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南行7（1/1）
齐月再一次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哥哥早已坐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离咱们说好的时间，你晚了整整一炷香！”
齐月直接忽视她哥哥那严厉的语气，从他身旁走过
“长辈说话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齐安有些恼了
“你是我哥，咱俩是平辈！”虽然是在怼齐安，但齐月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长兄如父！”她这话气得齐安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齐月却不理他，望了望四周
“你那小跟班呢？”
齐安知道，她指的是张煜
“你干嘛这么关心他？”
“张煜哥温温柔柔的，讲话也客客气气的，哪像你......”
“你的意思是我不温柔？！”齐安翻了个白眼，合着十五年就养了个这样的白眼狼
“齐安......”齐月嘟了嘟嘴，随即又笑嘻嘻地黏上他
“今日是我十六岁的生辰呀......”
齐安没好气地冷笑一声，跟张煜喊哥，跟自己喊名字
“知道！想怎样？”
“你上次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吗？”她小跑过去，轻轻揪着齐安的衣角，一副撒娇的模样
齐安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喜欢一个人......能不能让他来清源山给我做夫君......”
齐安一听此话直接楞在原地
看吧！他就说吧！不能让齐月出清源山
“十五年了！你在清源山住了十五年了！你第一次下山的时候，是你八岁的时候......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齐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怒火
齐月撇撇嘴，眼神里透出来的是未经世事的单纯
“你是被呈大人背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他眼底满是痛苦，仿佛那日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
“你甩开了我派去的护卫，与街边混混吵了起来，要不是呈大人去的及时......”
“而这次，你居然回来说有喜欢的人想嫁给人家！”
齐安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全世界都爱你，就你哥要害你是吧！你能不能听一次话！”
“我哪有......”齐月撇撇嘴，低下了眼眸
“什么？”齐安没听清
“我说，我没直接把他带回来就很不错了！”
齐安眼前直发黑，他推搡着齐月往她房间走去
“看书去！今晚不许吃饭！男人男人！你脑子里能不能记点知识！”
“不念着男人，我马上就到可以成亲的年纪了！”齐月不满，她不过就是喜欢一个人，她有什么错
齐安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生怕他的宝贝公主被男人骗了，又强调道，“你要好好读书，学点有用的东西，不要依附男人而活，你要为自己！”
“这历史上有几个女人是出名的！也就武则天，吕雉......”她掰着手指头数着
“那你做下一个武则天！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治理国家，哥哥就给你铺路，给你打天下！到时候你喜欢谁，就把他抢回去关在后宫养着！”
齐月仔细想想，竟觉得有些道理，到时候别说是苏济秋了，她要把天底下所有好看的男子都封妃，天天看他们跳舞！
“我看书了，不要打扰我！”
齐安有些懵，他随口说说，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真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看起书来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替她关上了门
“你喜欢那人叫什么来着？”
“苏济秋......”
.....................
苏济秋和苏锦趁着天黑前快马加鞭赶到了下一个城镇
两人在街上骑着马，找着客栈，苏济秋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阿锦，你有没有觉得......哪不对劲？”
“哪不对劲？”苏锦侧头看了看他，面色满是疑惑
“好像......怎么一路过来，一个女子都没见到......”
现在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却没看见一个女人
就连酒楼里，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喝酒聊天
“好像......还真是......”
好不容易找到家客栈，两人向店里的小二打听了起来
“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男人，这镇里面的姑娘呢？”
“公子，你想找姑娘，这个时辰得去青楼！那平常人家的姑娘没有这个点出来的！”小二摆摆手
“可现在也不过酉时！”苏济秋皱皱眉，现在并不算晚
“这天一黑，还在外面的，那能是好姑娘吗！别说其他人，这种女的，我都不要！”见他一脸嫌弃的模样，苏锦先坐不住了
“谁说女人一定要嫁人！这个点出来的怎么了！这个点还不回家，依我看啊，你也不是顾家的男人，也没什么人要，不然怎么还没成亲！”
苏济秋愣住了，他倒是很少见苏锦生气到骂人
听这话，小二恼了，“住不住，不住滚蛋！”
“住住住！”苏济秋连忙将银子放在了柜台上，拿着钥匙上了楼
“这种破店，不住也罢！”苏锦坐在床上，想着刚刚那小二的话越发得生气，起身就想离开
苏济秋赶忙拉住他
“好了好了......到处奔波一天了，你不累啊......”他叹着气，脸上疲态尽显
“这要是赌气不住了，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其他的客栈......”
