个学校里的学生似乎完全可以毫无限制地研究自己的专业，甚至跨专业都可以，艾布纳也曾经这么操作过，不过等他大一期末考试时面临糟糕的分数以及人有限的精力这一现实后，他就脚踏实地地专攻自己的专业了。
“你可以将所有的宇宙当成一个又一个泡泡。”说着她手掌凝结出好几个泡泡出来，漂浮在我们二人之间的空间，推挤又远离，互相撞击着往上飘去，“每一个泡泡都是一个独立的宇宙。”
“每一个世界都有另一个你。”
“也许有些人活不到这个年纪，有些人能活很久，但总归是你，相似的家庭结构，相似的幼年经历。”
“但每一个人又都不是你，此刻的你，现在的你，”透明的泡泡以及幽静的黑暗之中，是她有所幽长的目光，穿过阻隔与虚无，确切地落定在我眼中，“我也不是你。”
“打破泡泡的边界，建立通道，而我们现在就在通道之中。”
两颗泡泡的边界开始融合，但又拖沓地远离，中间一道若有似无的圆柱状连接，随着相互排斥的方向而变得细长，最终又消失。
“所以，这里不是个稳定的结构？”我看着她的演示，问出这个疑问。
她欣慰地笑了，“是的，非常不稳定。”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只能够通过做梦的方式来提醒你。”
“但别担心，至少此刻是稳定的。”她抬手轻轻一挥，那些泡泡就消失了，而整个空间里的黑暗也一扫而空。
周遭附着的黑暗变成了流动的缤纷彩色光束，视觉冲击力以及自体感觉的瞬间丧失，使我一时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这些是什么？”
“你可以自己看看，透过光束之间的缝隙。”
缝隙之中可以看到另一个空间，是第一年我刚入校时的分院场景？
我可以看见我本人鹤立鸡群地站在一众矮个子小鬼头的中央，因为视线无阻，’我’正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教师桌上的老师，我不由得凑得更近，我记得这个场景，在与邓布利多教授对视微笑后，在礼堂右墙上的画框会突然掉下来。
“咚——”
一声重物掉落的声响，但却是来自于我的眼前，我愕然地看向礼堂中央的’我’，突然想到，我当时的确被那阵声响吸引而看了过来，而那个’我’的动作跟记忆中的我分毫不差。
“…所以，画框掉落是此刻的我弄出来的？”我喃喃道，“也就是，我必然会进入这个通道吗？”
“通道里的时间，空间，跟现实世界不一样。”她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时间是个闭环。”
“未来的你，会在这里，引发过去的一些事件。”
我猛然回头看向她，完全说不出话来，“连接的不只是此刻的我的所属时空？通道内是每一个时间段的我的时空？”
“对。”
“还记得三年级暑假的回程火车上，你做的那个梦吗？”
“是的？”
“我当时是用同样的方法干扰了你的梦境，奇异颜色的花束，以及异空间内的怪物，那些来自我的提醒。”她娓娓而来，眼神略带考察的性质。
我眉头一皱，“为什么会挑中我？”
“我是说，泡泡宇宙里还有其他我不是吗？”
“因为我们曾经拥有同一根魔杖，能产生稳定的连接，”她牵起嘴角非常轻柔地笑了，眉毛略微下压，眼尾平缓地往上挑了挑，这是一个十分具有深意以及感慨的笑容，“更重要的是，你不一样，索妮娅，你不一样，你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嘴唇颤了颤，短促的吸气声阻隔了一下，艰难开口，“因为你跟我们做了不同的选择。”
她闭上眼睛，抬手之间，一颗秃树随即生出，“如果你将每个人生之中的选择，当做树枝树杈的话，那么做出不同选择的你形成了不同的泡泡宇宙。”
“就像树枝上结的泡泡果实。”
那些泡泡再次出现，出现在光秃的树杈树梢上，摇摇晃晃地波动着，些微闪烁着跃动的光芒，我仰头去看，她仍旧低声诉说着。
“有些你没有选择在三年级的那个冬天，在那个休息室里，走近睡着的詹姆斯·波特。”
“有些你在第一次与詹姆斯·波特争吵时，因为西弗勒斯·斯内普而发生的争吵，你没有与他和好。”
“有些你没有在占卜课上选择使用冰冻咒，有些你甚至在同一天选择了逃课，你没有去上课。”
“有些你没有搭理走廊上的肯特·特拉弗斯，你没有揍他，也没有被四人组的男孩发现。”
“有些你选择了中途退学。”
“还有些你，没有成为巫师。”
“因为不同的选择，而过上了不同的人生。”
“…”
“你是那么多宇宙里，唯一一个，跟詹姆斯走在一起的人，你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你都坚定地向他走去，你听从了你内心的声音。”
“而我们剩下的人，可以说，心有顾虑地选择了一条道路。”
“可你也选择了他啊！”我急切道，眼中有热泪激涌。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你选择他的结果吗？！你也很坚定啊！你坚持在这里，你，你经历的那些，你被困在这里，你，你也很坚定啊…”
她沉默着，只是用那种有所缅怀的情绪看着我，“…哦是的，但我终究不是你。”
“你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有勇气得多。”
“我为了考察你的勇气才会影响了你的梦境，没有一开始出现在你身前，而是不停使用梦境来提醒你，甚至拉你前往一个詹姆斯·波特已经死亡的世界里，我的世界里。”
她顿了顿，“而你之后的行为也反向证明了，你的确比我们更有勇气…”
“我去过不同世界的通道了，我得说，我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了。”
“在了解到那个，你并非是个巫师的世界时，”
“我已经丧失了勇气，”
“魔法世界的你从来没有存在过，”
“死亡的旧友，我那么喜爱的教授，我最喜欢的校长，”
“他们不认识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入学，那个时空也不接纳我，因为还有另一个‘我’存在，我在通道里看着邓布利多死亡毫无办法，”
“…”
她看着我笑了笑，笑得无可奈何，“他戴上冈特戒指了，被诅咒侵蚀，最后人从校长办公室的高塔坠落。”
“你瞧，我没有力气去对抗伏地魔了。”
“但是如果你，你在已经获悉了詹姆斯的死亡后，你仍然做了有勇气直面的选择，那你就值得我这么帮助你。”
“我想帮助你，我救不了我的詹姆斯，”
“但可以帮你救你的詹姆斯。”
“救那些，你珍爱的人。”
“每一个世界的索妮娅·拉米雷斯都会爱上詹姆斯·波特，”她脸颊上有泪水滑落，
“但不是每一个世界的索妮娅·拉米雷斯都会跟詹姆斯·波特在一起。”
“it never ends well , except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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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救不了他？”
“因为祖父悖论。”
“如果他没有死，那么我无法出现在这里，”
“我出现在这里的必要条件，就是詹姆斯·波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