苏锦看着他连连叹气的模样，心疼不已，便也再次坐下不再说话，独自生闷气去了
“我从没见你这样生气过呢......”苏济秋轻笑道，的确刚刚那个小二说话很过分，但能把苏锦逼得骂人倒是新鲜
“因为......”苏锦顿了一下，似在纠结什么，他看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
“我娘就是......”
苏济秋脸上的笑意一下就僵住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你还......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娘呢......”
苏锦看着他，眼神满是复杂，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半个字
“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苏济秋抿了抿手中的茶
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神却不自然地到处乱看
苏锦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不知道苏济秋这模样的意思，想知道又怕自己为难
他想了一下，开口道，“我娘是个舞女......”
准确来说，是当时江州最有名的舞女
一舞动江州......
十八岁那年，韵白身着一身薄纱红衣出现在江州最大的青楼，标准的古羌人长相，身段柔和娇小，一出场便吸引了在下所以人的目光
别说是男人，美得连女人也为之倾倒
对于这个新鲜面孔，无不让所有男人为之流连忘返
“小女子韵白，年十八......”她环顾了一眼所有人，缓缓开口，“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只与能赎我离开这里之人交付我的身体！”
家道中落，她才被卖入青楼，从这出去，重获自由，便是她最渴望的事情
台下的人都面面相觑，此般女子，于他们而言，能一起喝杯酒便是人间最美好之事
青楼安静了好一会，见都没人理韵白，大家又都装作若无其事地聊着
她独自在台上站了许久，没有等到那个人……
青楼因韵白的每日都会上台跳舞的关系，生意好了很多
大家都是想来看看这个能让男人女人都称为人间绝色的女子究竟长何样
“你父亲帮他赎了身？”苏济秋轻声问道，其实看苏锦的长相也不难猜出他的父母一定都是样貌极其优秀之人
“嗯......但是......床笫之事，竟是我母亲主动的......”
苏锦摩挲着手中的剑鞘
“韵白，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你，不为别的......”
男人看她的眼神无比的真诚单纯
“我知道赎我要花不少银两......”她看了一下男人住的屋子的装潢，“你......岂不是花光了全部的积蓄？”
男人却笑了起来，没再说话
眼前的女子明艳动人，如春日那最暖的风，直直吹进男人心里
“你会娶我么？”
“不会......”
“为何？”
“我希望你是自由的......你应该去爱你想爱的人......而不是和我委屈的过一辈子......”
男人手指微微卷曲，他那日只是去青楼寻人，只是匆匆看了台上的女子一眼，便深深地陷了进去
“后来，我母亲日日都去我父亲那等他回家，两人一来二去，便真相爱了......”
“我真的不能娶你......韵白，再过两日我便要上战场了......”男人半裸着上身按着韵白那娇嫩的肩头，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韵白一听此话，身体有些颤抖，却也轻道，“没关系......你娶或不娶我都不会再嫁......你赎我回家的时候，我便是你的妻子了......”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记忆中，韵白拉着苏锦的手走过白骨成堆的战场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阿娘......我害怕......”小小的苏锦被吓得死死揪住韵白的衣摆
韵白牵着小小的苏锦，沿着尸骨堆走着
她的另一只手抚摸着一具具枯骨，感受着他们的孤独
“鸿生，你说过，心意相通的两人是能感知到对方的......你在这么……”
回应她的，只有无情的风吹过后的寂静
“我和娘找了好多年......任何发生过战争的地方，我们都去了......”苏锦的手微微颤抖，他抚摸着七星影上的五爪蟒的图案
“走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
“后来我娘思念成疾，竟在一个夜晚偷偷自刎了......”
苏济秋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济秋......谢谢你......”谢谢你温柔地对待我，谢谢命运能让我遇见你......
苏锦盯着他，眼神中的悲痛难以掩盖
苏济秋红着眼眶，轻声道，“我会一直都在的......我一直都在......”
空气中是许久的安静
“我娘在青楼时很是有名，后来跟我爹在一起后也是如此......我出生以后听到过的最多的，对我娘的闲言碎语便是......”苏锦顿了顿，眼神看向了窗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愤怒
“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还真会有男人娶回家当成宝贝一样供着。换做我，白送我都不要！”